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回到病房的時候,白洛因睡得正香,顧海到了口的質問聲又忍回去了。就算沒受那麼重的傷,就算是嚇唬自己,可這一身滄桑狼狽的模樣,總不能是裝的吧?顧海再次躺到白洛因身邊,翻身的時候弄出很大的動靜,可白洛因依舊沒有察覺。
顧海把手放到白洛因胸口,想把紗布拆開看看,結果白洛因突然摟了上來,而且摟得很緊,那張飽經風霜的面孔就這麼大喇喇地展示在顧海的面前。好像是一種無形的威懾,你瞧,我都成這副模樣了,你還忍心怪我麼?
事實上,顧海的心情特矛盾。
白洛因這麼一個謊話,差點兒把顧海嚇出心臟病來,他能不生氣麼?想把白洛因掐死的心都有了。可回過頭一想,他為什麼騙你?不就是為了讓你來看他麼?以前還總擔心他有什麼苦往心裡咽,盼著哪天他能和你撒嬌,現在他撒開歡折騰你了,主動來討你的關心和疼愛了,你不是應該高興麼?
顧海又愛又恨地看著白洛因的這張臉,痛苦並快樂地享受這個被蒙的過程,像個徹頭徹尾的大變態。白洛因越是壞,他越是墮落地迷戀這種壞,恨不得每天都被他壞一次,在焦灼中體會被需要的種種幸福。
顧海心中發出莫名的感慨,我這輩子算是栽在你手了!
白洛因這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早晨有個護士進來,說是要給白洛因上藥,顧海讓她把藥放下,就把她打發出去了。
等白洛因醒來的時候,顧海正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他。
一大早就享受這種待遇,白洛因心情甚好地在顧海的臉上拍了幾下。
然後動作麻利地翻身,突然意識到什麼,又趕緊皺起眉頭,一副痛苦的表情。
顧海也陪著他演戲,神色焦急地在一旁問:「怎麼了?是不是碰到傷口了?」
白洛因頹然一笑,「沒事。」
顧海故意湊到白洛因身邊,故意說道:「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吧!」
白洛因立刻露出提防的表情,嘴裡卻說著善解人意的話。
「甭看了,你看了會難受的。」
「那我也得看看啊,不看了我心裡不踏實。」
結果,顧海的手剛一碰到白洛因,白洛因立刻像觸了電一樣,面色扭曲,眼睛裡浮現一層虛偽的苦楚,嘴裡猛地吸氣。
顧海無比緊張地問:「很疼吧?」
「沒事。」白洛因一副逞能的樣子。
看到白洛因這番精彩的表演,顧海心中不免後怕,這傢伙當初是騙了我多少次,才練出如此純熟的演技啊?
「哪疼啊?你告訴我。」顧海繼續追問。
白洛因有氣無力地說:「說不清楚哪疼,反正就是不舒服。」
「屁股疼麼?」
白洛因疑惑地看向顧海,「屁股?沒感覺。」
「不疼啊?」顧海的眼神從溫柔漸變到兇惡,僅僅在一瞬間,「既然不疼,那我就給你製造點兒疼痛,讓你演得更逼真點兒!」
白洛因見事情已經敗露,想快速逃竄,可惜顧海眼疾手快地把他摟了回來。而後,整個病房就充斥著巴掌聲、某個人的怒罵聲以及另一個人的質問聲。
事後,白洛因趴在床上,血淚控訴某個人。
「我的腳本來就受傷了!!」
顧海唇角溢出一抹壞笑,「我也沒打你的腳吧?」
「打哪都不成!」
白洛因惡狠狠地怒視顧海一眼,然後把頭扭向別處。
顧海笑著揉了揉白洛因的屁股,好脾氣地朝白洛因說:「誰讓你氣我的?你自個說說,你這事辦得有多缺德?我要是給你打電話,告訴你我出車禍了,等你著急忙慌地趕過來,我啥事也沒有,你心裡不窩火?」
白洛因用胳膊肘拱了顧海一下,恨恨地罵道:「滾!!」
顧海感慨了一句,「你還是騙人的時候比較可愛!」
「你他媽的被騙的時候比我還可愛呢!」
「要不咱倆接著裝?」顧海玩味地笑笑。
白洛因沒好氣地頂了句,「裝你大爺!」
果然,這才是屬於他倆的相處模式。
吃過早飯,顧海打來一盆開水,扔了條毛巾進去,迅速擰出來,趁著熱氣去搓白洛因的臉。白洛因給燙得嗷嗷直叫喚,顧海卻絲毫沒減輕手上的力度,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不遺餘力地褪掉白洛因臉上這層老糙皮。
臉上剛受完酷刑,白洛因的爪子又被顧海按進熱水盆裡,又是一陣痛苦的嚎叫聲。
「熱,熱……」
顧海毫無同情之意,「我的手不也在裡面按著呢麼?」
白洛因心裡冷哼了一聲,尼瑪一聽說我是輕傷,待遇立馬就不一樣了!!
