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適才看謝宣和無心的神情,以為屋內的蕭瑟已經沒有大礙了,可華錦的一句話卻讓眾人的心瞬間跌入冰點。連儒劍仙謝宣都面露訝色:「小神醫你仔細點說,適才我看蕭瑟的傷勢已經被壓下了,可又出了什麼變故?」
華錦答道:「傷勢的確暫時無大礙了,但是我也只能做到這裡了,他的脈象此次受損太嚴重,如果沒有得到徹底的根治的話,不用多久就真的沒命活下去了。」
「誰能真的治好他?」司空千落急問道。
葉若依想了一下,說道:「莫非要藥王辛百草親臨?」
「可是辛百草消失匿跡已經多年了,小神醫知道他在哪裡嗎?」唐蓮問道。
華錦搖頭:「師父雲遊四海去了,我也並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裡,不過就算是師父親臨,怕是也治不好。」
「連藥王辛百草都治不好的病,天下之大還有誰能夠治好?」司空千落心中一陣絕望。
葉嘯鷹和蘭月侯相視一眼,同時想起了一個名字:「國師齊天塵?」
「國師齊天塵,或許他能夠做到。」無心說道,「但是以蕭瑟如今的狀況,踏入天啟並不是一個太好的選擇。」
「那你想怎樣?讓他死在這裡嗎?」葉嘯鷹怒道,「有我護著楚河,天啟之人又有何人敢加害於他?」
「當年誰能害他,這一次也仍然能繼續害他。」無心幽幽地說道。
「你說什麼!」葉嘯鷹怒目而視
華錦抬起頭,忽然說道:「有人能治好的,我聽師父說起過,也在一本古書上看過這樣的記載。」
「海外仙山,蓬萊之島。遺世仙人,補魂之術。」一個清雅的聲音緩緩說道。
眾人轉身望去,只見那站在門口的儒劍仙謝宣背對著他們,正仰頭望著天空。
「沒錯。」華錦點頭道,「的確是補魂之術,可惜那本書的後半本已經被毀掉了,師父鑽研了一生也沒辦法重現它。」
「蓬萊之島,海外仙山。不過是無稽之談!」葉嘯鷹說道。
謝宣轉過身:「不,海外仙山,蓬萊之島,那個地方真的存在。並不是書上的無稽之談。每一年都會有商船出航到三蛇島,取那些珍貴的蛇膽,可是再往西商船就不敢去了,那裡有暗潮,商船過不去,去了就會被掀翻。所以北離的國圖上,海域的邊界就是三蛇島了。但只要過了那片暗潮,就能看到蓬萊島。據說此島煙霧繚繞,若虛若幻,島上儘是珍奇異寶,只住著一個仙人,與天地共存,與日月同老。」
「蓬萊島,我倒是也在書上看過。」蘭月侯開口說道,「書上說那是天道聖人通天教主開設法場,創立截教的地方,鼎盛之時,有諸佛參拜,萬仙來朝。但那只是本記載著神話傳說的荒誕演義,當不得真,都是茶館酒樓裡說書人才愛說的故事。難道儒劍仙也信這鬼神之言嗎?」
「佛教有舍利金身不滅,道教有羽化得道登仙,鬼神之說,謝宣不知,所以既信也不信,並不妄言。至於那仙山之上,住著的是一位仙人,還是絕世高手,謝宣未見過,並不知道。」謝宣答得坦然。
「先生既然不知,又為何說那蓬萊仙山一定存在呢?」蘭月侯反問道。
「因為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總對我提起那座蓬萊島。他說他在年輕時曾去過那裡,見到了一些這輩子都無法相信的事,也遇見了那個世間唯一可稱絕世的仙人。他說他登島的時候,那仙人一身白衣,翩飄若仙,從山頂一躍而下,御風而行,轉瞬之間就來到了他的面前。」謝宣說道,「這些都是他親眼所見。」
「或許是你那位朋友酒後胡言吧。」葉嘯鷹也是不信,「這些虛之又虛的話,先生竟也會相信?」
「的確每次說起那座島的時候,他都在喝酒,卻不是胡言。因為和我說這些話的人。」謝宣頓了頓,「是百里東君。所以我相信。」
「百里東君?」眾人心中一驚。
師父?唐蓮心裡也是咯登一聲。
父親是當年的北離貴族百里世家長子,世襲鎮西侯之位,母親是老字號溫家的大小姐,如今溫家家主溫壺酒的妹妹。十七歲時拜訪雪月城,一人直登十六層,拜雪月城城主李長生為師。後入天啟,以自釀的七盞星夜酒勝了天啟碉樓小築的秋露白,被封「酒神」稱號。後來在魔教東征之時,獨戰天下無敵的魔教教主葉鼎之,勝了半掌,救天下於危難之中。後繼承雪月城城主之位,他與一人一劍獨居慕涼城的洛青陽,誰是如今的天下第一,成為了這些年來江湖人最津津樂道的話題之一。這樣的一個人自然不會口出荒言,他若說去過,那麼就一定去過。
這一點誰也不會懷疑。
「而且據我所知,百里東君似乎再次啟程去往那座仙山了?」謝宣望向唐蓮。
唐蓮點頭:「是的,師父半年多前就已經離開雪月城,去那海外仙山尋找他所求的一味酒引。至今還沒有歸來。」
「先生所言,的確是聞所未聞,聽之的確令人震驚。但既然百里城主曾說他親眼所見,本侯也不敢再妄言了,只是適才先生也說了,三蛇島之後,是一片終年不息的暗流,又要如何過去?百里城主可有和你說過?」蘭月侯問道。
謝宣笑道:「初聽這個故事的時候,我也十分震驚,震驚之後也想去那海外仙山一看,所以也問了侯爺的這個問題,百里兄也的確告訴我了,卻原諒我不能告訴侯爺。」
「為何?」蘭月侯問道。
「因為。」一個瘖啞的聲音響起,眾人心中都是一驚,全都轉身望去。
只見渾身插著銀針的蕭瑟已經從床上爬了下來,正艱難地朝前行走著:「因為只有我能聽這個秘密。」
「只有我一個人會去那個地方。」蕭瑟仰起頭,穿過眾人,望向站在門口的謝宣,眼神一掃之前的頹唐慵懶,而是說不出的堅毅。
謝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