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護送行動
「什麼?你要把人魚之淚帶出去?」
第二天早上,當蔡棟將此事一說,果然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對。大家都認為,人魚之淚留在這個壁壘般的二十二樓內才是最安全的。假如帶出去交易,那絕對會成為影子怪客最好的下手時機。
不管怎麼說,蔡棟還是堅持他的決定。「只要我把這顆寶石賣出去了,影子怪客自然就不會來找我。而且,請放心,你們的那一百萬酬金我依然會照付。」
和兩億美金相比,一百萬人民幣連根毛都算不上。
眼看蔡棟這般固執,其他人也毫無辦法。再怎麼說,他們也是他請來的幫手。在這件事情上,還是蔡棟這位老闆說了算。
「出去可以。」一直沉默不語的齊木忽然說道:「但是,在外面你得聽我們的安排,不要擅自行動。萬一人魚之淚被影子怪客奪了去,我們可不負責。」
「這是自然。你們是精英,我當然依賴你們幫我阻止影子怪客。」蔡棟連連稱是,他最擔心的就是齊木不答應這件事。現在人家點頭允許了,他也就放心了。
於是,齊木做了以下安排:遲國慧和范坤留在二十二樓。這樣做的目的是防止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影子怪客會偷偷潛進來。而其他人則一起跟在蔡棟身邊,護送人魚之淚出去。
在齊木安排完畢後,米卡卡馬上舉起了手:「等一下。如果影子怪客用槍的話,我們怎麼應付?!」
這倒是個大問題。他們總不可能赤手空拳去擋子彈。
「這點應該可以放心。」林杉告訴他,影子怪客從不用槍,因為這樣做就破壞了怪盜的遊戲規則。
「而且,我也有槍。」林杉拍拍他的腰間示意。米卡卡頓時記起他在上次的蜥蜴神事件中曾經露出過一把手槍。
「嗯。我也有武器。」另一個組的成員王澤剛這般說著,卻只露出兩顆拳頭。正當大家困惑他口中所說的武器是什麼的時候,忽然,他猛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擊重拳和飛腿,速度之快,力道之猛,令人瞠目結舌。
「我是全國散打冠軍。這套拳腳,就是我最好的武器。」王澤剛頗為自豪地說道,別看他戴著眼鏡,居然拳腳功夫如此了得。
眼下,就剩下米卡卡和蕭霖霖二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他們,這讓米卡卡有點尷尬。他哪有什麼武器,連一把水果刀都沒有!不過,幸虧有蕭霖霖作伴,他也就沒那麼難堪了。
結果,就在他暗中慶幸時,蕭霖霖已經從挎包裡掏出一支奇怪的噴劑,很自傲地說:「我有防狼噴霧器!誰也靠近不了我。」
連看起來最弱的她居然也有武器!
米卡卡的自尊簡直受到了一萬點打擊。這會兒,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聚焦在他的身上了。
「你的武器呢?!」齊木冷冷地問,眼神中還帶著一絲不屑。
他又不是不知道,米卡卡哪有什麼武器。
「這個……這個……」米卡卡可不想讓人看扁,可是,他搜遍全身上下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充當武器的物品來,也只好弱弱地說道:「要不,我給人家表演一段才藝表演?」
「哦哦?!難道你也會功夫?」蔡棟剛見識過王澤剛的功夫,興致仍盎然。
但米卡卡說:「不……我想給大家表演一段詩朗誦。是岳飛的《滿江紅》。」
說罷,他便開始吟起來:「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這詩歌朗誦得激情高昂,抑揚頓挫,要是放詩歌朗誦比賽,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但可惜,這種才藝表演在江湖上可幫不上什麼忙,你總不能指望在刀光劍影中吟詩作對就能擊退敵人吧。
果然,還沒等米卡卡吟詩完,便被齊木打斷了。
「你閉嘴。」
米卡卡乖乖閉上了嘴巴。連《滿江紅》最後一句詩都沒吟出來。
齊木白他一眼,說道:「別浪費我的時間。」
「對不起……」
「給你一件武器防身。」齊木說著,要從口袋裡掏出什麼來。米卡卡一聽,還正想感動的時候,齊木已經把那武器塞到了他的手裡。
米卡卡低頭一看,這武器果然小巧玲瓏,殺傷力極大,萬一露出來,恐怕是生靈塗炭,屍骸遍野。說得這麼神奇,連米卡卡也是不信。
「我去……你給我一把指甲刀幹嘛!」米卡卡真受不了這種赤裸裸的侮辱。
這算什麼狗屁武器!
