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腳傷的緣故,幕雪逝享受了兩天的優待,三皇子對他幾乎是百依百順。幕雪逝想去哪裡,就直接讓三皇子背著自己去,他腳上的傷早就好了,可是故意裝著行動不便的樣子,來騙取三皇子難得的溫柔。
三皇子也不揭穿他,很樂意滿足幕雪逝提出的一些小要求。這兩天三皇子幾乎沒有和幕雪逝談及正事,只是帶著他在山野草叢裡面閒逛,順帶著查看一下情況。
幕雪逝早把那些事情拋之腦後,進了大山裡面就是眼睛瞪圓了找野果,逮蟲子,獵野鳥。像是一隻放歸山林的小野獸,到處溜躂覓食,好不悠哉快活。
直到第三天,莫副將主動過來找幕雪逝談及正事,幕雪逝才想到自己道這裡是幹什麼來了。心裡不禁有些愧疚,好不容易在皇上面前樹立了一點兒形象,竟然讓自己玩著玩著就給忘了。
「雪公子,殿下吩咐我把關乎這座山的一切情況都和雪公子講明白了。雪公子若是聽得高興了,就勞煩和殿下說明一下。」
我現在看你就不高興……幕雪逝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他到現在還記得前兩天自己偷跑出去,那些士兵因為自己挨打時,莫副將那落井下石的模樣。
「成,那你就和我說說吧。」幕雪逝身子坐正,臉上露出認真的表情。
莫副將坐到幕雪逝對面,一臉的謹慎。沉沉默了半晌,他才開口問道:「不知道雪公子想聽些什麼?」
幕雪逝這才仔細想了起來,要想引水,必然要有動力。這個地方不可能有電力什麼的,也就只能依靠地形條件了,於是便朝莫副將說道,「我聽殿下說,山南一側有兩條大河,那兩條河離得近麼?」
莫副將見幕雪逝問的問題如此簡單,心裡也慢慢放鬆下來,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座山很高,一眼望不到頂。兩條河流都是自山上往下流,源頭一直沒有找到,想必就在山頂處。越往下流,河流的分支越多,交匯的地方也就越多,現在也分不清哪些分支是哪條河的。不過主幹部分在半山腰上有一處交匯,到了山腳下,又離了數百米。」
幕雪逝明白了莫副將所說的,兩河交匯處就在半山腰的部分,水量想必很大。而且地勢又高,若從交匯處調水到北面一側的山麓地帶,就是南高北低,正好順應了水流自上而下流淌的規律,省的再去考慮外力了。
想起來的確簡單,可是實施起來一定會有不少困難。幕雪逝皺眉想了想,問:「那據你所知,那河流交匯處離麓北國暗挖的那條隧道遠麼?」
「當然遠了,雪公子想一想,若是你想要挖通一條隧道來運糧食,會選離河口很近的位置麼?那樣一來,趕上澇年,河水還不把整條隧道淹沒了?就算是普通年份,隧道裡容易進水,也會讓糧食受潮啊!」
幕雪逝不禁撓撓頭,也是啊,誰會把運糧食的一條隧道挖在水流多的地方呢。怪不得那條隧道沒有直接挖到正南一側,而是直接在東南方向就到頭了,估計除了怕被發現,也考慮到了河流這一方面。
照這樣想,他們當初挖隧道是盡量避開河流,那現在想要用那條隧道來引水,豈不正好和他們當初修隧道的想法背道而馳。最差的一個結果就是,這個隧道可能根本沒用……
要是那樣,自己最初吹噓的那些東西豈不都沒辦法實現?
