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刑審室,一個轎子停在門口,幕雪逝和三皇子,蘇入翰停住了腳步。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會上那個轎子,所以自然而然地將三皇子拉著自己的手鬆開了,走到蘇入翰那一邊,準備和他一起回去。
三皇子的腳步停住了,幕雪逝和蘇入翰的腳步也跟著三皇子的腳步停住。三皇子側過頭,眼睛直視著幕雪逝,看了許久,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最後還是幕雪逝先尷尬地笑了兩聲,開口說道:「謝謝……」
三皇子心裡一緊,總覺得這個謝謝聽著很彆扭。又看到幕雪逝和蘇入翰緊緊靠在一起,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聽到的一些事情,心裡有一股無名的火在慢慢升騰。
「上轎!」三皇子直接朝幕雪逝命令道。
幕雪逝晶亮的眸子閃了閃,故作輕鬆地說道:「謝謝三殿下,其實不用照顧我,我就是一介草民,哪能和三殿下共坐一轎,我和我師父走回去就好了……
三皇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蘇入翰很識相地先離開了,等到幕雪逝四處找蘇入翰的時候,他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太不夠意思了……」幕雪逝暗暗嘟囔著。
三皇子見到幕雪逝的不滿,臉上的溫度已經下降到不能再低,他看幕雪逝還沒有上轎的意思,冷冷說道:「你可以在後面走著,但是最後還是要回沁怡別院。」
「那我還是上轎吧,不坐白不坐……嘿嘿……」說著,幕雪逝就鑽進了轎子裡。
屁股剛一沾到坐墊,幕雪逝就像是觸電了一般地跳起來,讓整個轎子都晃動起來。本來八個抬轎的奴才抬兩個人已經很費力,幕雪逝還在裡面亂動,讓外面抬轎的奴才憋得臉都紅了。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盯著他看,頓時窘迫無比,為了讓轎子平衡,他也知道又忍著痛坐了上去。結果這次屁股還沒沾到坐墊,幕雪逝就被三皇子打橫抱了起來,胸口抵著胸口,三皇子用胳膊攬住了幕雪逝,幕雪逝的腿在三皇子的腿上,屁股是懸空的,這樣就不會感覺到疼了。
幕雪逝用手輕輕推了推三皇子的胳膊,大眼睛骨碌碌轉了幾圈,說道:「這樣不太好吧,這樣被抱著很彆扭……」
三皇子卻沒在意幕雪逝的話,而是用手輕輕摩挲著他的後面,輕聲問道:「疼麼?」
幕雪逝忽然有一種委屈湧上心頭,昨天他在窗口處看到的三皇子一定是真的,他一定看到蘇入翰打自己了。自己這麼叫他,他連搭理都不搭理,這三天都是這樣,這會兒都快被他傷得心灰意冷了,他才來關心自己。
「不疼,我皮糙肉厚!」幕雪逝恨恨地說道。
三皇子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下來,再也沒有剛才堂上的那般陰冷,他故意朝幕雪逝的痛處掐了一把,引得幕雪逝慘叫出聲。
「幹嘛掐我,還嫌我傷得不夠重是麼?」幕雪逝咬牙切齒般地說道。
三皇子的手又輕輕揉了揉,玩笑般地說道:「你自己說不疼的。「
幕雪逝閉著眼,哼哼了兩聲說道:「是,比起你弄得,這點兒疼根本不算什麼。」
三皇子知道幕雪逝指的是什麼,他還在為自己懲罰他一事耿耿於懷,想到那事,三皇子臉色又變了變,語氣生硬地說道:「是你自己犯錯,難道不該罰麼?」
幕雪逝垮著一張小臉,故作一副自怨自艾的神情說道:「是啊……都怨我,我自作自受的。你是三殿下,你打我罵我,都是我的榮幸……」
看著自己每天朝思暮想的人現在完好無損地待在自己的懷裡,三皇子緊繃的一顆心終於鬆了下來。幕雪逝大概這幾天被折騰得挺厲害,說著說著就嘟著臉睡著了,剛才被抽到的面孔還有一些浮腫,再加上紅腫的大眼睛,整個人看起來越發得可憐兮兮。
回到寢宮,三皇子剛把幕雪逝放到床上,幕雪逝就猛地睜開了眼睛。慌張地四處張望一番後朝三皇子說道:「我要回臨寒宮。」
「為何?」三皇子的眸子裡透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幕雪逝瞥了三皇子幾眼,小心翼翼地說道:「因為我答應我師父要一起去闖江湖,我們都是被你趕出去的人,我們才是一條戰線的。」
「妄想!」三皇子不由幕雪逝分說,就抱著他朝凌子湖走去。
幕雪逝一邊掙扎著,一邊不怕死地反駁道:「做人不能言而無信的,放我下來,我要去找我師父……」
三皇子猛地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幕雪逝的臉。
幕雪逝忽然又有些惶恐害怕了,他忽然不想讓三皇子撒手了,也不想聽到他說同意。矛盾的心情夾擊著幕雪逝,讓他整個心都在懸著。