連小孩子都不怕這個好嗎!
「愛要不要。」齊木懶得理他,那嘴臉,就跟強買強賣的奸商一樣。
結果呢,米卡卡想了想,還是乖乖收下了。
他心裡想著,說不定,這指甲刀在危難之際或許能幫上忙呢。譬如,用來擋子彈?又譬如,被綁的時候,可以用它來剪斷繩子。還譬如,抓到壞人的時候,可以用這個來威脅拔掉對方的指甲從而逼出口供。
這麼想想,這把指甲刀真是一件太可怕的武器了……
就這般,大夥兒雄赳赳地出發了。他們一起保護著那條人魚之淚寶石項鏈,分別坐在三輛汽車上。蔡棟的汽車在中間,車上分別坐著齊木和米卡卡兩個臨時保鏢。前後兩輛車則是林杉和蕭霖霖,王澤剛則在後面殿後。
這次的交易地點是在楊浦區的一家私人會所裡。這是對方買家約定的地點。
由於是上班高峰期,他們剛出門就遇上了大塞車。離對方規定的會面時間只剩半個小時了,眼看這條車龍移動得十分緩慢,蔡棟不由得著急起來。萬一遲到了,買家說不定就會以為他的誠意不足而取消交易呢。
「哎哎,老李,你倒是開快點啊!」蔡棟不滿地要求司機切線換道,好擠到車流前面去。
司機無奈地回頭說:「老闆,這是雙實線,不能隨便變道,會被扣分的。」
這種時候,還管扣分罰款嗎?!「有事我來承擔!」蔡棟不虧是老闆,口氣就大。畢竟和兩億美金相比,扣點分,罰點款算啥破事啊!
有了老闆這一句話,司機也就豁出去了。他瞅準後面的車還沒跟上來,猛地切到另一條車道上,差點把人家的車還給別了。果然,這引起了對方的不滿,後面一輛大眾車猛按喇叭表示抗議。但蔡棟才懶得理這種只開得起大眾的窮屌絲,諒對方也不敢剮蹭他的這輛豪車,不然分分鐘叫大眾車司機連底褲都賠了。
不斷切換車道後,車流終於緩緩變得通順起來了。剛擠過這段車流,暢快地駛了沒多久,便遇上了紅綠燈。司機只得將車停了下來。而這蔡棟居然還想讓人直接開車闖紅燈呢。
「不用著急的,蔡董事長。」米卡卡看了看手錶說:「現在離約定時間還有20分鐘呢,我們一定可以順利趕到那個地方的。再說,現在路上也不塞車了。我們沒必要拿生命冒險。」
經過米卡卡一番勸說,蔡棟才作罷。他一邊緊緊抱著懷中的一個小小的精緻的木盒子,一邊心急如焚地注視著紅綠燈上倒數的時間。離變換綠燈還有39秒,這每一秒對蔡棟來說,就像一個小時那麼難熬啊。
好不容易才過去十秒鐘,突然,車裡的齊木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小心!」
怎麼了?不但蔡棟,連米卡卡也神經為之一繃,彷彿不解齊木何出此言。
卻見齊木伸出手指,指了指窗外,米卡卡這才發現一輛黑色的摩托車已經如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駛到了汽車的旁邊。透過車窗,可以看到一個戴著頭盔的摩托車手正坐在摩托車上,因為頭盔罩著臉,看不清那人的樣貌,只看到他露出的手臂上紋著一條龍。
這看起來,可不是善茬。米卡卡明白了齊木的意思:這摩托車手,說不定是沖人魚之淚來的。
想到這兒,蔡棟立即緊張地將木盒子抱得更緊了,而齊木也警惕地看著車外的摩托車手,隨時準備一針射出。至於米卡卡,也是緊緊地握著他手中唯一的武器,那把在武林兵器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指甲刀……
這時候,紅綠燈的倒數只剩最後十秒了。車裡三人的神經也越來越緊張,他們齊刷刷地盯著外面的摩托車手,心中也在倒數著……突然間,那摩托車手猛地轉過頭來,盯著車內的三人。
那一刻,米卡卡感到身體裡的腎上激素在飆升,心臟的跳動也越來越劇烈,好像下一秒就會從胸腔蹦出來。
媽呀!這傢伙不會真的就是影子怪客吧!
