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鐘,天就黑透了,姜小帥朝外面看了一眼,嘟噥道:「池騁應該下班了吧?」
吳所畏說:「五點鐘準時下班。」
「那估計已經到酒店了,池騁單位女同事不少吧?那麼多美女眾星捧月仙的簇擁著她們的男神,作為男神擁有者的你,此時此刻有什麼想法?」
捲了個紙簡遞到吳所畏嘴邊。
吳所畏煞有其事的說:「我很感謝她們幫我分擔壓力。」
「如果不僅僅是壓力,還才體力方面的呢?」
吳所畏猛嚥了一口氣,臉憋得有點兒綠。
「那敢情好了,求之不得啊!」
姜小帥笑著撤回紙筒,拍拍吳所畏的肩膀說:「你在這幫我看家,我出去買點兒吃的,晚上陪你吃完飯再走。」說完披了件衣服出門。
吳所畏一個人待在診所,外面就是馬路,車輛往來不絕,特別熱鬧,心裡卻空落落的。姜小帥不提醒還好,一提醒他真有點兒後悔了。
拿起手機,半個多鐘頭沒有未讀信息提醒了。
應該進包廂了吧?肯定有不少女同事和他套近乎,問他:你有傍家兒了麼?池騁要說沒有,她們肯定得說:騙誰啊?我們才不信呢,罰你喝一杯酒。池騁要說有,她們一定又會說:太傷我們的心了,罰你乾了這一杯。
幾杯酒下肚,餓了那麼多天,四周全是肉,能把持得住麼?
這麼一想,吳所畏又給池騁的女司事發了條信息。
「池騁要是喝多了亂來,你就抽丫的!」
走神是可怕的,它會讓你在發短信的時候,選錯了發送對象,順手發到短信提及的那個人號上。吳所畏就幹了這種蠢事,等他意識到的時候,短信已經發送出去了。此時此刻,恨不得躥出去劈斷電纜,阻止這條短信的傳送。
可惜,池騁一秒鐘後就收到了這條短信。
「池騁要是喝多了亂來,你就抽丫的!」
「,,,,,,」
此時剛子已經剎車了,池騁把手機揣進衣兜,若無其事的進了診所。i瘴饉畏正在焦灼不安中,池騁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視線裡,說不清是恐懼還是驚喜,總之心跳得很快,卻又莫名的踏實。
「我剛才發的短信你看到了麼?」吳所畏問。
池騁回,「什麼短信?」作勢耍把手機從衣兜裡拿出來。
「甭看了,沒什麼。」
吳所畏趕緊把池騁的手從衣兜裡拽出來,就那麼攥著不撒手,問,「你怎麼到這來了?」
池騁反握住吳所畏的手,他剛從車上下來,大手特別暖和。
「過來接你回家。」
池騁的語氣很平淡,吳所畏的心裡卻掀起不小的波瀾,有那麼一瞬間,好像真有那麼一個模模糊糊的家。雖然有點兒色情,有點兒變態,可那確實是他們兩個瘋子的安樂窩。
這麼一想,嘴裡的笑就兜不住了。
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一種特殊的生物存在,他們陰謀算計著別人,結果計劃失敗,自個兒反倒偷著樂,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麼?
池騁感覺到吳所畏的手有點兒涼。
體貼的男人會說:「來,我給你暖暖。」
牛逼的男人卻說:「走,咱到外面暖和暖和。」
十二月底,北京的天氣已經很冷了,籃球架上覆了薄薄的一層霜。
吳所畏很久沒在這裡打籃球了,他現在都是去正現的健身房,還有教練在旁邊指導著,身上的肌肉線條越來越漂亮的了。
可奔跑在這樣一個空曠又簡陋的籃球場,吳所畏心情卻格外舒暢,身上的血都熱了,好像找到了最初那份拚搏向上的激情。
雖然穿得很多,但動作一點兒都不笨重,在池騁的圍追堵截下左閃右躲,靈活應變,游刃有餘。凌然一個轉身,還沒跳起來,屁股被兩隻大手鉗住了。
一年前也是這樣被池騁佔過便宜,那會兒只覺得憤怒,有股火苗乎噌噌往上冒。現在也是一股火苗乎噌噌往上冒,卻變成了另一種火,一種可以讓狗發情的鬼火。
吳所畏急喘兩聲,把住池騁的手腕說:「我還想打一會兒。」
池騁沒強迫他,難得看他活蹦亂跳的,就任這隻小公狗撇歡。ㄍu這一年的鍛煉,吳所畏現在的扣籃動作輕盈連貫,一氣呵成。兩隻手狠狠把住籃球框不下來,成心顯擺他的臂力。
心裡默默數著1、2、3、4……
數到9的時候,腰身突然一陣搖晃,身體失去平衡,兩隻手從籃球框上滑落。池騁愣是把這大屁股按在了肩上,兩條手臂狠狠卡著吳所畏的腰身,另一條手臂箍住吳所畏的腿,邁著豪邁的大步往車上走。
吳所畏不敢貿然掙扎怕摔下去,又不想這麼被池騁挾持著,最後乾脆一條腿從池騁腦袋上邁過去,直接騎在了他脖子上。
要是剛乎在這,肯定得來一句,你小乎無法無天了,敢騎在池騁脖子上!
