「七小姐可沒問我們家青菲!」丁姨娘不甘道。
「那你若說要青菲留下,誰會不讓?」花氏面露不耐,「青葉只說如果青琪跟去,她保護青琪,難道那時候的你就以為,沒有唐七的保護,青菲必定死在路上?當我們其他人都是死的?都是做娘的,大家心裡明白,你們當初不就想著,與其到邊關洗衣種菜做個無知粗婦,不如留下來,說不定還能嫁給個富商小官,即使為妾甚至外室,那也是錦衣玉食,不是嗎?」
兩個姨娘低頭不說話。
「你們也不是沒看到青宣在邊關過的什麼日期,沒見過她娘親偷偷掉眼淚嗎?好好一個大小姐,還是嫡出的,幾年下來了,手粗了,皮膚黑了,性子也變了,哪來以前二房大小姐的樣子?現在名正言順的帶著個清白身回來過好日子了,青琪和青菲呢,京城呆著,還有各家老朋友照應著,怎麼可能吃太大的苦頭?」花氏喝了口茶,歎氣道,「我也想她們能夠風光大嫁,可現在的情況是,當年全家流放,多大的事,京城誰人不知,你以為別處清白的好人家,誰願意娶一個當過官妓的小姐做正房夫人?」
吳姨娘幾乎哭昏過去,丁姨娘也泣不成聲。
花氏看著不勝心煩,擺擺手道:「你們下去想想吧,我看著能好的人家就這麼幾戶,你們自己琢磨吧,別說我心狠,這都是命。」
吳姨娘和丁姨娘各自拿了一疊紙,吳姨娘忽然道:「我記得當初有人家看上我們青琪的。」
「什麼?」花氏一時沒反應過來,「哪一家。」
「工部的岳侍郎家,」吳姨娘的表情有點奇怪,「但是當時你忙著給青虹挑女婿,硬是壓下沒提,攛掇老爺說什麼長幼有序,害的青琪親都沒的訂,全家都忙青虹的婚事去了。」
這話已經很不客氣了,一向低眉順眼的吳姨娘如此咄咄逼人,讓花氏瞪大了眼,她端坐在那裡,咬牙道:「你是說我害了青琪嗎?」
「要是青琪那時候訂了親事,唐家出事的時候還能有個去處!」吳姨娘大喊,「你那時候這麼急著嫁女兒,是不是已經想到有那一天了,卻只管著自己女兒,別的都不管!」
花氏人都抖了,她看向唐七:「青葉,出去。」
唐七手拿糕點,表情茫然:「去哪?」
「就外面!一會再叫你!」
「哦。」唐七嚥下了糕點,起身往外走,忽然恍然道,「你是不想讓我聽到?」
「……」
「可我到外面也聽得到啊。」
「哈!」吳姨娘冷笑一聲,丁姨娘拉拉吳姨娘的袖子,「姐姐你別在說了。」
「有什麼不可說的,嫁了大女兒,大兒子沒受太子重用,二兒子又是個長不大的,現在看青葉有點身價了,才當親女兒寵,你也不看看這傻貨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你以為她會跟你一條心?做夢!」吳姨娘一副瘋狂的樣子,她一把拉住唐七,叫道,「有什麼不可說的?大家心知肚明,青葉,你別忘了夫人以前怎麼對你娘的,你看著,我們就是任憑她擺佈的下場!」
「吳敏,你閉嘴!」花氏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茶杯都跳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想被發賣出去嗎!?」
「賣吧!賣!讓我們娘倆一塊兒抱頭哭去,我信你會給青琪一個好姻緣,才沒有在當時找老爺糾纏,我悔啊,我怎麼就信了你這麼個蛇蠍婦人?!」吳姨娘嚎啕大哭,丁姨娘淚如雨下,拉著吳姨娘嗚咽著,「姐姐,你別再說了。」
唐七一頭霧水的看著現場情況,又望向花氏,卻見花氏並沒有看那兩個鬧騰得厲害的人,而是望著自己,眼裡有液體在氤氳:「青葉啊,你相信娘嗎?」
唐七道:「信不信有什麼用,她已經死了。」
「哈哈哈哈你看!她根本沒把你當娘!她心裡都是她親娘,你算什麼?!你算什麼!」
花氏表情驀地冷了下來,上前一掌摑在吳姨娘臉上,叫道:「來人!吳姨娘瘋了!關到柴房去,等清醒了再說!」
立刻有兩個粗壯的僕婦上前一左一右抓住狂笑的吳姨娘往外拖去,丁姨娘緊緊抓著那兩疊紙,跟了出去。
唐七看著花氏,問:「我還要出去嗎?」
花氏凝視唐七半晌,用手絹擦擦眼睛,疲倦的歎口氣,坐下來,抿了口茶道:「吳姨娘說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無所謂,至於你當不當我是你娘,我也無所謂,但是青葉啊,以後別人讓你幹什麼,如果你不明白,又從別人那裡要不到答案,來問問我,好嗎?」
「……嗯。」
「那你出……哦不,我都快忘了……青葉,你都快及笄了,有想過,嫁個什麼樣的人家嗎?」
唐七站在門邊,想了許久,表情非常嚴肅,最後問道:「隔壁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