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入翰的馬到了城門口,反而開始不緊不慢地前行,他前面還有十幾輛馬車和轎子,都是今天參加婚宴的貴客,現如今要出宮,避不了接受一番檢查。
到了蘇入翰這裡,門口官兵的臉色顯然變了變,一個領頭的熟人見此朝蘇入翰笑了一下,客氣她說,「蘇侍衛,你可以直接出去,可您馬上的這個人,身份不明,我們不能放他走。」
蘇入翰給哼一聲,「身份不明?不過是一個小侍衛。前面那麼多輛通行的馬車裡,哪個沒有一兩個下人和男丁,為何偏偏要留下我馬上的這位。」
幕雪逝不知道是剛才哭累了,還是精神受了刺激,這會兒倒在蘇入翰的懷裡,一副昏睡不醒的樣子。
那和蘇入翰熟識的將士首領尷尬地笑了一下,眼神裡卻絲毫沒有慚愧之意。
「皇上有旨,今天放行的人,通通都是之前進宮時在此登記過的人。若是宮裡的人想要出去,除非有皇上的口諭,我們才會放行。若不是相信蘇侍衛的為人,恐怕剛才您要出去,我們都不會放行。」
「假如我非要帶他出去不可呢?」
「那就休怪我們翻臉不認人,都給我聽著,將蘇侍衛的馬攔下,他身上的這個人,給我毫髮無傷地搶過來。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你們全都給我陪著死。」
此話一出,蘇入翰的身邊立刻圍過來數十名守兵,手拿長槍,直直地對難蘇入翰。蘇入翰的馬被夾在中間,看樣子想要出去難免要經過一輪苦戰。
蘇入翰冷笑一聲,就憑你們……
蘇入翰把腰間的那把劍取了下來,卻不拔劍出鞘,而是用手指在上面細細摩挲一番,神情不慌不亂。
領頭說話的那個將士見蘇入翰翻臉不認人,早就心生怒意,拔出劍就朝蘇入翰的馬上斬去。蘇入翰手中的劍輕輕一勾,動作輕盈而緩慢,絲毫不像能來得及躲過那一劍的樣子。可是那將士低頭一看,自己手裡的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那宮中一等一的高手,被這般戲弄,自然惱羞成怒。他兩眼噴火地瞧向蘇入翰,卻發現一把劍直直地朝自己射過來,那將士首領趕緊用手去握,等到兩手拚命抓住那個劍柄,竟然被逼退了好幾米,他身後的那堵守兵圍成的牆,也被自己撞出一條大縫。
這樣一來,那些守兵不禁有些膽寒,雖然剛才並沒有看到拚殺的場面,可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讓那些本是抱著給蘇入翰一點兒教訓的守兵的心裡,瞬間就沒了底。
「一起上!」被逼出隊伍的將士首領大聲吼著,在一旁喘著粗氣。
那將士首領一發令,守兵們便互相使了一個顏色,齊齊地朝蘇入翰衝過去。先是裡面一層人,手拿尖槍,一齊朝蘇入翰的馬上和身上發起進攻。暗付他就是再有本事,這麼多方位一起夾擊他,他沒有三頭六臂,就別想都躲過去。
結果蘇入翰的動作絲毫沒有加快,而周圍人的動作也沒有減慢,另眾人不解的是。耶使他們再快,蘇入翰也能將那些尖格一個一個掃出去,几子不費吹灰之力。那些守兵感覺自己的眼前像是無端多了好幾層的空間,明明瞬間就插了過去,可是力度沒減小,速度沒被阻擋,那些尖槍怎麼就這麼久才到蘇入翰那裡呢。
這樣一來,裡面的人越來越焦躁,越焦躁越是無法靠近蘇入翰。似乎這個人就在自己眼前,卻像是隔了十萬八十里。等到所有人的手裡都變得空空如也,站在外圍的那些守兵都禁不住冒起了張蘇入翰像是同他們玩遊戲一樣,一個人不傷,卻一個人也無法靠近蘇入翰。這樣一來,周圍的人看著,倒像是那些守兵故意要放蘇入翰走,明明很簡單可以辦到的事情,卻拖延了這麼久都沒有一絲進展。
蘇入翰刻意在出宮那些人的隊伍中間,他這麼一圍堵,後面的馬車和轎子全部無法通行。裡面坐著的全都是王公貴族,哪有這個耐心在門口瞧熱鬧。
九王府的一個侍衛先沉不住氣了,衝到門口,朝那些守衛的官兵大罵道,「你們是吃乾飯的麼?抓個人到現在還抓不住。我們王爺回去還有公務要辦,現在不讓出一條路來,若是耽誤了,你們誰擔當得起。」
