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一下班,夏耀就直奔商場,選了一款男士護膚品,打算送給宣大禹,哄哄這位「無故」鬧彆扭的傲嬌大爺。
結果,錢剛付完,張田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夏耀,剛才出了一檔子事,牽扯到你們那個保鏢公司了。人已經被押送到XX分局了,我一個好哥們兒就在那上班,剛才和我聊起這件事。我沒敢耽誤,趕緊打電話告訴你一聲……」
夏耀臉色一變,提著東西急匆匆往回趕。
「到底怎麼回事?」夏耀問張田。
張田指了指電腦屏幕,「你看麼,新聞都出來了。」
夏耀趕忙坐在張田的位置仔細看那條新聞,越看臉色越差。大體的內容就是袁縱公司裡的保鏢違法代人討債,從中獲取提成,而且在討債過程中自製炸藥炸傷了無辜群眾,造成了相當嚴重的後果。
「不可能!」
夏耀心裡再清楚不過了,打他進袁縱公司那天起,教官們就不止一次強調過這個問題。絕對不能利用保鏢身份承攬一些違法活動,給再多的錢都不幹。
張田也在旁邊說:「這記者手也太快了,那邊的案子還沒審完呢,這邊的新聞都發出來了,說得一套一套的,比辦案警察瞭解得還清楚。」
「這明顯是誹謗麼!」
夏耀氣不忿,這篇新聞看似是客觀報道,沒有發表個人評論,可裡面含沙射影地誣陷袁縱公司就是打著安全培訓旗號的討債公司。還暗指招收學員是個幌子,根本沒有實質性的培訓內容,就是詐騙培訓費。
媽的!夏耀陰著臉起身,朝張田和小輝說:「我得去XX分局看看,這邊幫我盯著點兒,有什麼緊急任務打我電話。」
「成,你去吧。」
將近一個鐘頭,夏耀才到XX分局。
經過瞭解才知道案子就是中午發生的,距離記者發稿時間不足兩個小時。嫌疑犯在第一次討債未成的情況下,心懷怨恨。用雙響爆竹製作了一份簡單的炸藥,綁縛在了索要債務的公司門口,結果被路過的員工踩到了,炸傷了腳。
夏耀又見了那個嫌疑犯,完全是陌生的面孔。
所謂的公司內部保鏢,其實是去年參加過公司的入營培訓,但在選拔的期間就被淘汰了,壓根不算正式的學員。
所以記者這篇針對性的報道,根本就是惡意摸黑。
說白了就是有人出錢,有人拿錢辦事,一切都是策劃好的。
至於是誰策劃的,夏耀再清楚不過了,謀害不成又被倒打一耙,黑豹特衛肯定嚥不下這口氣。而且在一個領域做到如今這個位置,黑豹特衛肯定是有背景和靠山的,不然也不可能頻頻調動媒體為其謀利。
「你放心吧,這事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的。」
夏耀點點頭,「勞您費心了。」
……
袁縱這裡也是剛得到信兒,連帶著溫泉度假村火拚的事也一併捅出來了。
在這之前,袁縱一直不知道過年期間發生了這麼多事。因為黑豹特衛找茬兒挑事不是一天兩天了,袁縱回到公司也沒刻意詢問和盤查。如果不是點擊了新聞的相關搜索,看到網上公佈的那些圖片,他還一直被蒙在鼓裡。
袁縱沒想到,夏耀竟然有這種瞞天過海的本事。
雖然新聞上張貼的照片已經處理過,袁縱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夏耀。吃虧與否暫且不論,光是看夏耀那猙獰的表情和玩命的動作,就足以讓袁縱狠狠心疼一把。感覺那紅腫的拳頭不是砸在了黑子的身上,而是砸在了自己的心窩。
夏耀下班過去的時候,袁縱的辦公室傳出嚴厲的斥責聲。
「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即便站在外面,夏耀都能被袁縱怒吼的聲音震得心臟發抖,更甭說站在裡面挨訓的施天彪了。
「是他吩咐我們不能給你打電話,說想讓你過個好年。」
