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正納悶著,二雷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你的新衣服已經準備好了,有時間過來取一下。」
「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韓東朝俞銘問:「後天有個簽約儀式,你參不參加?」
「我那天有事。」俞銘說。
韓東想不通,「你能有什麼事啊?一天到晚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整天憋在房間裡有意思麼?既然你是混這行的,就得有勇氣把自己推銷出去。你說你本來就沒什麼特色,再不趁著這種公開活動露露臉,怎麼指望別人挖掘你啊?」
俞銘不為所動,繼續吃著花卷。
「你不會沒收到邀請吧?你要是沒有邀請,我去和王中鼎說一聲,讓他給你批張條。」
「不用。」俞銘說。
韓東竟然也會被別人逼急,「你到底有沒有簽給焦姐啊?」
俞銘點點頭。
「那她怎麼不管你?」
俞銘不痛不癢地說:「大概是忙吧。」
「忙?忙誰?忙張星湖啊?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張星湖比你強在哪?不就是嘴甜會來事麼?你要有他一半的情商,何至於混到現在這份上?」
「我情商再低,也有現成的床。」
韓東一下被戳到脊樑骨,瞬間拍案而起,「信不信我把你丫罐頭全吃了?」
一番鬧騰的早餐過後,韓東去了二雷那。
「就這一身,穿上試試。」
韓東本以為王中鼎會給他準備一身正裝,穿起來很man的那種。結果接到手的卻是一身潮服,無論是原汁原味的復古風格,還是顛覆性的新款設計,都深得韓東的喜歡。尤其是那精準的貼合度,實在讓人難以抗拒。
「你還別說……王中鼎的眼光真不錯。」韓東不得不承認。
二雷這個腦殘粉立刻開口,「那當然,王總很有品位的。」
韓東對著鏡子一照,隨性灑脫、英氣逼人,張揚中不失大氣,高調中不失分寸。當即戳戳鏡子問二雷,「有沒有帥得讓你很不爽?有沒有想揍他的衝動?」
「我不想揍他,我想揍你。」二雷說。
韓東厚著臉皮哈哈大笑,再把目光轉向鏡子,看到胸前的服裝標誌,頓時覺得新鮮,「麥當勞什麼時候也做衣服了?」
「那是EV&SU.」
「……好吧。」
過了一會兒,二雷又朝韓東問:「髮型還滿意麼?」
髮型?韓東不明所以地摸摸頭髮,和以前有區別麼?
「這是王總親自給你剪的。」二雷說。
至於什麼時候剪的,那還用問麼?肯定是昨天晚上……韓東怒火中燒,媽的!竟然趁著睡覺的時候偷襲我!
來不及收拾換下來的衣服,韓東就邁著憤慨的大步奔向王中鼎的辦公室。
結果,王中鼎連門都不給他開。
只要一想起韓東,王中鼎的腦子裡就會冒出無數根交叉錯亂的小短毛!昨天晚上他用海綿給韓東清理脖子上的發茬兒,發現還有一些殘留在上面。本來不想管了,但是強迫症作祟,必須處理乾淨心裡才踏實。這些發茬兒又和脖子上的「豬鬃」混雜在一起,不僅要準確地分辨,還的用鑷子一根一根往外擇。擇到最後再看那些小汗毛,再也沒有毛茸茸的感覺了,只想一刀給他剃了!
韓東一連按了五遍門鈴,才聽到門鎖開啟的聲音。
因為有保鏢立在門口,韓東不敢太放肆,想把一身的狂霸氣焰留到裡面再發作。結果氣勢洶洶地走進去,看到王中鼎晦暗的面色,烏黑的眼眶,莫名其妙就萎了。當時連姿勢都擺好了,兩手插兜一腳顛著,下巴揚著嘴歪著,總不能再收回去吧。於是就著這個姿勢一個勁地憋,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個……新衣服換上了。」
王中鼎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
韓東腹誹:MLGB的!這是你挑的衣服,你倒是看一眼啊!
想是這麼想,可韓東再開口又是一臉諂笑,「瞧兩眼唄,給提個意見。」
「你覺得好就行了。」王中鼎依舊沒抬頭。
韓東心裡又罵開了,你特麼是不是不敢瞧我啊?是不是怕一瞧就把控不住撲過來啊?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我原諒你了!
「我這個頭髮是你剪的?」韓東終於拿出點兒質問的氣勢。
王中鼎語氣還是那麼漠然,「是我剪的,怎麼了?」
韓東你聽見沒?他都這麼跟你叫板了,你還不給他點兒顏色看看?你要還想剛才那樣,你就不是個爺們兒!你白活了……韓東自己激自己,激到最後把自己給惹煩了,哪尼瑪那麼多事啊?剪個頭髮怎麼了?
「沒事,挺好的,下回還找你剪。」
說完韓東又是一臉便秘的表情,我今天這張嘴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出門沒充電啊?