這話一吼出來,其他一些重臣的下屬也跟著附和起來,他們的主子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觀在有九王府的人在前面撐腰,後面的轎子更有底氣了。九王爺是皇上的親弟弟,而現如今還沒立太子,所以他算是這個皇宮裡除了皇上以外,權勢最大的人。
門口頓時陷入一片嘈雜之中,那領頭的將士也不禁有些著急,大喊著讓那些守兵全部衝上去拿下蘇入翰。
現場越是如此,蘇入翰越是採用拖延戰術。他心知皇上做事沉穩,這等事情皇上即使要做,也不願驚動過多的人。尤其他這次採取行動,是想暗中劫下幕雪逝,從而讓三皇子抓不到任何把柄。
這樣一來,宮中大大小小的官吏都在這看著,若真是把事情鬧大,造成的影響肯定非常不好。
城樓上面一排一排的射箭兵排成好幾個縱隊,拉著弓等候領頭的命今。而那個領頭人鄭擎倉,依舊不慌不亂地在那裡喝著酒,好像底下的事情與他無關一樣。
直到剛才和蘇入翰對峙的將士首領跑到上面,鄭擎倉的眼中才有一絲變化。底下守兵的領頭看到鄭擎倉一副坐視不理的派頭,心裡頓時大怒,但是為了不在這會添亂,他只好壓住心裡的火,朝鄭擎倉走了過去。
「鄭將軍,下面都亂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喝酒?」
鄭擎倉哈哈大笑兩聲,一臉爽快地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把目光放在那個將士首領身上。
「你們是負責看守城門的,蘇侍衛只要不躍上這城樓,我就不好插手。」
那將士的臉色僵了僵,再也撩飾不住心中的想法,朝鄭擎倉大聲說,「鄭將軍這話就不對了,守著城樓本就是我們共同的職務。現如本有人要硬闖出去,本就是對我們的侵犯,你又怎好坐視不理。」
鄭擎倉用手托著下巴,琢磨了一下,瞇著眼睛說,「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他一個人要闖出去,你們數十個人攔著,難道都攔不住麼?剛才我也聽到你的話了,你說蘇侍衛身上的那人不能有一點兒傷,若是我這些士兵的箭偏了個方向,責任豈不都要算在我的頭上?」
「那你就是不管了?」那將士咬著牙,一臉鐵青。
蘇入翰揚揚下巴,示意那將士首領自己看,「那蘇侍衛不是沒出宮門麼?他若真是闖出去了,我再把他逮回來也不遲。」
「好!!」那將士首領大吼一聲,恨恨地轉過身,走下了城樓。
此刻下面已經是一片混亂,本來只有蘇入翰一人和那幾十個守兵交戰,現如今變成了兩方勢均力敵,那些馬車再也不顧守兵的阻攔,直接朝門口衝去。城門不得以打開,那領頭的將士站在高台大聲命今著,「不要去管那些馬車,轎子,只要困住蘇入翰就可以。」
那些守兵也全都急紅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衝向蘇入翰,生生要把他從馬車給拽下來。因為不能傷害馬上另一個人,那些守兵進攻起來全都是束手束腳,雖然困住了蘇入翰,卻不能傷害他或者把他抓住。
蘇入翰玩夠了,自然不想在這裡浪費功夫,他拔劍出鞘,箭身閃過一抹晃眼的白光。一瞬間,他的周圍像是多出來數十把劍,而到底哪一把才是真實的,因為速度過快,根本沒有人能辨得輕。蘇入翰的周邊像是升起了一層白色的煙瘴,渾然間一股大力朝周圍襲去,那些守兵圍起來的人牆不攻而破。
等到那些人反應過來之時,蘇入翰已經收了手。很奇怪,沒有一個人受傷,也沒有人感覺身體有不適。蘇入翰依舊在他們中間,只是他馬上的那個人,瞬間不見了蹤影。
「不可能!」領頭見到皇上要抓的人沒了,瞬間爆發出來,朝那些守兵大喊道,「趕緊給我搜查,前面那些馬車,不管是誰的,一律給我攔住。」