他攥緊了指甲刀,手心裡滲出一層冷汗。他心裡挺想罵人的,這破摩托車手怎麼偏偏選他這一側停?要是選齊木那一側,他就不用那麼擔心了。現在米卡卡真怕這摩托車手會拿出手槍砰砰砰地將車裡的人全幹掉,反正他肯定是第一個死的……
事後證明,他純屬想多了。等紅綠燈一到點,綠燈剛亮起,這摩托車就呼嘯著飛了出去。
呼……原來不是壞人啊。米卡卡擦了擦額頭,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連背部也是浮上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怎麼?你怕死啊?」見他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隔壁的齊木不失時機地揶揄道。
「說啥呢。能有點道德心不?我沒怕死,就是熱的。」米卡卡最不爽就是被齊木看不起,就算心裡多麼緊張,他也不肯示弱。
「司機,調大點空調。」不知是不是為了照顧米卡卡,還是自己也嚇出了一身冷汗,蔡棟一邊吩咐司機,一邊緊繃的身體也鬆了下來,剛才可真把他嚇壞了。萬一那摩托車手是影子怪客,那他懷中的人魚之淚就危險了。
「蔡董事長,人魚之淚就裝在這盒子裡?」米卡卡瞅了瞅蔡棟懷中的盒子。
蔡棟心頭一緊,竟否認:「沒有!沒有!」
「拜託。」米卡卡覺得這蔡棟的演技比螢幕上那小鮮肉的演技還差勁,這盒子裡裝的是啥,瞎子都能猜得出來。「你這樣做太明顯了,不分明告訴別人人魚之淚就在你手裡嗎?」
米卡卡說的也有點道理。蔡棟想了想,雖然認同他的說法,但還是死死抱著那個盒子。
「你們不要管那麼多,只要盡力保護我就行了。必要時,你們替我擋子彈,我會重酬!重酬!重酬!」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嗎?這蔡棟也太小看米卡卡了吧。他一向視錢財如糞土,要不是老媽相逼,他連上海都不會來。還替蔡棟擋子彈呢,呸,想得美。
還沒等米卡卡義正言辭地反駁,齊木已經臉有冷色,他一雙陰冷的眼瞳勾住蔡棟的臉,冷冷說道:「蔡棟,你別太過分了。米卡卡是不會替你擋子彈的。」
「啥……」蔡棟被他瞅得有點慌,還以為這紅色犯罪師要替米卡卡出頭。
米卡卡聽到齊木這麼說,心中竟然有那麼一點兒感動。
真是知我者,莫若齊木兄也。
不過,齊木後面說出的一句話,直接讓蔡棟和米卡卡想吐血。
只聽他慢悠悠地說道:「米卡卡只會替我擋子彈。他是我專屬炮灰,你聽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
在齊木犀利的眼神逼視下,蔡棟不敢反駁,竟唯唯諾諾地點點頭。
但齊木還補充了一句:「你要是想讓他幫你擋子彈,得付我專利使用費。」
「那麼,是多少錢呢?」
「按傷殘程度收費,輕傷的話,大概十萬;重傷的話,二十萬;導致半身不遂,性功能障礙,或者植物人的話,大約五十萬。如果直接死掉了,那就是一百萬。」
聽起來還挺合理呢。蔡棟竟然還問了一句:「那我辦個會員卡,有打折嗎?」
「這個嘛,行,就給你九折優惠。」
這麼算來,如果米卡卡替他擋子彈死了,他蔡棟還能省下十萬塊呢。
「我去!」米卡卡一直不出聲,別真當他是啞巴好嗎!「你們倆夠了沒有!呸呸呸!誰要幫你們擋子彈!誰是炮灰!別小看人!我可是名偵探!名偵探是什麼,你們懂不懂!」
氣得米卡卡好像連珠炮一樣,唾沫四濺,差點沒把蔡棟和齊木淹死在他的口水裡。這兩人也實在太欺負人了,喋喋不休地把他米卡卡當做炮灰來討論,居然還定下了市場價……尼瑪的還能辦一張炮灰會員卡!
「我嚴重聲明,我不是炮灰。不是炮灰。不是炮灰!」
重要的事情,必須說三遍哪!
