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相視而立。
一陣穿堂之風吹過,吹起了門口的白幡,氣氛忽然變得無比安靜。
直到那個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這種寧靜。
「永安王殿下,到!」
四大監相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困惑,這件事與他又有什麼關係。這個時候,他為什麼又會出現在這裡?只有瑾仙公公明白,就算白王不來,以蕭瑟的性格,他也會來。
蕭瑟與雷無桀踏入了殿中,蕭瑟伸手,雷無桀將一個酒壺放在了蕭瑟的手中,蕭瑟高高舉起,將壺中之酒灑在了地上,他垂首:「蕭瑟有愧,敬公公一杯。」
蕭崇抬起頭,望向他:「尋根溯源,此事因我而起,六弟不必有愧。」
「事情若真要這麼說,就沒有盡頭了。瑾玉公公若不助我,便不會死。我若不助你治好眼睛,瑾玉公公也不會助我。但若我不回天啟,也就沒有這些事了。若父皇當年沒有認識我的母妃,那麼事情就會更少。」蕭瑟搖頭,「我們不看過往,只看今日。今日,我於瑾玉監有愧。」
瑾威抬起淵眼劍,指向蕭瑟:「殿下不要打啞謎,事情如何,還請殿下道來。」
瑾宣皺了皺眉:「放肆。」
「殿下若要治我的不敬之罪,那麼在告訴瑾威緣由之後,再定我的罪也不遲。但是殿下若不說,瑾威的劍並不會放下來。」瑾威公公正色道。
瑾宣歎了口氣:「殿下,我這個師弟的性格你也知道。我們從小與瑾玉一起長大,此時難免克制不住,還請殿下如實相告。」
「你知道我為何不願告訴你們嗎?」蕭瑟望著瑾宣公公,走過去輕輕攬了一下他的衣領,「因為殺他的人跟你們一樣,穿著這一身紫衣蟒袍。」
他轉過身,走到了瑾玉公公的身邊。
「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一旁的瑾仙公公開口說道,「說虛懷功。」
蕭瑟臉色微微一變,他終於明白,為何那一刻見到紫衣人的時候,心裡升起一種奇怪的熟悉感了。
當年傷他的就是這門武功。
蕭瑟伸出手,將淵眼劍壓了下去,在瑾威震愕的目光中一字一頓地說道:「所以。殺死瑾玉監的人,就在場內。我又怎麼能將這些事情給你們說得一清二楚呢?」
庭院中的顏戰天抬頭望著天,彷彿置身之外一般,他望著遠處,忽然說道:「狼煙。」
烽火狼煙,千里連城。
什麼樣得狼煙能燒到天啟城都能看得到?
「駕!」一身白衣的蕭凌塵策馬揚鞭,神采奕奕,越靠近天啟他就覺得自己的血液一點點地在燃燒,「天啟城,就在我們眼前了!」
身後的千軍萬馬怒吼一聲。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再次等到了這一天。」蕭凌塵望著天,「父帥,我回來了。」
「父帥?你都是這麼叫大都護的?」
前面忽然出現了一隊人馬,為首之人身形魁梧,穿著金甲,背負雙刀,正是如今的北離軍伍第一人葉嘯鷹。
「父帥雖是皇族,但自認軍伍之人,從小不讓我叫他父王,只能叫父帥。」蕭凌塵停住了馬,「葉世叔,多年未見了。」
葉嘯鷹搖頭:「不久不久,不過大夢一場,蒼龍夢醒,便該震吼。」
「葉世叔這些話都是聽我姨說的吧。」蕭凌塵笑了笑,「昔日葉世叔征伐沙場,葉姨白衣劍舞,堪稱絕世。」
「你姨不在了,但那白衣還在,去吧,告訴天啟,我們回來了。」葉嘯鷹轉過身,帶著人馬融入了蕭凌塵的軍隊之中。
這一路上,蕭凌塵的軍隊並沒有遭到攔截,那些駐軍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琅琊軍舊部前來投靠,而葉嘯鷹的中軍將士也在不斷和他們匯合。
千軍萬馬就這樣順利得集結,直奔天啟而出。
只剩下那些駐軍們點起狼煙通報,但狼煙的速度快,他們的速度卻更快,就像是追逐著那烽火狼煙直奔天啟一般。
「世叔,為什麼那兩支軍隊至今也沒有出現,我已經做好了打一仗的準備了呢?」
「別著急,那些只敢躲在陰暗處的人,可不敢現在出來和我們對抗,放心吧,等你攻下天啟的時候,他們就會出現了。」葉嘯鷹笑了笑,「到時候再打一遍就是了。」
「世叔說得有理。」蕭凌塵點頭,「不過是螻蟻,我可等不及他們,我迫不及待的,要軍臨天啟!」
「軍臨天啟?是軍隊的軍,還是君王的君?」葉嘯鷹問道。
蕭凌塵想了一下,緩緩說道:「現在是軍隊的軍,以後或許就不一定了。」
「好!」葉嘯鷹朗聲長笑。
天啟城的守城校尉望著那一片黑壓壓的軍隊像是烏雲一樣,直逼天啟城飄來,嚇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這是什麼?」
「狼煙!」另一名校尉驚呼道,「遠處有狼煙!」
「可那是中軍啊。金甲雙刀,是葉字營!」先前那名校尉驚呼道。
守城都統走了上來,苦笑了一下:「我一直在想這一天什麼時候來,但是沒想到,來得卻比我想像中的要更快。」
皇陵之中。
前代掌印監濁心公公,前代掌劍監濁森公公,以及前代掌冊監濁洛公公脫下了一身灰袍,重新換上了那一身華貴的紫衣蟒袍。
他們走出了皇陵,緩緩地朝著外面走去。
守陵的軍士大概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猶豫了許久為首的統領才站了出來:「三位公公,你們不能出去。」
濁心公公搖了搖頭:「這一次,我們必須要出去。」
「出去……做什麼?」統領猶豫地問道。
濁心公公伸手一掃,將袖中的事物拿了出來,他咧嘴笑了笑,緩緩道:「去迎接我們真正的陛下。」
「大膽!」統領怒罵道。
「太安帝臨終所賜龍封卷軸在此。」濁心公公忽然將手中的卷軸高高舉起。
統領仔細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龍封卷軸,確認之後臉色猛地一變,立刻跪拜在地。跟隨著他的動作,所有的守陵軍士全都齊刷刷地跪拜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