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耀坐上了南去的專機。
因為夏任重有公務要忙,過來接機的人是他的司機,司機把夏耀接到夏任重的住處。一直到晚上十點多,夏任重才回到家。
夏任重心裡有怒氣,但抵不過思念兒子的心,見到第一面還是發牢騷。
「你還知道來看看我?」
夏耀聽到這句話,滿載顧慮的心終於輕鬆了一些,臉上也有了笑模樣。
夏任重一邊換衣服一邊問:「吃飯了麼?」
夏耀點頭,「吃了,保姆送過來的。」
夏任重無緣無故地哼了一聲,而後便沒再說話,換好了衣服去了廚房,親手給兒子泡了一杯茶。
「嘗嘗這個茶葉,我自己摘的。」
夏耀驚訝的接過,調侃道:「爸您可真有閒情雅致。」
「什麼閒情雅致?去視察的時候順路摘的。」
夏耀聞了聞,「真香。」
夏任重也給自己泡了一杯,然後坐在夏耀對面,複雜深沉的目光注視著他。
夏耀知道正題來了,便端正坐直,一副誠心悔改的表情。
不料,夏任重卻先進行了自我批評。
「是不是因為我之前總是逼你談戀愛,逼你找女朋友,給你造成過大的壓力,才導致你心理變態的?」
夏耀坦誠相告,「不是,在那之前我就已經變態了。」
夏任重那張臉黑得就像墨刷的。
夏耀突然開口說:「爸您踹我一頓吧,把我踹清醒了吧。」
「我踹得過你麼?」
「我絕不還手。」
「你還想還手?!!」
夏耀突然蹭到夏任重身邊,使勁拽著他的手往自個兒的臉上劃拉,嘴裡不停的慫恿著,「爸,您抽我吧,抽我吧……」
夏任重被夏耀東拉西拽,頻頻想反抗都反抗不了,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孩子是不是有病啊?」
夏耀終於停手了。
「你小的時候我都沒打過你,現在打你?」
夏耀徹底不吭聲了。
夏任重瞧見夏耀蔫不唧唧的模樣,冷哼一聲,「現在知道錯了?早幹嘛去了?」
夏耀好像存心找抽似的,又不怕死地說了句大實話。
「我頹廢不是因為我犯了錯,而是因為我失戀了。」
這回夏任重真把手揚起來了,但廣掃到兒子突然間頹然的真實面孔,手又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止住了。一個人在房間裡轉了無數圈之後,在夏耀面前站定。
「怎麼失的?」
夏耀說:「我讓人騙了。」
「?」
「一個極其無恥的大騙子!」
夏任重長出了一口氣,說:「我早就看他不像什麼正經人。」
「爸您怎麼看出來的?」
夏耀很意外,因為還沒有人能第一眼把血氣方剛、鐵骨錚錚、一身正氣的袁縱的「真實面孔」揭穿。
夏任重說:「這還用細看麼?我掃一眼就知道了。」
「爸,您教教我,您是怎麼一眼識別真偽的?」
對於此,夏任重還頗為得意,不緊不慢地傳授起經驗來。
「首先你得對他的家庭背景作瞭解『隨根』這個詞不是白來的,大部分孩子都會繼承父輩人的性情秉性。從他爺爺那輩兒就不是善人,你指望他培育出什麼好種?」
夏耀對夏任重的敬仰又多了幾分。
「您竟然連他爺爺那輩的家事都瞭解?」
連夏耀都只瞭解到袁縱父親那一輩。
夏任重又從手機裡翻出一張圖片,侃侃而談。
」我們來看看他的面相,你看啊!他的眼睛帶少少桃花,這種人在感情方面容易拖泥帶水,優柔寡斷。」
夏耀一拍大腿,「這個真準啊!」
夏任重又說:「我們再看他的耳朵,他的耳是反出來的,在相學中稱之為輪非廓反。這種人與父母情分比較薄弱,薄弱不光指不投緣,也有過早分離的意思。」
夏耀不能不再同意。
「我們接著看,他的兩邊顴比較瀉,這種人與周圍人際關係不是很好。」
這一點夏耀勉強認同,袁縱脾氣冷硬,除非真能跟他比肩的,否則難逢知己。
「咱再看看他的額頭,他是M字額,額頭不算特別寬,這種額頭的人通常和家人關係不是很好。」
夏耀越聽越不對勁,關係不好?袁縱疼袁茹的血活勁兒他可是看在眼裡的。
「你看,你看他的嘴唇……」