給白洛因燙完手,顧海又往他的手上塗了一層厚厚的藥膏,並叮囑白洛因不要亂摸,等藥膏全部滲透進去才能動。
「可是我想解手。」白洛因說。
顧海色心大起地扶住白洛因的胳膊,「走,我攙你去!」
到了廁所,問題出現了,顧海幫白洛因把褲子脫下來了,馬桶蓋也掀開了,可是那隻鳥還軟塌塌地躺在兩腿之間。
顧海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於是湊上前,一把扶住小因子,對準馬桶眼兒,說道:「尿吧!」
白洛因那張臉都讓熱水給燙熟了,這得什麼心理素質才能尿出來啊!
「尿不出來啊?」顧海剛問完,就開始吹口哨。
白洛因,「……!!!」
大早上給我喝稀飯,等消化得差不多了,又端一盆水在我面前晃蕩,然後再給我抹藥……顧海,你丫絕對是故意的!!
晚上,倆人摟在一起看電視。
白洛因隨口問道:「你在深圳的事處理完了麼?」
「沒,不過有閆雅靜幫我應付,應該沒問題。」
白洛因臉色變了變,「她和你一起去的啊?」
顧海悠然一笑,「放心,她看見你咬我的那一口了。」
白洛因故作一副聽不懂的模樣,漠然的目光轉向電視。
顧海從旁邊的果盤裡拿出一個橘子,在白洛因的眼前耍了耍,「吃不吃?」
「一會兒再說。」
結果,顧海剛吃了一半,白洛因就給搶了過去。
而後顧海又剝了幾個,白洛因有時候會伸手要,有時候看看顧海,就把頭扭過去了。等顧海吃得滿嘴冒酸水,他才明白過來,敢情這混蛋是先觀察他的表情,再決定要不要吃,真尼瑪陰險啊!
於是,下一個橘子,顧海正好吃到一個酸的,卻故意裝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白洛因立刻伸手要。
顧海大方地把橘子遞到白洛因手裡,白洛因掰下一瓣剛要往嘴裡送,結果顧海又給搶回來了,「算了,我再給你剝一個吧。」
白洛因眼看著顧海又剝了一個,然後嘗了一瓣,接著送到他的嘴邊。
「張嘴!」
白洛因以為顧海識破了他的小心思,立刻露出防備的表情。
「是不是特酸啊?」
顧海氣結,「你瞧你這嘴角都爛成什麼樣了?我還捨得往你嘴裡塞酸的麼?」
白洛因試探性地張開嘴,咬了一口,果然倍兒甜。
顧海看到白洛因小心翼翼地嚼著嘴裡的橘子,生怕扯到嘴角的傷,頓時心疼得不行。於是用手把白洛因的頭扳過來,手指肚兒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白洛因的薄唇,皺著眉問道:「怎麼弄的啊?」
白洛因滿不在乎地說:「被師長擰的。」
顧海微斂雙目,「擰的?」
「嗯。」白洛因點點頭,「我和他強嘴,他一生氣就擰我一下。」
顧海面色晦暗,被燈光一反,透著凜然寒氣。
「他整人的法子多著呢,這還算輕的,有的士兵讓他給整得哭爹喊娘的……」白洛因還當成一個玩笑調侃。
他不知道,他輕描淡寫的這些話,對於顧海而言是多大的刺激。
白洛因打了個哈欠,把臉埋在顧海的肩窩處,懶懶地說:「有點兒困了。」
顧海起身去給白洛因接水洗漱,整個過程沒說一句話。
白洛因沒有覺察任何異樣,率先鑽進被窩裡,眼睛一瞇,打量著不遠處的顧海。
燈一關,顧海鑽進被窩,兩個人的身體貼得很近,顧海直接把手伸到白洛因的腿間,攥住那根蠢蠢欲動的小怪獸,幽幽地問:「因子,你實話和我說,我走的那一天,你這為什麼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