「誰再說我是炮灰,我跟誰急!」
看到米卡卡發飆了,齊木和蔡棟也不嚼舌頭了。反正不管米卡卡承不承認,到了危急時刻,他們一定會將這小子當做人肉盾牌扔出去的。
汽車慢慢駛上了高架橋。
離約定見面的地點只差幾公里了。蔡棟的內心開始激動起來。想想等會兒他就要賺兩億美金,他心裡樂得跟花兒一樣。
然而,好事必然多磨。汽車剛開上高架橋不久,突然——
汽車後方傳來一陣呼嘯的摩托車聲。
聽起來,可不妙。
齊木猛地回頭一看,只見一群摩托車正飛快地從後面逼近。領頭的正是剛才在紅綠燈遇上的那輛黑色摩托車。來者不善,齊木分明看到這幫人戴著頭盔,手中揮舞著水管,他們一邊操控著摩托車,一邊發出囂張的怪叫。
「不好!」齊木大喊道。他算是確定了,這幫人果然是沖人魚之淚而來的。
「什麼事呀?」米卡卡反應稍微遲鈍一些,看到齊木正回頭緊緊盯著後方,神情十分凝重,他也下意識地回頭正要觀察出了什麼事之時,那些摩托車已經追上來了。坐在車上的摩托車手一鐵管揮來,「彭」的一下,那水管直接將汽車玻璃給砸碎了。
「哇!」米卡卡低頭一躲,嚇得臉青唇白,那玻璃碎片擦破了他的皮膚,產生輕微而灼熱的疼痛感。
「快!保護我!」蔡棟一把揪住米卡卡的後衣領,將他當作盾牌擋住自己。可憐的米卡卡,果然又成了炮灰,還是免費那種。
「喂,放開我啦!」米卡卡掙扎著,死活不肯當蔡棟的人肉盾牌。
可這有錢人哪裡肯放手,被這突發情況嚇得躲在了米卡卡的身後。
另一側的車窗也被打碎了,但齊木沒有驚慌失措,而是一腳踹開車門。彈開的車門將貼著汽車行駛的摩托車給撞倒了,那輛摩托車和車手重重地摔在地上。
好,解決了一個。
但問題仍未解決。齊木將車門重新關上後,對司機大喊:「快!開快點!」
那司機什麼時候遇見過這種事,已經慌了手腳,被齊木這麼一喊,他才醒悟過來,剛要踩下油門,沒想到……一輛摩托車趕到了汽車前面,然後拿起手中的點燃的汽油瓶,用力往汽車前蓋一砸。隨著汽油瓶的破裂,迸濺出的汽油立即熊熊燃燒起來,火苗在汽車前蓋蔓延,火光和黑煙遮住了司機的視線。他猛地踩下剎車,他知道,開這麼一輛冒著火的車是十分危險的。
「大家,快下車!」
再不下車,弄不好這汽車就要爆炸了。
哪知,這正中了那群摩托車手的下懷,他們就是要把這些人逼出車外。與此同時,另外兩輛車也停了下來,林杉和王澤剛,蕭霖霖從車上跑了下來。他們快步跑向齊木三人,打算與之匯合。但穿梭不斷的摩托車將雙方隔斷了,他們現在只能各自為戰。
一時間,高架橋演變成了一場混戰。其他汽車見狀,哪裡還敢開過來,從另外一邊的車道匆匆開過去。而齊木等人,不得不著手對付這幫暴徒。但這幫人的目標很明確,不跟任何人糾纏,就是沖蔡棟而去的。而且他們的車技十分高超,摩托車在他們的操控下耍著各種雜技一樣的動作,看起來就驚得人出一身冷汗。
「吼!吼!吼!」
噴著黑煙的摩托車像一頭頭猛獸,咆哮著朝被包圍的齊木三個人衝過來。齊木和米卡卡將蔡棟圍在中間。這種時刻,雖然米卡卡心裡很害怕,但他還是抑制著心中的恐懼,勇敢面對敵人。不過,和駕著摩托,恢復著鐵棒水管的暴徒相比,米卡卡太弱了,更何況他手中除了一把指甲刀,再無它物。
果然,一輛摩托車徑直朝他飛過來的時候,米卡卡不得不躲開了。再怎麼勇敢,他也不可能傻到用血肉之軀去擋住飛馳而來的摩托車吧。不知道為何,那個摩托車手似乎看他好欺負,居然追著他不放,轉個彎又拐了回來。
「我去……你暗戀我還是咋地?要不要追這麼緊!」米卡卡拔腿就跑。怎奈他又不是百米飛人博爾特,怎麼跑得過一輛摩托車?!眼看要被追上了,米卡卡情急之下,將那把指甲刀當做飛鏢一樣扔了出去。
結果,那把指甲刀竟以凌厲無比的力道穿透了頭盔的頭罩,正中那摩托車的眉心,他痛苦地哀嚎一聲,連人帶車摔了下來。噢,這指甲刀果然能殺人於無形之中!看到這兒,我只能奉勸各位實在是想多了,那只不過是米卡卡腦補的畫面,真實情況是指甲刀砸在人家的頭盔上就不知道被彈飛到哪一國去了,而摩托車依然朝米卡卡飛馳而來,他就算把底褲脫了扔過去也阻止不了。
下一個瞬間,摩托車呼嘯而至,離米卡卡的距離只有一兩米,摩托車手高高地舉起了水管。天啊!米卡卡絕望地抱起了腦袋,他彷彿都能聽到摩托車手頭盔裡發出的邪惡陰笑聲。
「去死吧!」那摩托車手奸笑著。
冰冷的水管就要朝米卡卡的頭部狠狠地砸下去。
米卡卡睜大了眼睛,彷彿感受到死神的羽翼就在頭頂上拂動。
誰能來救救他呢?