「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誰……誰在聽誰的!」
啪的一聲,不知道什麼東西炸了。
袁縱令人生畏的質問聲再次響起,「就算當時情況特殊,臨時下了命令,用得著他出頭麼?你們不知道他身份敏感麼?他小他不懂事,你們一個個也沒長腦子麼?」
夏耀從沒見袁縱發過這麼大的火,以至於他應該在這個時候衝進去替施天彪說兩句話,都因為心存顧及沒敢冒然進去。
辦公室內陷入片刻的死寂,過了好一陣,施天彪才從裡面出來。
夏耀看到施天彪臉色晦暗,心裡特別過意不去。
好在施天彪心腸大,看到夏耀只是瞥瞥嘴,暗示他袁縱正在氣頭上,讓他說話的時候悠著點,免得又無辜挨罵。
夏耀在外面站了好一陣,才抬腳往裡走。
袁縱仰靠在辦公椅上,眼睛微微瞇著,臉色依舊不好,但是盡力在克制。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袁縱並沒有把眼睛睜開,只是淡淡地問了句。
「吃飯了麼?」
平和的口吻讓夏耀的心裡剛踏實一些,緊接而來的下一句又讓他緊張起來。
「度假村火拚的事我知道了。」
夏耀身形一凜,臉僵著沒說出話來。
袁縱緩緩地將眼睛睜開,定定地注視著夏耀,笑容深沉且溫厚。
「謝謝你。」
所有的心疼、懊惱、愧疚都是留給袁縱自己慢慢咂摸的,他該和夏耀表達的只有純粹的感激,那份觸動他心底最簡單真摯又濃烈深刻的關懷。
夏耀原以為隨之而來的會是一頓斥責,以為袁縱會說一些「我不希望你這麼做」,「你不該瞞著我」之類的話,會以他的大男子主義抨擊夏耀為他做的犧牲……結果袁縱一句誠懇的謝謝,反倒讓夏耀有種莫名的心疼。
他嘗試著安慰袁縱。
「今天這條新聞我看了,疑點重重,漏洞百出,明眼人都能看出貓膩。幸好只是在網站上發佈,還沒有波及到主流媒體。我已經向有關部門發出申請了,讓他們盡快將不實報道刪除,減輕負面影響。」
「接案的分局我也去過了,刑偵隊長說案子肯定會好好查的。一旦查到真相,馬上讓發佈新聞的媒體單位公開道歉,挽回你們的名譽損失。」
「放心,有我呢。」夏耀說。
袁縱大手扣上夏耀的後腦勺,一把將他抄進懷裡。
「聽話,別再摻和這事了,我自己能搞定。」
夏耀說:「這些事對我而言,就像你做一頓飯那麼簡單。」
「可我不想讓你做飯。」
夏耀沒再說什麼,他知道袁縱心中顧慮。說再多也沒用,好比他曾經無數次地警告袁縱別再騷擾他,可袁縱還是厚著臉皮照樣做。
有些事,根本用不著商量。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夏耀看時間不早了,就朝袁縱說:「我還有事沒忙完呢,就不在你這吃了。」
「還有什麼事?」袁縱追問。
「甭管了,反正不是你的事。」
夏耀要把護膚品給皇帝軒轅氏第六代玄孫大禹同志送去。
袁縱把夏耀送到門口,叮囑了他兩句,就目送著他離開了。
夏耀開著車直奔宣大禹家而去,路上一直覺得汽車哪個零件出了問題,開著特別彆扭。夏耀找了一處相對安靜寬敞的路邊,把車停下來檢查故障。
突然,旁邊的路口閃出一個人影。
夏耀瞇著眼睛掃過去,目光霎時定住。
黑豹特衛王牌保鏢————黑子。
黑子人如其代號,皮膚很黑,但是一雙眼睛異於常人的亮。
那天交手的時候,夏耀還對這人沒什麼感覺。現在天一黑,發現這人的眼睛就像貓眼,幽深發亮,乍一看讓人慎得慌。
「我是應該叫你夏公子呢?還是應該叫你袁總的小婊子呢?」
夏耀眸子一厲,手裡的鉗子猛的朝黑子的方向擲了出去。黑子迅速躲閃,鉗子從他的臉側飛過,打到對面的磚牆上,硬生生砸出一個大洞,磚屑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