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因把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都吃光了,剩下一些不喜歡吃的,直接扔到尤其的桌子上。
「留著你自個吃吧。」
尤其剛睡醒,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堆早點,立刻咧嘴笑了笑,「你怎麼知道我沒吃早點?」
白洛因心裡還挺感動,尤其給他買了這麼多早點,自己卻還餓著肚子呢。
尤其坐起身,看了看袋子裡的東西,回頭又是一樂。
「報答我那天請你吃飯?」
這麼一說,白洛因覺得哪裡不對勁了,聽尤其這副口氣,貌似這些早點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先別吃呢。」白洛因按住了尤其的手。
尤其擰了擰眉毛,「剛給我就後悔了?」
「這早點不是你給我買的?」
這話沒刺激到尤其,反而刺激到了白洛因後面那位。顧海以為白洛因吃得那麼有滋有味,是接受了自己的好意,敢情他吃了半天都不知道是誰買的。
感覺到有人敲打自己的肩膀,白洛因回過頭。
「你要是不想吃,可以扔了,別借花獻佛。」
白洛因的臉立刻冷了下來。
「東西是你買的?」
顧海沒回答,但是眼神已經給了肯定。
白洛因惱了,「你怎麼不早說?我要知道是你買的,我就是餓死了都不吃。」
「可是你已經吃了。」
白洛因恨不得吐出來,「誰讓你放在這的?」
顧海給氣得夠嗆,我給你買東西吃,你還罵罵咧咧的!我顧海對誰這麼好過?上次我女朋友想吃煎餅,我都懶得去煎餅鋪子那排隊。
「你要是後悔,可以把錢給我,剛才那堆東西一共32。那些沒吃的就不算了,給你抹掉一個零頭,給我30就成了。」
白洛因心中暗自咬牙,嘴上依舊是不依不饒。
「你們家是不是賣早點的啊?沒生意就想出這麼一個損招兒。」
「是,我們家就是賣早點的,專門訛你這種傻子。」
「你大爺的。」
「……」
白洛因轉過身,尤其都已經開吃了,他沒能在顧海那撿到便宜,心裡憋屈,就拿尤其撒氣。
「讓你吃了麼?」
尤其英俊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我吃的這些不是沒和你要錢麼?」
白洛因站起身對尤其一頓暴揍。
大課間,班裡的同學三五成群地往實驗室走,尤其走在白洛因的身邊,瞧見他臉上布著一層冰霜,忍不住調侃了一句,「其實人家顧海對你挺好的。」
白洛因正在想石慧的事情,聽到尤其這麼一說,思緒很快轉了回來。
「他對我好?」白洛因恨不得撕了尤其這張嘴,「你怎麼淨說沒譜的話?你從哪看出來他對我好了?」
尤其整理了一下衣領,不緊不慢地說道:「就拿今天早上這早飯來說吧,人家下了多大的工夫?那些蛋糕、麵包之類的倒是好買,去一趟超市全搞定了。可那些包子、肉夾饃、煎餅、雞蛋灌餅……之類的,不得一個攤子一個鋪子地排隊等麼?」
白洛因的表情有少許緩和,但是語氣仍舊不冷不熱的,「也許是在一個攤子買的呢?」
「你見過那麼大的早點攤麼?要是真有,早被城管給收走了。你就知足吧,反正讓我買那麼多樣兒,我是沒有那個耐心去排隊等。」
白洛因想起今天吃的早飯,都是熱騰騰的。
「我納悶了,你怎麼老是和顧海過不去?」
「我和他過不去?」白洛因冤得直想用頭撞牆,「是他一直看我不順眼,一直在我這找茬。要是真有人讓他不搭理我,我直接給那個人磕三個響頭。」
尤其被白洛因逗樂了,「至於麼?我覺得顧海挺喜歡你的,反正我每次回頭,都發現顧海盯著你看。我挺納悶的,你說他一個男生,怎麼一天到晚盯著你看呢?」
「你說為什麼?整蛾子呢唄!」
「可我在他的眼神裡面看到的都是欣賞啊!」
白洛因差點兒被腳下的台階絆一個大跟頭。
「白洛因,你怎麼跑這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白洛因面露笑容,大步朝楊猛走過去,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