是齊木嗎?
不,那個高冷的面癱少年正在保護蔡棟,根本無暇救他。那麼,是林杉和蕭霖霖嗎。他們離得地方更遠,遠水救不了近火啊。
徹徹底底的,冰冷的絕望包裹了米卡卡的身體。
卻在那時——
「喵!」什麼地方傳來喵星人的叫聲。雖然和摩托車的排氣聲相比,那貓叫聲不值一提,但米卡卡真真切切地聽到了。確實有一聲貓叫在耳邊響起。隨即,一個米黃色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閃而過,逕直撲向那個摩托車手。
那人本來正打算將米卡卡打得頭破血流,哪裡想到會有一隻貓冒出來。那只到他的身上,尖銳的爪子抓住衣服露出的脖子就使勁扒拉。
「哇啊啊!疼疼疼!」可憐的摩托車手哪裡顧得上襲擊米卡卡,只得用水管想要將趴在身上的貓給打下去,沒想到那隻貓看起來長得很胖,卻十分靈活,就貼在摩托車手的背上,他死活打不著。這也罷了,肥貓還使出終極絕招,張開尖牙利齒,朝摩托車手的脖子,狠狠地咬上一口。
「哇!媽呀!」
摩托車手疼得鬼哭狼嚎,身子一抖,手一鬆,摩托車便失去了控制,直接撞向一輛汽車,他人也因為撞擊力而被甩出去老遠。
呼……嚇死我了。米卡卡為逃過一劫而大感慶幸,同時也不由得感激地看向他的救命恩人——那只米黃色的肥貓。只見這只肥貓做好事從不留名,只喵喵兩聲,便扭著肥胖的身體鑽入車流中不見了。
咦?米卡卡撓撓頭,他好像在哪兒見過這隻貓呢。
然而,時間緊迫,不容他細想熟慮,其他的摩托車手仍在圍攻齊木和蔡棟,他們或揮舞水管,或飛馳摩托,排氣管發出吼吼吼的怪聲,像潮水一般包圍了他們倆。齊木見勢不妙,正打算射出衣袖中的麻醉針,卻不料,他身後的蔡棟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嘶吼:「我的人魚之淚!我的!」
怎麼回事呢?原來一個摩托車手趁他一個不注意,疾馳而過,順手將他懷中的盒子給搶了過來。
得手了!那個摩托車手朝同伴們做了一個手勢,所有摩托車立即做鳥獸散,朝各個不同的方向逃跑。
「別想跑!」林杉見狀,想拔出手槍就要射。但是,礙於這兒是高架橋,他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使用槍械,於是,想了想,他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嫌犯們一哄而散。
真可惡!林杉懊惱地跺了跺腳,由於一時運動過猛,他的咳嗽又犯了,不得已掏出手帕邊咳嗽邊慢跑回齊木他們的身邊。
王澤剛和蕭霖霖二人也沒幫上什麼忙,一臉慚愧地走了回來。
「你們一群飯桶!一群飯桶!那幫人把我的寶石給搶走了!你們怎麼不追!快追啊!」蔡棟氣急敗壞,臉都憋紅了。可米卡卡等人面面相覷,也是一臉無奈。那幫摩托車暴徒早就跑遠了,還怎麼追啊。
沒想到,沒等來影子怪客,人魚之淚就被搶走了。而且,還是在鼎鼎大名的紅色犯罪師齊木的面前。這按常理來說,分明是顏面丟盡的事,卻不料,紅色犯罪師齊木大人出奇的淡定,居然還拿出一顆話梅含了起來。
難道他對此事漠不關心?當然,人魚之淚他可能不在乎,但是,人家當著他的面成功搶走了人魚之淚這件事,他不可能不在意吧。他可是自尊心很強的紅色犯罪師啊,誰敢小看他,後果不堪設想。可是,他現在的神情過於輕鬆了,反而令米卡卡以為自己遇見了一個假齊木。
「蔡董事長,你先別急。」林杉倒也不是十分緊張,他分析道,現在這社會到處是監控,那幫人就算逃跑,也不可能不留下一點兒蛛絲馬跡,更何況,他們還留下了一個同夥呢。林杉指了指那邊倒在馬路上的一個摩托車手。這是剛剛想要襲擊米卡卡,卻被肥貓制服的那個倒霉蛋。這傢伙受傷不輕,還躺在地上昏迷著呢。