聽到這些命今,那些守兵全部從蘇入翰身邊散開,一股腦朝城門口跑去。蘇入翰揚唇一笑,駕著馬,直直地從大門闖了出去,期間沒有擦過一個人,如同一陣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頂紅黑色的馬車裡面忽然多出了一個人,這是帝都最大的布行齊老爺的馬車,裡面坐著老爺和夫人,還有幾個丫鬟。因為馬車的車棚是黑色的,車頂是暗紅色的,在這些馬車裡面最不顯眼。
而蘇入翰就正好掃到了這輛馬車,趁那些守兵還在盯著那眼花撩亂的劍身之時,他就已經將幕雪逝送進了這頂轎子裡。
蘇入翰闖出去之後,又用最快的速度將幕雪逝從那馬車裡抱出,那些老爺和小姐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人又不見了,就像是剛才自己眼花了一般。
蘇入翰騎上馬後,感覺身邊的暗道,樹後,草叢間,忽然多出來數百號的士兵。他心知肚明,現如今出來的人應該有是皇上特別派過來的,而且這一路上埋伏的人絕對不僅僅是這麼多。
蘇入翰將幕雪逝緊緊箍在懷中,一隻手從後背上抽出那把弓箭,身子後轉,瞄準城樓上那道身影,直直地射了過去。
鄭擎倉眼光瞥到那根箭直直地朝自己掃了過來,故意沒躲,但是吸足了內力,讓箭插到自己側腹的一瞬間,力道被收了不少。
一股鮮血湧出,鄭擎倉故意踉蹌了一下身子,用手扶住了旁邊的副將。旁邊的那個副將一看到鄭擎倉受了傷,頓時大驚,忙問,「鄭將軍,您怎麼樣?」
鄭擎倉像是瘋了一般,扯著嗓子朝城樓上的數十號射箭兵大吼道,「統統給我放箭,朝剛冒出來的那群逆賊!!」
副將一聽這話,立刻又把鄭擎倉的話重複了一遍,心中暗猜剛才朝鄭擎倉放箭的人一定是那些逆賊中的。不知道門口為何會突然冒出來這麼一群人,底下的那些守兵幹什麼吃的,竟然埋伏了這麼多的逆賊都沒有察覺。
鄭擎倉手下的射箭兵可不是一般的水平,這會兒拉起弓,數十根箭齊齊射了出去,便有數十個人倒下,沒有一根箭偏了位置。那本來緊跟在蘇入翰身後的數百號騎著馬的士兵,忽然倒下一大排,前面一排倒下,後面的人因為天黑的緣故,看不清腳底下的情況,大半的人都人仰馬翻,後面的隊伍更是停滯不前了。
「鄭將軍先休息一下吧,我這就命人喚太醫過來。「副將要把鄭擎倉扶到一處坐一下。
鄭擎個輝了輝子,那神情像是恨極了那些突然冒出的士兵,繼續大吼著放箭。那些倒下的士兵本來就活動不便,這會兒被箭一射,更是死的死,傷的傷。
「不要放箭!」底下領頭的將士見到鄭擎倉那裡的士兵朝自己的人放箭,瞬間氣得差點兒吐血。握緊拳頭,幾乎瞬間就跑上了城樓。
剛要破口大罵,結果發現鄭擎個正靠坐在一個檯子上,從胸口往下一直到小腹都是血,瞬間變成了驚訝的口型,三步並兩步她跑了過來。
「鄭將軍怎麼了?怎麼受傷了?」那將士不得已先問及此事。
副將恨恨地說,「還不是那個蘇入翰,真沒想到他竟然糾集一群逆賊硬闖我皇宮城門,剛才鄭將軍抵抗之時,忽然被一個逆賊放箭射傷了,現在還在等太醫過來診治。」
鄭擎倉本沒有大事,聽到副將的話,又把眉頭皺了幾分,氣息微弱地說,「一定要把蘇入翰連同那些人一個不落地捉住,到時候在朝皇上稟告。」
那將士首領一聽鄭擎個要向皇上巢告,頓時臉色大變,差點癱在這裡。皇上設下的埋伏,本來是要底下守衛的將士和上面的領頭人全部清楚這件事情,但是那將士首領平日就看不慣鄭擎倉,這會兒想獨自邀功,同伏兵合夥將蘇入翰馬上的人攔下,帶到皇上面前領賞。
本想就算蘇入翰跑了,還可以和皇上闡明,是鄭擎倉坐視不理。誰知這會兒他又開始命人放箭,結果射的還是自己人,那將士首領因為自己的私心,沒有告訴鄭擎倉事情,現在出了這種事,鄭擎倉又受了傷,所有的責任豈不都是因為自己隱瞞不報造成的。
眼看離城門最近的那群伏兵死的死,傷的傷,將士首領已經急紅了眼。現如今只能自己帶人出去追趕,將蘇入翰連同剛才馬上的人一併抓住,到皇上面前將功補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