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離興劍,有孤、道、儒、怒、雪月五大劍仙,亦有天水劍宗、孤影劍派、蒼雷劍軒、雲棲劍派、天劍閣這五大劍派,更有「風雪劍」沈靜舟、「劍心有月」李心月這樣近乎傳說的劍客在江湖上接連湧現,劍譜上的十把名劍,更是每一把都堪稱絕世。
但是有一柄劍已經到了大宗師境界,卻與那劍仙之位無緣,在江湖上甚少有人提及,那柄劍更是無法和那十大名劍相提並論。這柄劍,在十二年前也曾橫掃江湖,單人單劍曾與魔教右護法纏鬥一天一夜不分勝負。
這柄劍名長虹。細劍長虹,必殺之時利刃傾灑而下,恍若暮雨。以劍為名,暗河蘇家家主,蘇暮雨。
連續出劍十三次,都被輕易擋回來的雷無桀以劍抵地,道:「我記起來了,師父曾說起過你的劍。你是那暗河能同時操控十八柄劍的殺手,師父說,天下劍術,若論技藝之精妙,你未必不及那五位劍仙。」
「你說錯了。」蘇暮雨輕輕搖頭,「我握的不是劍,是凶器。」
「每柄劍都有自己的意義。」雷無桀笑道,「雷家堡、雪月城、劍心塚弟子雷無桀,正式向前輩問劍。」
「這傢伙,年紀不小,拜的門派倒是一大串。」蕭瑟冷哼道。
「他會是蘇暮雨的對手嗎?」葉若依問。
「蘇暮雨十二年前就能與魔教右護法戰成平手,境界在逍遙天境中都是絕頂水平,莫說是雷無桀,就算是他的師父雷轟、李寒衣與其對陣都佔不了便宜。」蕭瑟搖頭,「以雷無桀如今剛入那自在地境的功力,無異於以卵擊石。」
「那怎麼辦?」葉若依微微皺眉。
「不僅雷無桀不是蘇暮雨的對手,另一邊唐蓮和千落聯手,也敵不過成名數十載的謝七刀。三個年輕人,怎麼可能敵得過兩位堪稱大宗師的高手?」蕭瑟聳肩。
「不行。」葉若依眼中閃過一絲堅決,手輕輕一揮,攬過一縷綠葉,在她手掌中飛旋著。
「你很在意他?」蕭瑟望了葉若依一眼。
葉若依愣了一下,搖頭道:「我只是不想死在這裡。」
「那個小子很在意你。」蕭瑟轉過頭,望向劍氣再起,一身紅衣飛揚的雷無桀,「他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心就已經飄走了。少年郎就是這樣,容易動情,動情後便堅定如磐石,所以他們會擁有別人想像不到的力量。」
「我……」葉若依搖頭,「一個隨時都會死的人,不敢奢求。」
「不,你不會死的。」蕭瑟目光堅定,手輕輕地觸過腰間的長棍,「我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人死的。」
葉若依轉頭,忽然看到蕭瑟的眼神變了。
那是久違的澄亮、堅定、睥睨天下的眼神。
蕭瑟一把握住了那根無極棍:「因為,我也還是個少年郎啊。」
「我半年前初入江湖,運氣不錯,見過殺手月姬的束衣劍,沈靜舟的風雪劍,姐姐的鐵馬冰河,外公的風雅四劍,你們暗河的巨劍騰空。」雷無桀一鼓作氣,將火灼之術運至天火境,手中心劍震鳴不止,「今日再得見這一柄細劍長虹,也算是不枉這一遭了。」
蘇暮雨搖頭:「若我十多年前遇見你,我或許會與你暢談一番,但很可惜。死吧。」
一襲黑衣瞬間閃動,雷無桀那一襲紅衣也朝前奔去。
細劍長虹,名劍「心」,交錯而過。
蘇暮雨收劍,細長的劍身之上,留有一寸血跡。
雷無桀以劍抵地,笑著擦了擦手臂上的傷痕,朗聲道:「再來!」
蘇暮雨剛剛的那一劍,本是必殺之劍,預想中本該是穿心而過,結果只是傷到了雷無桀的手臂,他轉過身,點頭稱讚:「好。」
「我在想,什麼樣的事能讓人變成一塊寒冰一樣呢?」雷無桀也轉不過,身上熱氣騰騰,「晚輩雷無桀,再問第二劍!」
蘇暮雨沒有說話,持劍縱身向前,掠至雷無桀身前。長劍一揮,雷無桀提劍欲格,卻被那如潮的劍氣擊得倒飛出去,身上一身熱氣搖搖欲墜,眼看那火灼之術幾乎就被擊破了。但他卻依然站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慘笑道:「好。晚輩雷無桀,再問第三劍!」
「這是最後一劍了。」蘇暮雨沉聲道。
「這一劍,我先出手!」雷無桀一躍而起,手中心劍長劈而下。
蘇暮雨微微向後仰去,持劍向上一擋,他的長虹劍並不金貴,是年輕時自己從暗河的師範門下出師時自己打的一柄劍。暗河的很多殺手都是這般,出師時打一柄屬於自己的兵器,從此跟隨在自己身邊,至死不離。
心劍、長虹再度相撞,蘇暮雨微微一挑,便將雷無桀手中之劍整個的擊飛了出去。
剎那間,兩個人的身影相錯而過,都在那一刻注視了對方。蘇暮雨的眼神依舊清冷殘酷,彷彿世間之事都不在其牽掛之中。雷無桀的眼神依舊炙熱閃亮,彷彿世間之事都不在其懼怕之中。
雷無桀忽然伸出了手,那柄心劍竟然飛了回來。
「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雷無桀忽然笑了,「這是我姐姐的止水劍法中的一式,名倦飛還,可還好聽?」
蘇暮雨猛地轉身,將細劍長虹擋在了自己的胸前。那心劍猛地刺到了他的劍身之上,蘇暮雨猛退,雷無桀一個側身一把抓過了心劍,身上真氣再度暴漲,一劍將蘇暮雨向後逼退,那柄長虹劍瞬間寸寸斷裂。
「這就是我的第三劍。」雷無桀朗聲喝道。
「小子得意什麼?若不是剛才雷門八駿壞了蘇暮雨的十八劍陣,現在怕他早就是個死人了。」蕭瑟雖然嘴上嘲諷著,但眼神中卻有笑意,「不過剛剛那一劍,算是他出過的最妙的一劍了。」
蘇暮雨卻依然神色淡然,他微微後撤,手輕輕一揚,那些碎裂的劍身在他手中飛旋,他手指一彈,足足有十餘枚劍身碎片衝著雷無桀急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