蔡棟可不管他是真暈還是假昏,衝過去,揪起那個摩托車手的衣領就化身演藝圈的『咆哮帝』,「把寶石還給我!還給我!快還給我!」他歇斯底里的樣子十分嚇人,臉上的青筋爆出,真讓人擔心他會把那摩托車手給就地正法了。
不過也不怪他,畢竟那人魚之淚值兩億美金,是個正常人都會陷入瘋癲狀態。
就算蔡棟怎麼搖,怎麼喊,那摩托車手就是沒醒來。米卡卡真怕蔡棟把他掐死,趕緊上前阻止:「蔡董事長,你別激動,這傢伙已經暈了。」
再這樣折騰他,可是違反了日內瓦戰俘條約的。就算是劫匪,也應該得到合理的救治嘛。
蔡棟本來就不是啥好人,他氣得臉紅耳赤,將咆哮發洩的對象改為米卡卡:「我不激動才怪!這幫人搶走了我的人魚之淚,那是兩億美金!兩億啊!難道你賠給我嗎!你賠嗎!」
米卡卡被噴了一臉唾沫,卻無言以對。
還兩億美金呢,現在他兜裡連兩百塊都沒有。米卡卡只想用一個掩面而哭的表情來表達自己現在苦逼的心情。
「嗚嗚!我的錢!」
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蔡棟白白不見了兩億美金,也管不上丟不丟人了,竟直接坐在地上,就像一個小孩子那樣哭了起來。
一時間,米卡卡幾個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這件事,他們多少有點責任。虧他們是推理界一等一的高手,居然連一群劫匪都沒能攔住。說出去,他們以後在推理界還怎麼混啊。
「唉……」米卡卡重重歎了一口氣,深以為自己功夫沒到家,還得多加鍛煉呢。
就在這幫人垂頭喪氣的時候,惟有一個人是例外的。齊木冰冷的眼神白了他們一眼,嘴角輕蔑地吐出一個諷刺的字眼。「嗤!」
嗤個屁呀!米卡卡一聽就不爽了,你紅色犯罪師不是挺牛嗎?你剛才不也沒阻止那些壞人嗎?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就轉換成瞠目結舌了,皆因齊木慢悠悠地從懷裡掏出了一件亮晶晶的東西,幾乎把米卡卡的狗眼都亮瞎了。
怎……怎麼可能……米卡卡盯著那物件,臉上充滿了錯愕和驚詫。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還以為是眼花了。
「咦?這不是……」隨即,蕭霖霖也發現了,瞪著大眼看那件東西,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的神情。
緊接著,正在埋頭哭泣的蔡棟也被那東西所反射出來的光芒給閃到了眼。他抬頭一看,震驚之餘,臉上浮現一種失而復得的狂喜。他從地上蹦起來,衝向齊木。
「這不是我的人魚之淚嗎!怎麼……會在你這裡?!」他迫不及待地將齊木手中的那串寶石項鏈搶過來,心中甚是歡喜,同時也是十分困惑:人魚之淚明明在盒子裡被人搶走了呀。那這串人魚之淚是怎麼回事?
他盯著齊木。而齊木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在小夥伴們急切的目光下才解開謎底:「他們搶走的只是空盒子。那裡面空無一物,真正的人魚之淚在我這裡。」
在場人士不無震驚,其中要數蔡棟的表情最誇張,他就像見到了鬼:「你……你什麼時候從我盒子裡拿走的?!」
他記得從出門起他就一直抱在懷裡啊。這盒子從不離身,這紅色犯罪師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魚之淚盜走?