丟人了丟人了,幕雪逝想到了最壞的結果,臉上露出著急的神情。
莫副將在一旁觀察著幕雪逝的情緒變化,發現自己越說,幕雪逝的表情越糟糕,自己也跟著著急。最初還以為這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只要說話得體,把內容說得詳盡,幕雪逝應該就會賞個臉高興一把。誰想到現在根本摸不清幕雪逝的思路,不知道他為何焦躁,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能讓他高興起來。
「雪公子……在愁些什麼?不妨說給在下聽聽?」莫副將終於開了口。
幕雪逝這才想起來,屋子裡除了自己,還有一個人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朝莫副將說:「沒愁什麼,就是在想一些問題。你說,假如從那條河流交匯處打通一條暗道,一直連到麓北國事先挖好的那條隧道,有沒有可能?」
「這……」莫副將有些犯了難,他本想說這是不可能的。但是怕說了之後幕雪逝就徹底絕望了,便硬著頭皮說:「實在說不準,只有真的挖試試看,才知道可不可能。雪公子想要把這兩處打通,到底有何打算?」
「那就好!」幕雪逝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睛裡發出一些光亮,「只要能挖,就不怕挖不通。」
雖然看到幕雪逝終於有了一絲高興的跡象,莫副將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道:「雪公子,恐怕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這山上的岩石堅硬無比,我們有沒有開鑿山石的經驗,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挖通一條隧道。」
「那我問你,這座山大不大?」
「當然大,麓北國的任若是繞著山腳,從大路過來,恐怕得個把月才能到。」
「那從山北一側挖通隧道到東南山口,距離是不是比河流交匯處到東南口長?」
「那是當然,長了很多。這座山是由北向南延伸的,東西方向並沒有多寬的距離。」
幕雪逝大笑幾聲,「這不就得了麼?既然長的那一段都被麓北國挖好了,我們還擔心短的這一段呢?」
「可是……」
「可是什麼啊!」幕雪逝一下走到莫副將跟前,興奮地說:「麓北國的人挖那條隧道不過才幾年的時間,現在這條更短的,估計有個一年半載就差不多了。」
「那是因為麓北國有了經驗,萬事開頭難,做什麼事情都是先慢後快的。」
「可以叫麓北國的工匠來這裡幫忙嘛!」
「可是他們肯麼?」
「你是不是存心和我作對啊?」幕雪逝眉毛倒豎,恨恨地看著莫副將。
莫副將常年馳騁戰場,驍勇善戰,就算大字不識幾個,也沒什麼關係。只是現在應對起幕雪逝,著實有些困難。他不知道幕雪逝到底聽什麼話才能高興,最初順著他說,他沒見高興起來。後來反著他說,他倒有些精神了,可是這麼一直反著說,他又火了。
幕雪逝見莫副將一臉為難的神情,心裡不禁有些愧疚。不管怎麼樣莫副將都是自己的長輩,剛才一激動竟然說了冒犯的話,實在不應該。要是傳出去,豈不又給三皇子丟了人。
「莫副將別見怪,我剛才就是開了一個玩笑。」幕雪逝滿臉歉疚地說。
莫副將卻臉色一變,跟著回了一句,「雪公子千萬別這樣說,在下實在承受不起啊!」
幕雪逝還沒回話,就看到了三皇子的身影。
「你剛才去了哪裡?我和莫副將都談了好一會兒了,真是鬱悶啊,越說問題越多。」幕雪逝撇撇嘴。
莫副將的臉色立刻變得很是難看。
三皇子神色如常,沒看出情緒有什麼變化,只是朝幕雪逝說,「我們得先回宮了,父皇召我回去,估計是有要事商量。現在你跟著我去收拾收拾,一會兒我們就上路了。」
「這麼快?」
幕雪逝不禁有些沮喪,難得出來幾天,還沒玩夠又要回去了。而且他這裡是有任務在身的,現在還沒弄清楚情況,就要這麼稀里糊塗地回去,皇上若是盤問起來,可怎麼交代啊!
三皇子似乎看出了幕雪逝的心思,摸摸他的頭安慰道,「這次父皇召我們回去並不是追問這裡的情況,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事情辦完了,我們可能還會回來的。」
「哦!」幕雪逝這下高興了。
說著,三皇子就帶著幕雪逝朝另一個房間走去,莫副將跟在他們後面,想說什麼卻不敢說,一臉猶豫的樣子。
直到三皇子和幕雪逝匆匆上了路,莫副將也沒敢問起自己的神情。到了馬車上,兩個人閒來無事,三皇子才和幕雪逝談起他和莫副將的約定。
幕雪逝聽完之後後悔不已,趕忙朝三皇子解釋道:「當初我說鬱悶,只是一個牢騷,和莫副將說的事情沒有關係的。你要是真的因此不免他的罪,我不是成了罪人了麼!」
三皇子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彷彿心意已決。
幕雪逝急地竄到三皇子身上,使出殺手鑭,軟磨硬泡了好一陣,才把三皇子說通。
三皇子見幕雪逝平靜下來,又說:「其實我本來就打算免了莫副將的罪。」
幕雪逝瞬間火冒三丈,大喝道:「你竟然耍我,我要報仇!!」
說著,幕雪逝就伸手朝三皇子的脖子上掐去,一副要拚命的架勢。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幕雪逝敢這麼做。
三皇子順勢將幕雪逝帶到懷裡,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我沒有戲弄你,當初我和莫副將就是那麼約定的。只不過我是想試探他一下而已,他若是真想把你說高興了不過就幾句話的事情。可若他沒有把你說高興,就證明這個人還是可信的,我當然會免了他的罪。」
幕雪逝愣愣地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三皇子的用心。
「那看來,我那鬱悶兩個字還是救了他?」
三皇子但笑不語。
幕雪逝終於鬆了一口氣,笑呵呵地看了三皇子一陣,忽然又毫無預兆性地瞪起眼睛,大聲嚷嚷道,「那也不能饒了你,竟然拿我做試探的工具,你這個不擇手段的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