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天地一片白茫茫,平時飛塵揚沙的北京顯得格外干龜
夏耀和宣大禹窩在一家飯館吃火鍋,鍍金大銅鍋裡的水咕嘟嘟冒著熱氣,熏得夏耀臉都紅了。一上午都在外面排查險情,終於吃上了一口熱乎飯。
宣大禹用筷子夾著兩片鮮切羊肉,在熱湯裡涮涮,送到夏耀的作料碗裡。
「你吃你的,我自個兒涮。」夏耀說。
宣大禹無奈的口吻說:「我是看你拿筷子的手總哆嗦。」
夏耀嘿嘿一笑,「夠意思。」
「我給你的平板玩著還挺爽吧?」宣大禹隨口問。
夏耀頓了片刻,大喇喇的口吻說:「好個屁!上次遊戲玩到一半就卡死了。
「不能吧?」
怎麼不能?夏耀心裡冷哼一聲,害得某人忙活了一宿。
想到這,夏耀伸進銅鍋裡的筷子突然頓了頓,游離的目光掃向宣大禹。
「你說……要是一個人對你太好怎麼辦?」
宣大禹神色一滯,反問:「那還不好?」
「不是,就是忒好了,好到你都有點兒看不下去那種。而且他的好可能會給你帶來一定的心理壓力,本來你想克制著自個兒,但因為他的種種作為,讓你沒法自控。」
宣大禹質疑的目光投向夏耀,「有女的追你了?」
「沒。」夏耀立刻否定,「就是普通朋友關係。」
對於這種事,宣大禹也拿不出主意來,他自個兒還糊里糊塗的呢。
些你怎麼不去問彭子?他不是情場高手麼?連搞基釣妹子的招兒都想得出來,你這點兒小事在他那算什麼?」
夏耀撈起兩個蝦丸放到碗裡,輕描淡寫的語氣說:「懶得找他。」
「怎麼了?」
「他太精。」夏耀說。
自打上次在俱樂部見了一面,兩個人就沒再聚過,有時候彭澤約夏耀出來,夏耀都找各種借口避而不見,連電話都很少打。
宣大禹邊吃邊想,復耀每天生活三點一線,除了單位就是家,偶爾去那個保鏢公司,也沒聽說哪個女人對他有意思。這個冬和他是普通朋友關係,對他特別好二而他又不想把這事告訴彭澤,怎麼越琢磨越覺得夏耀說的是自個兒呢?
這麼一想,宣大禹開口便問:「你待見他麼?」
「也不能說不待見,反正沒有他待見我那麼待見他。」
宣大禹一聽夏耀遮遮掩掩的口氣,越發覺得他暗示的是自個兒。
「那你想怎麼著?甩了他?絕交?」宣大禹問。
「不不不。」夏耀很果斷地否認,「不至於鬧那麼僵!就是想讓我自個收斂一點兒,別總惦記著這碼事。」
「我知道了。」宣大禹信誓旦旦的。
夏耀停下筷子看著他,「怎麼辦?」
「你也對他好。」
夏耀懵住了。
宣大禹繼續說:「你只有對他好,還了這份感情債,你倆才能處於同等的地位。你倆有了同等的地位,你就沒有心理負擔了。沒有心理負擔,你就可以收放自如,隨心所欲地處理這份關係了。」
像宣大禹這種情商白癡說出來的話,也就只有夏耀這種情商弱智的人才會認真考慮。
「真的啊?」
宣大禹點點頭。
夏耀沒再說什麼,挑起幾根粉絲繼續吃。
「對了,我讓你幫我盯著王治水,有空就去那邊看看,你去過沒啊?」宣大禹又問。
夏耀頭也不抬地說:「這幾天太忙,沒工夫。」
些嗯,幫我盯緊著點兒,別讓他整蛾子,到時候再花錢托關係提前出來,我特麼去哪逮他?」
夏耀忍不住想樂,「你放心,他好不容易才進去,白吃白喝的,不住夠了哪捨得走?」
宣太禹想想也是,在那裡面待著總比出來讓自個兒折騰好。這麼一想,宣大禹又覺得讓王治水住拘留所便宜他了。
「我和你說,我現在恨不得花錢雇兩個基佬,犯事混進拘留所,在那就給他辦了!」宣大禹摩拳擦掌,似乎已經等待不及。
夏耀噗嗤一樂,「你幹嘛不直接花錢把他贖出來?在外頭干的不是更痛快?」
好招兒!」宣大禹哈哈笑。
夏耀拿他沒撤了。
剛說完沒兩分鐘,夏耀的手機就響了。
拿起來一看,正好是拘留所的獄警打過來的,夏耀提前和他打過招呼,王治水那邊一有情況就立刻通知他。