見鬼了,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人?!蔡棟盯著齊木,愈發覺得這個少年太可怕了。他開始明白伯爵說的不錯,這紅色犯罪師是世上最厲害的犯罪師,做事不但心狠手辣,而且高深莫測,簡直就是犯罪師界神一般存在的人物吧。
「嘖嘖。我看你才是最厲害的怪盜吧!」連米卡卡也對齊木刮目相看,斜眼睨著他。
齊木似笑非笑地回視他一眼:「米卡卡,我厲害,我從不掩飾。」
我去,這傢伙好自戀啊!其實,米卡卡心裡也好想有這麼臭屁的時候呢。只可惜,他太弱了……和一般高中生相比,他算是推理界中的佼佼者,但是和齊木相比,米卡卡總有種被秒殺成渣的感覺。
跟這樣的人物在一起,那分分鐘就是相形見絀哪。
總之,齊木是如何將人魚之淚拿到手的,那仍是個難解的謎團。不過對蔡棟而言,他沒有心思去管齊木是怎麼做到的,只要人魚之淚沒丟,那就萬事大吉了。重新拿回人魚之淚項鏈後,蔡棟緊緊將它抱在懷裡,死也不肯放手了。
很快,警方便趕到了現場。在高架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件,上海警方出警的速度還是挺快的。警察將那個受傷的摩托車歹徒押上了警車,並且讓齊木這幫人一同去公安局做筆錄。在公安局的時候,據那個被抓的摩托車手清醒後交代:他們這幫飛車黨搶劫蔡棟完全是有人在幕後指使,至於那個人是誰,也是奇怪,這群飛車黨居然無一人認識。自然,他們也並不知道蔡棟盒子裡裝的是什麼。
在他們搶到那個盒子後,很快就在附近一處隱蔽的公路邊和一輛銀灰色的桑塔納轎車接上了頭。車裡坐著一個蒙面的人物,雙方進行了交易。
一手交貨,一手交錢。
那幫飛車黨得到的酬勞是三萬塊。還沒等他們來得及分贓款,警笛聲便已響起,上海警方將他們一舉成擒。根據首腦的交代,警方立即去追蹤那輛銀灰色的桑塔納轎車,只可惜,那人十分狡猾,警方雖然找到了那輛汽車,卻發現是一輛被盜的失車,車上連指紋也不曾留下,更枉論要找到那個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蒙面人了。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因為這次出了狀況,蔡棟也就沒有繼續趕去預定的地點跟買家見面。從公安局出來後,他生怕還會遇到不明的襲擊,便趕緊帶著人魚之淚往回趕了。
沒料到,當他們的汽車回到漢東集團的樓下時,那群被欠薪的農民工仍在樓下靜坐。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瞇縫著雙眼,耷拉著兩腿,一手扯著橫幅,一手扑打著胸口的衣襟,散熱的同時,也試圖靠著那微不足道的微風驅走炎熱。烈日當空的,天氣十分悶熱,他們被曬出汗。汗水有氣無力地淌過干黃的臉,又被他們用手揩下,但緊接著,黝黑的皮膚也流下細密的汗珠。民工們拉著橫幅,齊聲一致地高喊:「蔡老賴,發工資!」聲音震天。
「嘖,這群死窮鬼居然還坐在這兒。」
看到這一幕,蔡棟嫌棄地撇了撇嘴,分明露出一臉的不屑和唾棄。這完全就是資產階級的嘴臉。
這個人真是個人渣……米卡卡對蔡棟的人品不敢恭維。大概每一個富豪,打心裡都會看不起那些生活在底層的體力勞動者吧。任何社會,金錢和地位永遠是一個人高傲的資本。
「老李。」蔡棟拍拍司機的肩膀,小聲囑咐道:「開快點,不要被這幫死窮鬼發現我。」
他這麼說,應該是不想節外生枝。可以想像,如果這幫農民工發現了他這個老賴,還有可能放他走嗎?
司機明白老闆的心思,打算換擋加快速度駛入地下車庫。不幸的是,越不想發生的事情,就那麼巧合地發生了。在那幫坐在地上的農民工中,其中一個戴著安全帽,樣子神似光頭強的男人剛好轉過頭。他眼尖,一下子就把坐在車裡的蔡棟給認出來了。真應了那句話:就是化成灰也認得你!長得像光頭強的農民工立即站起來,指著那輛正要駛入地下車庫的汽車大喊:「哥們!是蔡棟!是蔡老賴!大夥兒,別讓他們跑了!」
這一喊可不得了,農民工全炸了,轉頭一看,坐在車裡正躲在一個少年後面的男人可不是那個蔡棟嗎?!