「我們下節課是實驗課,所以去實驗室上。」
「哦。」楊猛笑呵呵地看著尤其,「這誰啊?」
「我前桌,尤其。」
白洛因介紹著。
楊猛一邊點頭一邊念叨,「繼續。」
「繼續什麼啊?」
「往下說啊。」
「這不已經說完了麼?」白洛因拍了拍楊猛的後腦勺,「還讓我說什麼?」
楊猛一愣,「你還沒說他叫什麼呢!」
白洛因瞬間石化,不愧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
尤其吹了吹額前的幾絲長髮,一臉的無奈。
「我叫尤其。」
楊猛尷尬地笑了笑,「你怎麼起這麼一個破名兒啊?」
尤其冷下臉,「你這人說話我可不愛聽。」
「不愛聽就改名去。」
「……」
簡單地聊了幾句,白洛因和尤其繼續往實驗室走,路上尤其開口問:「剛才那哥們兒叫什麼啊?」
「楊猛。」
「草……還沒我的名兒靠譜呢!」
白洛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是……你倆站在一起挺般配的。」
「不過你那哥們兒長得倒是挺帥的,和我有的一拼。」
「實驗室裡面有硫酸,小心我潑你。」
「……」
英語課上,白洛因總是心神不寧,一會兒覺得後背火辣辣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燒灼著,一會兒又突然打了個冷噤,好像衣服裡面塞了冰塊。
「我覺得顧海挺喜歡你的,反正我每次回頭,都看到顧海盯著你看。」
剛才還火熱的身體,瞬間毛骨悚然。
白洛因緩緩地轉動自己的頭,一隻眼睛不停地往後瞄,終於,他的目光觸到了一束亮光,很快,他在那束亮光裡看到了自己的半邊臉。
草,果然如尤其所說!
「你看我幹什麼?」
顧海冷笑,「你的腦袋和方向盤似的,我不看著你,你拐到溝裡怎麼辦?」
「……」
「班裡的氣氛太壓抑了,我看同學們都困了。這樣吧,你們班誰唱歌最好聽,請他給大家唱一首英文歌,活躍活躍氣氛,怎麼樣?」
集體鼓掌表示贊同。
「誰唱?自告奮勇一下。」
集體沉默。
英語老師無奈地笑笑,「要不誰給推薦一位?」
久久的沉默過後,一個角落裡響起沉睿的男聲。
「白洛因。」
白洛因恨不得掐死顧海。
「誰叫白洛因啊?剛才我聽到有人推薦你了。」
白洛因站起來,順帶著用大腿頂了桌子一下,桌子撞到顧海的胸口,震感很強烈。
既然站起來了,不唱總是不行,白洛因也沒謙虛忸怩,直接撿一首最拿手的,輕輕哼唱起來。
歌曲很短,但是帶給顧海的震撼是很大的。
這首英文歌,是他年幼的時候母親經常哼唱在嘴邊的,那時候的她會一邊哼歌一邊跳著華爾茲,一個人的華爾茲,美得像一隻孤傲的天鵝。多少年後的今天,顧海聽到這樣的曲子,仍舊能夠拾起那些瑣碎的時光。
班裡的掌聲響起,顧海如夢初醒般地看著白洛因坐下。
旁邊的男生仍不住感慨了一句,「白洛因,你可真是個全才,老天爺怎麼把所有的優點都安在你身上了?哪怕勻我一個也好啊!」
白洛因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句讚美,幽冷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
「我以為你這張嘴只會吃和擠兌人呢。」
日子一久,班裡所有的同學都看出顧海和白洛因是死對頭。白洛因說東,顧海說西,白洛因做事,顧海肯定去拆檯子……就連班裡的書獃子看到白洛因都問:「顧海怎麼老是和你作對啊?」
「他有病。」
除了把顧海當成神經病,白洛因已經找不到任何有說服性的理由了。他無法想像一個心理正常的人,可以孜孜不倦地找茬到今天。他也很想問問顧海,我到底哪兒惹著你了?為什麼你在別人那都正常,到了我這就……
可每次都是還沒張嘴,對方就開始進攻了,為了不吃虧,白洛因也只能反擊。
久而久之,速戰速決的計劃已經徹底土崩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