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後,得到消息的王中鼎火速趕到叔嬸的家,與他同來的還有俞銘。
韓東一看見王中鼎就激動了,乾裂的嘴唇不停地哆嗦,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若不是王中鼎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他當時就淚灑現場了。
「這繩子怎麼解啊?」俞銘被複雜的纏繞方式弄得眼暈。
王中鼎說:「我來吧。」
俞銘就看到王中鼎飛快的拆著一個個連環扣,那靈活熟練的指法,那有條不紊的動作,簡直讓他心生疑惑:確定不是你自己把韓東綁過來的麼?
韓東的四肢被捆綁的太久已經麻木了,反覆嘗試伸手去拿水杯未能如願。
王中鼎似乎看出韓東心中所想,拽住那隻手一把將其輪到肩膀上扛著,一邊往外面走一邊安撫道:「沒事,咱這就回家!」
韓東雙手下垂,藉著搖擺的力度反覆拍打王中鼎的屁股,企圖讓他感到自己的需求。
無奈因為力度太小,王中鼎根本沒察覺到。
一旁的俞銘看不下去了。
慘到這個份上,竟然還不忘秀恩愛。
送去醫院的路上,王中鼎終於說了:「給我遞一瓶水過來。」
韓東當時感覺車窗外的星星都亮了。
結果,王中鼎只是將水倒在毛巾上,幫他擦拭著臉上的灰塵和粉底。
烏雲又飄了回來……
韓東只能用舌頭反覆舔舐濕毛巾殘留下來的水汽,來維持僅存一點的生命力。
俞銘看到韓東的舌頭都已經伸到鼻尖了,便給旁邊的王中鼎指了指。
「瞧瞧,還耍花活兒呢,一看就沒啥事!」
韓東幽幽地望著俞銘,你TMD腦子多轉兩圈能死啊?!!
失望著失望著,韓東又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車身突然一陣激烈的搖晃,一陣清涼的液體順著韓東微微開啟的唇縫滑入口中,如甘露般甜美。
水!竟然是水!
韓東睜開眼,看到俞銘正努力的將水瓶扶穩,抱怨道:「灑了我一手。」
「不好意思啊!」前面的司機道歉。
俞銘又仰脖喝了一口,放下時看到韓東眼巴巴的瞧著自己。
「怎麼了?」俞銘問。
韓東有了剛才幾滴水的滋潤,嗓子似乎沒有那麼緊澀了。意識到這一點,他急忙用眼神暗示俞銘把耳朵貼過來。
索性這次俞銘明白了他的意思,將耳朵貼到韓東唇邊。
韓東一字一字往外蹦,每個字似乎都拼盡了全力。然而在生命最後關頭,他卻將生死置之度外,腦子裡心裡想的都是兄弟情義。
「他……舔……得……你……爽……不……爽……」
當他在想說「喝水」兩個字的時候,似乎早已沒有了力氣,只說出「喝」字,後面一連串的咳嗽,就變成了「呵呵呵……」
結果水沒喝上,還被王中鼎擰了耳朵。
最後還是一泡尿救了韓東的命。
他被帶到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其中一項要求尿檢,王中鼎親自給韓東接,但是接了半天沒動靜,於是就問一滴都擠不出來麼?「韓東想說:你沒發現我鳥都干了麼?
喝到水的那一刻,韓東感覺自己上了天堂。
醫生朝王中鼎說「沒什麼大事就是血糖低了點兒。」
王中鼎不放心,「他被捆了好幾天,肢體沒有受到損傷麼?」
「綁了幾天?不太可能吧?我看他胳膊上的勒痕挺重的,真要照這個力度綁上幾天,估計肢端已經壞死了。」
於是,王中鼎問韓東:「你被綁了幾天?」
「快四天了」韓東說。
醫生很詫異,「你確定你一直被綁著麼?」
韓東信誓旦旦的說:「當然了,我自己根本解不開!」
「要不再去檢查檢查」醫生問王中鼎的意見。
王中鼎沒說話,他把韓東的胳膊抬起來仔細端詳,這才發現蹊蹺之處。上面的勒痕並非是一道,只是因為每次捆綁的位置相似,所以重疊在一起。
「不用了,一個沒什麼大問題。」王中鼎朝醫生說。
回去的路上,韓東又睡著了,俞銘試探性的朝王中鼎問:「到底誰幹的?」
「他自己」
俞銘驚詫,雖然他早就領教了韓東夢遊的本事,但這繩藝也太牛X了吧?