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更何況這蔡棟欠了他們半年薪水,搞得他們連過年都無法回家,現在家裡都沒米下鍋了,老婆孩子正餓得嗷嗷叫呢。
「不能讓他跑了!」
農民工兄弟路見不平一聲吼啊,頓時所有人都朝這邊的汽車跑了過來。那汽車想趕快溜入地下車庫,可是來不及,幾個農民工兄弟跑到了車頭前,用身軀擋住了去路。司機看到有人擋在車前,哪裡還敢往前開,只得剎停了汽車。
「老李,給我開過去!開過去!」蔡棟這個瘋子,居然指使司機不管別人的生命安全,還想著硬闖過去。
「老闆,這我可不敢。」
這樣做,可就不是賠錢的事情了。萬一把人撞死撞殘了,司機就等著洗乾淨屁股把牢底坐穿吧。所以,就算蔡棟怎麼嘶吼咆哮都沒用,司機就是不敢開過去。
「嗤!你這個無膽匪類。」蔡棟破口大罵道,但無助於改變現狀。農民工已經將他的汽車重重包圍,他們這些人就像甕中之鱉,絲毫動彈不得。
「蔡棟!給我滾出來!不出來,我們就把車子掀翻!」農民工群情激憤,無數雙手掌瘋狂地拍打著車窗,嚇得蔡棟一面口不擇言地破口亂罵,一面抱頭俯身,直接跪倒在地,躲在座下的同時,使自己身體盡可能的貼緊車底,也不敢再看外邊暴怒的農民工一眼。典型的抱頭鼠竄。連車裡的米卡卡也感受到了一絲寒意,他擔憂地縮了縮肩膀說:「媽呀,我們不會被拉出去群毆至死吧!」
「呸!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蔡棟仰頭,嫌棄地瞥了米卡卡一眼,又轉頭看著另一側的齊木說道:「你們兩個,幫我出去趕走他們。」
「不,我拒絕。」齊木冷冷說道,面無表情:「我們是來抓影子怪客的。不是充當你的打手的。」
「就是就是。」米卡卡也附和道:「再說,就我們兩個人,怎麼趕呀。沒被人家給打死就算不錯啦。」
這種場面,誰出去就是死啊。米卡卡可不想逞英雄,但凡英雄,十有八九都是英年早逝的。
見這兩人不同意,蔡棟很不爽,但也不好發脾氣,他馬上掏出手機,通知物業保安:「那個誰誰誰,趕緊帶人出來,我們的車在門口被堵住了!你還想不想混啊!快點派人來!對,把這幫死窮鬼全打跑,醫藥費我賠!」
他剛打完電話沒幾分鐘,一群凶神惡煞的保安就帶著電棍從裡面衝了出來,他們指著那幫農民工大喊:「快滾開,不然有你們好看!」
農民工毫不屈服,「你們這些走狗!有本事從我們的屍體上跨過去!」
眼看恐嚇不成,保安們立即跑了過來,揮起棍棒就一頓痛打。因為有了蔡棟的指示,他們下手是一點兒也不留情,農民工們沒想到這些人來真的,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馬上被打潰散了。
趁著這個機會,蔡棟的汽車趕緊開入了地下車庫,順利地躲過了這次圍堵。從車裡鑽出來後,蔡棟得瑟地呸了一句:「切,一群死窮鬼!想找我要錢?到街上討飯去吧!」
這人一口一句死窮鬼什麼的,米卡卡聽著就窩火,挺想替農民工兄弟揍扁他。
結果,就在這時——
「嗚嗚嗚!嗚嗚嗚!」大樓裡忽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是二十二樓!
難道是影子怪客光臨了?
不對啊。人魚之淚就在蔡棟身上,它去二十二樓幹什麼?
不管怎麼樣,齊木立即帶著蔡棟和米卡卡,王澤剛和蕭霖霖等人坐電梯上了二十二樓。電梯門剛打開,他們跑出去一看,正好遇見范坤和遲國慧從打開玻璃門走出去,雙方臉上皆是一臉茫然。
「怎麼回事?」王澤剛問他的組員。
「我也正想問你們呢!」范坤聳聳肩,表示不解。
他們抬頭看向牆上的報警器,嗚嗚的警報聲仍從上面傳出,顯得格外刺耳難受,遲國慧跑回去將警報器給關了,周圍才安靜下來。
「一定是有人試圖進入玻璃門,才會觸動警報器。」林杉分析說。他們於是跑到監控室,翻出剛才幾分鐘之前的監控視頻,果然,他們有所發現。只見視頻裡出現了一個可疑的身影,它戴著深黑色的平頂帽,本來打算接近玻璃門,卻不料警報聲大作,它嚇得飛快地逃離了。
因為戴著平頂帽,看不清它的臉。但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影子怪客。
它來的目的可能是在測試這層樓的安保強度。
這算是影子怪客的第一次試探。
它還會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