吳所畏不僅敢騎,還敢調戲。
手拈在池騁喉結處撓了兩下,撓得池騁心裡有火,他卻不痛不癢的說:「小時候我爸就這麼扛著我,帶我去天橋看賣大力丸的,你知道什麼是大力丸麼?」
池騁就知道他的脖子上硌著兩個大肉丸。
吳所畏自顧自的說著,「那個賣大力丸的穿著皮坎肩兒,燈籠褲,炫耀他那一身的肌肉,我倒現在還記得他吆喝的那幾句:哎,這裡看,我這胳膊怎麼這麼粗?怎麼這麼帶勁?哎,這是吃了祖傳的大力丸。哎,您看這大力丸,一包一串一銅錢,您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您就和我一樣……後面一句我忘了。」
池騁插了一句,「我知道。」
吳所畏驚訝,「你知道?你也聽過?後面那句是什麼?」
「長兩個沉甸甸的大肉蛋。」
吳所畏先是一怔,而後猛地在池騁脖頸上砸了兩拳,你姥姥的,怎麼又給我扯那去了?
池騁繞了遠路,吳所畏說得興起也沒發現。手把著池騁的腮幫子,摸到硬硬的胡茬兒,突然就想起他死去的老爹了。
「想我爸了。」吳所畏說。
池騁開口道,「沒事,有乾爹呢。」
吳所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靠,你管誰叫兒子呢?」ā靶〈裝是我兒子,你是小醋包他哥,你不是我兒子誰是我兒子?」
吳所畏用硬鳥狠戳池騁的後脖梗子,怒道:「信不信我拿這玩意兒在你脖乎上捅個窟窿眼兒?」
「用不著。」池騁沉聲開口,「用你那倆大蛋砸,一砸一個坑。」
吳所畏狂嚎一聲,接著被池騁塞進車裡。
姜小帥就站在不遠處,眼睜睜的看著向他訴苦的徒弟活蹦亂跳的鑽進車裡,那股撒歡勁兒,都快趕上東街坊家那隻小京巴了。
草,還說不是來這顯擺的?
暗暗磨了磨牙,兩隻腳砸進門,晚飯撇在桌乎上,我一個人吃!
姜小帥心裡一旦憋屈,胃口就特別好,他沒和吳所畏提過,他曾有過一段二百多斤的沉重歲月,比吳所畏那會兒「輝煌」多了。
正狼吞虎嚥著,一抬眼皮,對面突然坐了一個人,差點兒把姜小帥嗆到。
我草,你丫是從哪冒出來的野鬼?走路都沒聲麼!
郭城宇這兩道眼神確實像惡鬼附身。
「為什麼對我這副態度?」
姜小帥滿不在乎的問:「什麼態度?」
「冷淡。」
「我不是一直都這樣麼?」
郭城宇輕鬆月兩根手指掰折一根筷子,說:「以前也冷,但和現在的這種冷不一樣,具體哪不一樣,你心裡有數。」
姜小帥冷哼一聲,「你這麼講,還猜不透我這點兒小心思?」
「鄙人不才,還望姜大夫拈教。」
姜小帥回得乾脆,「沒空兒。」
說完,拿起筷子想要夾菜,卻被郭城宇強行扭住了手腕,眼中寒光乍現,語氣陡然轉冷,「你丫瞧見人家倆人親熱,心裡不舒坦,拿我撒氣是不?」
郭城宇莫名其妙,「我看見誰親熱了?」
姜小帥不依不饒,「你敢說你不是跟著他的車過來的?」
「我下班高峰期才出來,一路都在堵車,我知道我跟的是哪輛車?」
姜小帥一摔筷子,「少特麼給我裝蒜!」
郭城宇發現了,他倆之間真存在誤會,而且這誤會貌似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