「夏少你過來一趟,出了點兒事。」
夏耀神色一頓,「什麼事?」
聽那邊的獄警說完,夏耀瞇縫的眼角瞬間撐開。
「真的假的?」
「……」
宣大禹撂下筷子注視著夏耀。
「怎麼了?」
夏耀哭笑不得地說:「有人免費把這個活兒給你幹了。」
宣大禹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拍桌子狂樂,差點兒把銅鍋掀翻了。
「該!真特麼活該!」
夏耀匆忙收拾東西,說:「我得過去一趟。」
「你去那幹嘛?」宣大禹問。
夏耀說:「我得去看看他啊!別出什麼事。」
「他出了事不是更好麼?」
夏耀用手敲敲桌子,「你傻吧?萬一他想不開自殺了,到時候你報復誰去?」
宣大禹沒說話。
夏耀又說:「萬一受刺激得了精神病,到時候你雇幾個基佬幹他,越干他越高興,你冤不冤啊?」
宣大禹態度瞬變,急忙用手推著夏耀。
「那你快點兒去,好好安慰他,然後給獄警送點兒錢,讓他們好吃好喝招待著,養得白白胖胖的。只有讓他在那幸福過頭了,才能更深地感受到從天堂掉到地獄的折磨!」
夏耀到拘留所的時候,事件的相關人已經被叫走問訓了。夏耀從預警那瞭解到,其實就是一場小鬧劇,只是王治水嚷嚷得血活而已。那個男人也沒怎麼他,就晚上睡覺的時候摸了他兩把,嚇唬他要怎麼著,還把手指頭伸到他屁股縫裡。
然後王治水就叫喚起來了,也不怕同監號的人笑話,叫得真跟被那什麼了似的。
獄警把王治水叫到值班室,夏耀看到他第一眼,感覺他明顯瘦了。
王治水一看到夏耀,就像看到多日未見的親人一眼,眼淚吧嗒的。
「夏警官,你不是說拘留所沒人插p眼兒麼?」
旁邊的獄警立刻朝夏耀投去震驚的眼神,你……」竟然還和他討論過這種問題?意識到夏耀的尷尬,趕忙把目光收回來,輕咳一聲說:「你們先談著,我去各個監號轉轉。」
獄警走後,夏耀斜了王治水一眼。
「我說,你說話能不能過過腦子?」
王治水月沉沉的語氣說:「我現在已經沒有腦子了。」
夏耀又掃了王治水一眼,發現他面色晦暗,像是真的受刺激了。即便是個無賴混混,也是有尊嚴的,哪有一個男人受得了這份屈辱?這要萬一想不開,在拘留所鬧出點兒事,再從拘留轉成逮捕,宣大禹得盼到什麼時候啊?
想到這,夏耀決定安慰安慰王治水。
「在這過得怎麼樣啊?」主動詢問。
王治水說:「就那樣唄。」
「吃的怎麼樣?」
「湊合。」
夏耀又問:「一直吃發的飯菜,從沒點過額外的?」
「發的飯菜就挺好,有飯有菜有湯的,反正我不會花那幾十塊錢買那種破盒飯。」
復耀早就知道」拘留所的飯菜通常就是一個饅頭六碗菜湯r是個人就吃不飽。到這來的通常都被關個三五天,長的十幾天,限制自由的懲罰力度不夠,只能在生活條件上折磨他們。嗯要在這過得好受點兒,兜裡必須揣著錢,加菜買零食打點獄警,沒錢簡直度日如年。
可王治水就這麼硬生生地忍了七八天。
夏耀從兜裡抽出幾張紅票遞給王治水,「拿這個填補填補。」
王治水目露驚色,「你為什麼給我錢?」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王治水晦暗的臉上終於浮現一絲血色,美不滋的把錢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掖進兜裡,黑亮亮的眼珠一直盯著夏耀看。
看到王治水感激的目光,夏耀想到自己不是真心實意對他好,而是另有所圖,心裡還有點兒過意不去。
結果,王治水嘴角冽了半天,終於慢悠悠地說出一句話。
「夏警官,我看你那錢包裡還剩了好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