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騁並沒有要幫忙的意思,他只是走到吳所畏身邊,拿眼睛瞄著他。
「大鐵頭?」
吳所畏腳下一滑,差點兒連人帶車一塊滾下坡。
「你叫我什麼?」吳所畏問。
池騁不輕不重地吐出仨字,「大—鐵—頭。」
吳所畏亮眸中閃著惱恨的光芒,但被他很好克制住了,喜怒不形於色,這是姜小帥告誡他的。大鐵頭就大鐵頭吧,有外號總比連名字都記不住要強。
繼續使勁往上推,雙眉死擰,牙關緊咬,區區一小步,已經讓他大汗淋漓。
看熱鬧的某位突然開口,「你這麼活著有勁麼?」
怎麼沒勁?吳所畏心裡默默想道,我把你從車上騙下來,讓你跟我一起挨濯,我就覺得特有勁!自娛自樂完,大吼一聲,拚死往上挪了一寸。
「你說你要什麼沒什麼……怎麼還活得勁勁兒的?」
吳所畏喘著粗氣黑了池騁一眼,「你丫的不幫忙就別跟這礙事兒。」
說完,繼續奮鬥,並配以嘿咻嘿咻的賣力聲。
「靠邊兒。」池騁突然說。
吳所畏沒聽見一樣繼續頑強拚搏。
池騁直接把吳所畏撥拉到一邊,強有力的手臂抵在車篷上,毫不費勁地往上推,不到五秒鐘就搞定了。然後撣撣袖口上的泥,看都沒再看吳所畏一眼,逕直地回到了車上。
吳所畏神色微滯,他原以為池騁下來就是瞧笑話的,沒指望他能幫忙。可誰能想到,他還真就幫了。
一分鐘過後,姜小帥從綠化帶的塑料布底下鑽了出來。
吳所畏朝他問:「看清楚了麼?」
「不能再清楚了。」
姜小帥吝輩子沒幹過這麼跌份兒的事,藏在塑料布下面偷窺人家,而且他這視線所對的部位正好是池騁的胯部。那結實的兩條長腿,還有兩腿中間那鼓囊囊的一大塊,看得他嗓子直冒煙兒。
「怎麼樣?」吳所畏問,「你覺得我有可能壓制他麼」
看照片的時候,姜小帥還抱了一絲幻想,等看到真人,他啥想法都沒了。
「節哀順變吧。」
姜小帥拍了拍吳所畏的肩膀。
……
為了調查池騁,吳所畏才接觸了蛇,但接觸之後他發現,養蛇也是一條謀生之路。養好了能發家致富,養不好也能賠得傾家蕩產。這程子他跑了很多養蛇場,最初是為多瞭解蛇這類生物,後來慢慢開始關注養殖戶的收成和養殖技術,對這方面越來越感興趣。最後乾脆留在一家養蛇場不走了,成了那的學徒。
白天,吳所畏在養蛇場打雜,學習養蛇技術,下了班就回診所洗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去交管局外面蹲點兒。
一連幾天,池騁從交管局大樓出來,都會看到吳所畏穿著黑色襯衫、牛仔褲,戴著鴨舌帽,叼著小煙卷兒,悠閒在外面溜躂。
只要池騁一出現,吳所畏的目光立刻鎖到他的身上。
那是一種參不透的古怪眼神,有審度,有窺探,有挑釁……乍一看是刻意的,仔細看卻又是隨意的。你若是覺得他在看你,當你和他對視的時候,卻發現他的視線是沒有焦距的,是散的,捕捉不到。等你把視線挪開,一股強光又開始灼燒著你的側臉和耳根,連喉嚨都跟著發燙。
池騁從沒主動問過,你是來找我的麼?事實上他朝吳所畏靠近一步,吳所畏都會擺出一副避而遠之的態度。
然後,繼續盯著池騁走下台階,黑亮的眼珠跟著皮鞋一節一節往下挪,最後目送著他走向停車場,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