「為何要離開我?」三皇子靜靜地問道。
幕雪逝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我沒有想要離開你,我只是怕你再把我趕出去……」
三皇子聽到幕雪逝這句話,臉上的表情才有所緩和,他又開始邁開步子朝前走,一邊走一邊淡然地說道:「我不會趕你走的。」
幕雪逝感覺自己的心在被狠狠地揉搓著,舒服一陣難受一陣,他盯著近在眉睫的三皇子那張臉看了看,說道:「其實我有一個小秘密告訴你,到時候你再決定我的去留也不遲。」
三皇子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彷彿對幕雪逝身上的小秘密根本沒有在意。三皇子一直覺得,幕雪逝經常去在意的一些事情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那些他遮遮掩掩的東西,對於三皇子來說,也早已心知肚明。
凌子湖水青煙繚繞,五色蔓草在清澈見底的湖水裡面搖曳,幕雪逝很久沒有這麼舒服的感覺了。這段時間一直住潮濕的屋子,睡發霉的被子,吃粗糧野菜,都忘記享受的滋味了。
「我餓了,回去我要吃大餐,吃很多很多的小點心,趁這幾天吃個夠……」
「我要很早就上床,好好睡一個覺,睡在最舒服的床上……」
幕雪逝靠在三皇子的身上,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一邊不停地用溫暖的湖水朝自己的身上、頭髮上澆。
「為何要趁這幾天吃個夠,你要去作什?」三皇子還以為幕雪逝惦記著蘇入翰,握著他的胳膊都不禁緊了緊。
幕雪逝歎了口氣,回頭看著三皇子的臉,才鼓起的勇氣又被打擊了回去。
「沒有,不要去做什麼,我只是……哎……熙,你不要讓我師父住那麼破的房子了,那裡又髒又臭,我師父那麼能幹,你為什麼要給他貶職呢?」
三皇子慢慢地洗去幕雪逝臉上的薄膜,露出那張驚艷的面孔,雖然看了無數次,可是這次三皇子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被打過的臉還有些腫,不過被煙霧熏得紅撲撲的,有一種別樣的精緻。三皇子將自己的臉靠了過去,打算吻上那種可愛的小嘴。
「等下!」幕雪逝忽然用兩根纖長的手指擋住了三皇子的嘴。
三皇子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滿,幕雪逝卻一臉蠻橫地說道:「答應我,給我師父換一個地方住。」
「蘇入翰平日並不住在臨寒宮,他四處遊蕩,自然有自己住的地方。這幾日不過是我托他照顧你,他才勉強住在那裡罷了。」
見到幕雪逝還是一臉不理解的樣子,三皇子不管他的阻擋,直接吻了下去,藏在水底的雙手也開始放肆。
「我不喜歡聽你在我面前提到另外一個人。」三皇子一邊吻著幕雪逝柔軟的耳垂,一邊在幕雪逝的耳邊輕語道。
幕雪逝的呼吸頓時有些急促,他一邊躲避著三皇子的手,一邊氣喘吁吁地說道:「他……只是……我師父……「
三皇子看著幕雪逝一臉無措的神情,心中更喜愛了,他一邊溫柔地親吻著幕雪逝的那張小臉,一邊拿出藥瓶,小心翼翼地為他塗抹著藥劑。
幕雪逝挺享受地感受著三皇子周到服務,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像是一個小貓咪一般地露出了慵懶的神情。
只是,三皇子的表情開始慢慢發生了變化,他看到幕雪逝那張毫無瑕疵的臉開始慢慢長出斑斑點點,甚至生出細小的紅點,接著慢慢變紫,甚至有蔓延的趨勢。
中毒了!
三皇子心下一驚,連手都不禁有些顫抖。幕雪逝也感覺到自己臉上有些異樣,奇癢難受的感覺,幕雪逝趕忙用手抓了抓。
越來越難受的感覺,幕雪逝趕緊睜開眼,朝湖水裡面看了看,結果發現自己的整張臉都變得腫脹不堪。幕雪逝明知道這個時候去抓會留下疤痕,但是無奈實在是太癢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手朝臉上抓去。
結果被抓的地方很快流出白色的液體,整張臉都變得恐怖不已,三皇子連忙抓住了幕雪逝的手,無奈幕雪逝忍不住,整個人掙扎得近乎瘋狂。
三皇子趕緊從岸上抓來幾根蘆草,凌子湖聖水旁邊長的蘆草都是很好的藥劑,而且能夠起到解毒的作用。三皇子將它們碾碎,塗抹在幕雪逝的臉上,這才慢慢地緩解了癢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因為過敏麼?還是自己被打得太重了呢?幕雪逝不禁喃喃地說道。
不管怎麼樣,被摧毀的容貌已經成了現實,見到三皇子瞬間變換的面孔,幕雪逝忽然覺得一陣一陣心涼。三皇子的表情再明顯不過,他很在意自己的容貌,不要說容貌太過醜陋,即便只是破了相,三皇子或許都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