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黃昏。
唐蓮和落明軒坐在庭院裡,正低聲談論著事情。唐蓮的神情嚴肅,而向來嬉皮笑臉的落明軒聽得也是眉頭越皺越緊。
「所以,唐門是打算就此叛出雪月城?」落明軒驚道。
唐蓮點點頭:「雖然不知道老爺子具體的打算,但是很明顯,他們並不想繼續保持和雪月城的盟友關係。他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
落明軒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師兄你速速和我回雪月城,稟告三城主!」
「不行,我還不能回雪月城。」唐蓮搖了搖頭。
「為什麼?難道大師兄你還是沒有做出決定?」落明軒急道。
唐蓮搖頭:「唐門是我的家族,雪月城是我的師門,我並不想背叛任何一個,我只想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你回雪月城,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麼事?」落明軒問道。
「雷家堡馬上將會召開英雄宴。但是如今雷家堡、雪月城都不知道唐門的變故,所以那場英雄宴,很有可能就是唐門反叛的開始。我要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你回雪月城尋求三城主的幫助,而我去雷家堡,阻止唐門的行為。」唐蓮正色道。
「大師兄,這件事……」落明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下去。
「是的,這件事並不是我能做到的。」唐蓮把落明軒的話補充了下去,「但是總要盡力,才不會有遺憾。對了,最近有我師父的消息嗎?」
「大城主嗎?」落明軒搖頭,「依然沒有消息。」
「唉。」唐蓮歎了口氣,望著夕陽,心中暗道:若師父你此刻在身邊,或許我就不會這般迷茫了吧。
而另一邊,蕭瑟正躺在屋頂上,懶洋洋地曬著最後的餘暉。
雷無桀躍到了蕭瑟的身邊,蕭瑟眼皮微微抬了一下:「總算是放心了?」
「守了兩個時辰了,沒有大礙。」雷無桀笑了笑,在蕭瑟身邊坐了下來,「蕭瑟,我發現你有一個愛好,總喜歡躺在屋頂。」
「因為很安靜。」蕭瑟答道。
「不是,因為在屋頂,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個地方,是你的故鄉。」雷無桀頓了頓,又說道,「你和葉若依,在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就已經認識了吧。」
「是的,天啟城。那是我們相遇的地方。」蕭瑟意外的沒有反駁。
雷無桀想了想,又說道:「蕭瑟,對於你以前的那些事情,你似乎總不願意提起。其實,有時候我也很好奇,為什麼你想刻意地忘記以前的那些事情?」
「當你信仰的東西忽然坍塌的時候,你也會想,讓一切都推倒重來,一了百了。」蕭瑟睜開眼,愣愣地望著遠去,「然後一切都是嶄新的開始,一切都有挽回的機會。我想擁有一個全新的人生。」
「所以在和葉姑娘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便刻意沒有相認?」雷無桀問道。
「是。她是故人,所謂故人,就是生命中不該再出現的人。」蕭瑟輕聲說道。
「好。」雷無桀點點頭,腰間心劍忽然奪鞘而出,一把釘在了蕭瑟的褲襠中間。
蕭瑟愣了一下,勃然大怒:「雷無桀你幹嘛!」
「我想說,雖然我們是好兄弟,但是感情這件事,不能讓!我們公平競爭!」雷無桀望著蕭瑟,神色嚴肅。
蕭瑟卻只顧大罵:「好兄弟個屁,誰要和你競爭!什麼感情?莫名其妙!」
「你是說我們之間不存在競爭,因為你根本沒打算與我搶葉姑娘,但是葉姑娘偏偏就是喜歡你?」雷無桀手指輕揮,心劍蠢蠢欲動。
「我沒這麼說!」蕭瑟罵道。
「回鞘。」雷無桀淡淡地說了一聲,心劍應聲入鞘,「反正我不管,兄弟是兄弟,感情是感情。」
而在內殿之中,唯有司空千落一個人坐在那裡守著葉若依。她望著熟睡中面容恬靜的葉若依,喃喃自語:「你竟然跟蕭瑟都認識了這麼久了。而且……聽上去似乎關係不簡單的樣子。」
「但你們明明之前相見了,為什麼不相認?」
「莫非以前曾經是情侶?」
「過分!」
司空千落絮絮叨叨地說著,忽然聽見那葉若依低低地呻吟了一聲,她急忙站起身,卻見此刻的葉若依面色通紅,額頭上汗流不止,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驚駭地正準備轉過身,去喊屋外的眾人,可忽然見到面前走出來一個人。
憑空出現,就像是從虛空中走出來的一個人。
那人一身白色道袍,鬚髮皆白,手執一個白色拂塵。長長的鬍鬚垂在腰間,可面容上卻看不出半點老態,面目依然俊朗,瞳孔明亮,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仙氣。
「神……神仙?」司空千落愣住了。
那老神仙對著司空千落淡淡地笑了一下,走到了葉若依的身邊,手指輕輕在葉若依額間觸了一下,微微點頭道:「不妨。」隨即拂塵輕輕一甩,司空千落只見一道白光注入葉若依的胸口。瞬間,葉若依臉上痛苦的神色消散了,整個人重新平靜了下來,面色也終於恢復如常。
那老神仙轉過頭,望向司空千落,笑道:「可是槍仙之女?」
若是放在平時,別人開口就說了她最忌諱的「槍仙之女」這四個字,早就一棍子打下去了。可面對這一副神仙模樣的老人,司空千落卻一臉誠惶誠恐:「正……正是,敢問老神仙是……」
「與你父親有過幾面之緣。」那老神仙輕輕一甩拂塵,整個人忽然就閃到了司空千落的身邊,手中輕輕惦著司空千落的長槍,「銀月槍,哭斷腸。這是一柄不吉祥的槍,但它有一個很不錯的主人。」
司空千落完全沒有看到這人是如何搶走自己的槍的,她甚至有一種錯覺,是這人走到自己身邊後,自己親手將槍遞過去的。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可她的心裡卻感不到任何的恐懼,只因為這個老人身上,似乎並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