「你是怎麼知道的?」俞銘問。
其實王中鼎一眼就看出來了,以為夢遊的時候玩過捆綁,什麼吊縛,蟹縛、龜甲縛……各種花樣捆綁都不在話下。
韓東這次的綁法,就是他在夢遊的時候自創的,全中國估計也只有王中鼎能解開。
不過王中鼎肯定不會這樣和俞銘解釋,他只是說「你見過那個綁架的會把繩子來來回回拆解?拿他練手藝麼?」
「你怎麼知道他是來回拆解的?」俞銘納悶。
王中鼎說了勒痕重疊的事。
「不對啊~」俞銘又發出質疑,「我記得他說自己解不開!」
王中鼎耐著性子回道:「他醒著的時候解不開,但他夢遊的時候能解開。」
「他為什麼要來回拆解?」俞銘又問。
王中鼎真的很想說:你能不能動動腦子?
明明關係親密的兩對,怎麼差距這麼大呢?一對心眼兒多的用不完,另一對腦子都不轉彎。
「他夢遊的時候感覺不舒服肯定會解下來。」王中鼎光是想想心裡就一陣抽痛。
俞銘偏偏還樂此不疲的往心窩裡捅刀子。
「可他也是在夢遊的時候綁的,既然不舒服他為什麼還要繼續綁呢?」
「你夠了」
毫無徵兆的一聲吼,嚇到俞銘一激靈。
幹嘛說發火就發火?俞銘心裡憋屈,我關心關心他怎麼了?他是你的戀人又不是你的專屬物……於是偷偷摸了摸韓東的小腿以示抗議。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王中鼎剛把韓東安頓好,就被親爹一通電話叫了過去。
他父親叫王海鴻,在家排行老大,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分別加王海鵠、王海之,王海志,組合起來就叫「鴻鵠之志」。
王海鴻今年已經63歲,比王中鼎的媽媽大八歲,所以家裡的大事都是他做主。
王中鼎剛一進屋,房裡就響起了王海鴻的怒吼聲。
「你覺得自己很有能耐是不是?你覺得自己很正直是不是?你覺得自己連親叔叔都敢舉報,就高人一等了是不是?」
「你披露的那些問題那個上市公司沒有?人家非親非故的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你一心為公,高尚偉大?」
「還有那個變性手術!就算你叔有那個想法,最後他成了麼?居然沒成你管什麼管?你眼睛裡就揉不得一粒沙子?」
「……」
王中鼎靜靜回到「我眼睛裡就是揉不得一粒沙子。」
「你再說一遍!」王海鴻怒瞪著他。
王中鼎用斬釘截鐵的口吻說「只要有那個想法就不行!」
王海鴻氣得要動手,最後被夫人攔了下來。
「好啦,人的承受底線是不同的,你幹嘛要逼他向你看齊?他嬸不是也受不了這件事,才嚷嚷著要離婚麼?」王中鼎的母親勸道。
結果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王海鴻更起急冒火了。
直接指王中鼎說「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式,哪怕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也必須解除掉你叔和你嬸的誤會!」
「我叔和我嬸之間不存在誤會,全是鐵錚錚的事實,離婚也是我叔自找的!」王中鼎語氣耿直。
它的愛情觀非常單一,絕對不允許任何形式的第三者插足,哪怕只是曖昧也不行。
如果套用在韓東身上就在加一條——做夢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