「還有事麼?」王中鼎儼然一副轟人的口吻。
韓東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終於從衣兜裡掏出五百塊錢,「這錢是你給我的?」
「是你要的。」王中鼎直說。
韓東又腆著臉問:「我要你就給啊?」
王中鼎的忍耐力已經快到極限了。
「是不是聽見我叫二大爺了?」
「沒想到你也這麼愛佔便宜啊?哈哈哈……」
「既然這樣,那這錢我就不還你了,就當改口費了。」
終於,王中鼎發出懾人的一吼:「出去!」
韓東從頭皮到腳心都被震麻了,當時二話沒說扭頭就走了,所有的橫話都留在回去的路上:媽的!竟然敢跟我耍小性子!給你丫臉了吧?你等著!等我哪天冷落你,到時候你就甩開脖子痛不欲生吧!
回到宿舍,韓東的一身火氣差點兒把整個房間的木頭點著了。
俞銘正準備去吃午飯,突然聽到隔壁傳來鐺鐺鐺的震響,感覺像是劈東西的聲音。走過去一瞧,果然有人在劈木頭,而且和幹活的狀態不一樣,明顯是發洩性的。
「你怎麼了?」俞銘問。
韓東恨恨的,「心裡不爽!」
「心裡不爽你劈木頭幹嘛?」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只要我心裡一不爽,就特想劈這堆木頭!」
俞銘什麼也沒說,轉身朝外走。
「站住!」韓東厲喝一聲。
俞銘轉過頭,目光依舊冷淡淡的,「幹嘛?」
「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不爽?」
「我為什麼要問?」
韓東心裡的火苗蹭蹭往上冒,「你簡直跟那個王中鼎一個德行!」
「王中鼎?王總?他怎麼了?」俞銘想不明白。
韓東恨恨地往地上啐了口吐沫,純報復的口吻說:「怎麼了?他丫瞧上我了知道不?他要追我!他臭不要臉!就我這身衣服,看見了麼?我越說不要不要,他越要送我!我踹他兩腳,他都抱著我不撒手,你說說這人有多賤?」
俞銘半天才開口,「我覺得那不是賤。」
「是什麼?是癡情?是專一?扯淡吧!」
「不。」俞銘說:「是智商有問題。」
韓東神色一頓,眉毛很快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喜歡我的智商都有問題唄?」
俞銘再度否定了他,「不,我是說你的智商有問題。」
韓東,「……!!」
兩個人還沒吵吵起來,門口就響起一陣腳步聲,跟著就是熟悉的一嗓子。
「東子,東子在這麼?」
韓東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了出去,看到李尚正在俞銘的房間門口探頭探腦,便輕咳了一聲,「嘿,這呢!」
李尚扭頭看到韓東,先是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佯怒地朝韓東的胸口砸了兩拳。
「你丫來這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
韓東嘿嘿一笑,「我不是看你忙麼。」
「一邊兒去!少跟我說這種客套話,來這多久時間了?」李尚又遞給韓東一根煙。
韓東邊抽邊琢磨,「記不太清了,有一個月了吧。」
「還是這麼沒心沒肺!」李尚調侃一句。
韓東滿不在意地笑笑,「本來就是瞎混,記那麼清楚幹嘛?」
「怎麼能是瞎混呢?好歹也在北影廠門口蹲了五年,熬到這份上多不容易啊!你這一來,也算了了我一個心結,不然幹什麼都惦記著你。」李尚說的真像那麼回事似的。
韓東笑了笑,沒說什麼。
「對了,你簽約了麼?」李尚終於問起。
韓東再怎麼吊兒郎當,大事上還是懂分寸的。
「沒簽啊,怎麼了?」
李尚一臉熱心,「正好我認識一個經紀人,關係還不錯,他現在手裡就帶了兩個,如果你想跟他,我可以幫你聯繫聯繫。」
韓東腹誹:我特麼要是跟了他,還不讓你黑死啊?
「我不想簽了,跟賣身契似的,有什麼好的?我現在有戲直接跟劇組簽,沒戲就是個自由身。」韓東說。
李尚點點頭,「這樣也不錯。」
正說著,俞銘從韓東的房間走了出來。
李尚見到俞銘,眼中閃過一絲訝然之色。在俞銘進入房間之後,李尚還盯著他看個沒完沒了。
「怎麼了?」韓東問。
李尚這才回過神來,「沒怎麼,我一會兒還有事,就不陪你待著了。」
「行,改天聊。」韓東揮揮手。
出門前,李尚又往俞銘房間瞟了一眼,顧自嘟噥道:「奇怪,俞銘怎麼會住在這?」
回到車上,李尚朝助理說:「幫我查一查,出了韓東和俞銘兩個人,還有誰住在這?他們簽約的經紀人都是誰。」
「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