夏耀扼住夏任重的手腕,「你先等會兒,爸。」
他才注意到夏任重的手機圖片,目光幽幽地轉向夏任重。
「這不是吳彥祖麼?」
夏任重說:「我不知道誰是吳彥祖,這張圖片就是我從網上搜出來的。」
夏耀暗中磨牙,敢情貧了半天都沒說對人。
「他整過啊!你說的是黑豹特衛的總經理,不是袁縱。」
夏任重雖然和夏母通過電話,但是因為歲數大了,加上夏母的話說得急,夏任重也沒聽清楚到底是誰。加上整天在網上看關於夏耀的八卦,被那種黑豹特衛和縱橫特衛傻傻分不清的帖子嚴重忽悠了。
「我也從網上看的,網上曝光的見不得人的關係不就是你跟他的麼?」
夏耀簡直要河東獅吼了,「怎麼連您都信啊?!!!」
「不是真的啊?」夏任重詫異,「那你媽起急冒火的是幹嘛呢?」
夏耀覺得自己掰哧不清了,他跟夏任重交流無能,身體後靠,腦袋一仰,開始數屋頂上的壁紙花紋。
夏任重去洗澡了。
夏耀去臥室裡轉了轉,找他上次給夏任重買的充氣娃娃,床上床下櫃子抽屜翻了半天,最後在一個垃圾收納箱裡面發現,已經炸了。
好麼,真威猛!夏耀暗暗咋舌,幸好不是我媽啊!
夏任重洗完澡出來,正巧看到夏耀擺弄那個充氣娃娃,忍不住輕咳一聲。
夏耀趕忙放下了。
夏任重說:「質量太差,充氣充多一點兒就爆炸了。」
夏耀強忍著笑,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晚上,父子倆睡在一張床上。
夏耀問:「爸,您是不是做對不起我媽的事了?」
「此話怎講?」
「您都沒數落我。」夏耀說。
夏任重說:「我那是臊著你,懶得說!」
其實夏任重比夏母更瞭解夏耀,他知道夏耀是蔫大主意,說了也是白說。
「其實有時候我也瞎琢磨,你說結婚有什麼用?像我這種,有老婆又不在身邊,還沒法去找別人,自個把自個栓得跟條狗似的。」
「就是。」夏耀也這麼想的。
夏任重語氣一轉,「可你自個不把自個拴上,早晚會有人來栓你,到時候勒得更緊。」
夏耀不吱聲了。
過了一會兒,夏耀又對夏任重說:「爸,您給我找個對象吧!」
夏任重說:「這個時候找也是白找,你壓根就沒那個心。」
知子莫若父。
夏耀本來說這話就是懷著一種負荊請罪的心,他以為自己不提,夏任重也會死乞白賴給他找個女人轉移他的注意力。沒想到夏任重竟然如此英明,夏曜都想抱著他唱,『老爸、老爸、我們去哪裡啊?有你在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袁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那天下午夏耀從公司離開後,田嚴琦聽公司的雜務人員說袁縱在辦公室發了很大的火,於是便去了他的辦公室。結果推開門之後一個人都沒有,而一貫乾淨整潔的辦公室,也破天荒地雜亂無章。
甲嚴崎看到這的第一反應就是袁縱情緒失控了,而能讓他情緒失控的人,必定是夏耀無疑。
於是,田嚴琦沒有在這種時候煩擾袁縱,而是默默地替他收拾好了。
結果,等他第二天再到公司,袁縱依舊不在。
問誰誰都說不知道。
袁縱的電話也打不通。
田嚴琦分析判斷後,覺得袁縱有可能去找豹子了。
於是他又潛入到豹子的新公司,幾經打探過後,發現豹子居然也不見了。
公司正在發展危機關頭,袁縱這個眾人的主心骨一旦不見,勢必會民心大亂。於是田嚴琦攬過大權,以袁縱的代言人身份幫他四處打理,平時看著袁縱挺輕鬆的,以為上手很容易,但焦頭爛額地忙了三天之後就跨了,真心有點幾撐不下去了。
可袁縱還是一點兒音信都沒有,田嚴琦用各種渠道,各種方式都打探過了,就是找不到袁縱,好像憑空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豹子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