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曳本來無心搭理默孺蠱師的事情,但是聽到默孺蠱師說要那此信交給三殿下,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兩封信寫得是什麼?」
聽到隼曳的問話,默孺蠱師的嘴角揚起一個邪笑,他把信放在手裡掂量了一下,而後朝隼曳說:「你猜。」
「我猜定不是什麼好內容。」
默孺蠱師別有深意地看了隼曳一眼,說:「這事雪公子寫給別人的,你怎麼能說不是好內容。」
隼曳別了他一眼,陰沉著臉說:「我說的是你手上另外抄寫的那一封。」
默孺蠱師眼神微微一變,走到隼曳的旁邊,朝他說:「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壞人麼?」
「沒錯。」隼曳絲毫不客氣地說。
默孺蠱師長歎一口氣,動作瀟灑地坐到椅子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果然瞭解我,不過……我雖然是個壞人,可這次做的事也不能稱之為壞事。我往這信中添加的詞句都是好聽的話,絕無半點兒辱罵之語。」
隼曳覺得這事有蹊蹺,於是用眼神直直地看向默孺蠱師,想逼問出真正的事實來。
默孺蠱師見隼曳這英氣十足的外貌,配上這雙清澈中不乏堅韌的眼神,頓時有種陷進去的感覺。
「不要這樣勾引我好麼?」
聽到默孺蠱師的話,隼曳惱羞成怒,揮劍就朝默孺蠱師砍去。幸好默孺蠱師躲得快,不然就會被隼曳劈成兩半了。
「你怎麼這麼狠心,我的屁股還有傷呢。」默孺蠱師故作可憐地看著隼曳。
隼曳哪能輕易上了默孺蠱師的當,趕緊趁機去奪他手上的信。
默孺蠱師的手異常靈活地將信藏了起來,沒過一會兒又變戲法地把信從另外一個地方掏出來。
「把信給我。」
「不給。」
「給我。」
「你親我我就給。」
「你若不給,我現在就走。」
「……」
最後,還是默孺蠱師屈服了,乖乖地將手裡的兩封信都交了出去。
隼曳一邊看一邊皺眉,到最後,兩條眉毛中間都擰成了十字結。
「你是要把這封信交給殿下?」
默孺蠱師點點頭。
隼曳頓時握緊了拳頭,朝默孺蠱師叱喝道:「殿下若是看了這封信,會被氣死的。還有雪公子,平白無故就會被你連累得很慘。」
「你心疼了?」默孺蠱師挑著眉毛問。
聽了默孺蠱師的話,隼曳更是氣憤了。
「我為何要心疼?」
默孺蠱師仍舊帶著那漫不經心的表情,朝隼曳說道:「三殿下讓我吃了多少的醋,恐怕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若不告訴你,殿下這次的醋是吃定了。這本就是我和殿下的事,你憑什麼要插手?」
「殿下是我的主人,我當然要為他著想。」
「他現在還是麼?」
聽了默孺蠱師的話,隼曳一下就沉默下來,臉色顯得有些難看。的確,他已經不是這小院的侍衛了,若不是三皇子網開一面,他現在恐怕早被趕出小院了。
「三殿下駕到。」
聽到外面一聲高呼,隼曳趕緊站起身來,默孺蠱師也跟著站起身來,並把桌上的兩封信藏進了袖中。
三皇子的一隻腳邁進屋,整個屋子的溫度就驟降了許多。
「不知殿下此次來為的是何事。」
三皇子靜靜地看了默孺蠱師一眼,冰眸裡散發出幾道寒光。
「你應該知道我來這裡為的是什麼。」
默孺蠱師淡淡一笑,「小的當然知道,殿下為的是這封信把。」
說著,默孺蠱師就從袖口裡拿出一封信來。
隼曳站在一旁,看著默孺蠱師拿出那兩封中的其中一封,又不知道是哪一封,頓時有些著急。
三皇子剛要離開,默孺蠱師忽然一臉誠懇地朝三皇子說:「三殿下這樣做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三皇子微微凝眉,回頭看了默孺蠱師一眼。
「看人書信實為不善之舉,殿下做了這事,豈不招致雪公子的誤會和不解……」
「在我這裡,沒有善於不善,只有該做與不該做。」
三皇子說完,一臉冷漠地朝外走去。
「三殿下慢走。」
默孺蠱師裝模作樣地喊了一句之後,眼中流露出狡黠的目光。三皇子,這次的醋有你吃的了,誰讓你的大美人非要給我這個機會。
夙櫻一把拽過默孺蠱師的袖子,硬生生地將手裡的信多了過去。打開之後,隼曳才看了幾行,就知道和自己剛才看的不一樣,這恐怕才是幕雪逝真正要默孺蠱師寫的。
「我就知道你會把假的送給殿下。」隼曳一臉氣憤地朝默孺蠱師說。
默孺蠱師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朝隼曳說:「你可以將這封信送過去,告訴殿下是我從中作梗,我絕不會攔你。」
隼曳知道默孺蠱師是故意刁難自己,那封信不送過去,三殿下頂多聲幾天悶氣,根本額不會多幕雪逝做什麼。但是這封信送過去,三皇子就不是生悶氣的事情了,恐怕會把默孺蠱師削成兩半。
想到上次默孺蠱師為了能讓自己留下,挨了那麼多棍子都沒吭一聲,頓時有些狠不下心來,便長吸一口氣無奈地坐了下來。
默孺蠱師本以為隼曳會義無反顧地去找三皇子,同他把一切都講清楚,可沒想到隼曳竟然會坐下來,而且臉上沒有任何對自己的厭惡之意。
「你……」
隼曳雖然在生默孺蠱師的氣,可沒到對他棄之不理的份上,便語氣生硬地回道:「有什麼事?」
「你為什麼沒去找三殿下?」
看到默孺蠱師不可置信的目光,隼曳沒來由的一陣心寒。
「我為什麼就一定要去找三殿下?」
默孺蠱師想都沒想就說道:「因為你歷來只為三殿下著想。」
「如果我的那樣的忠心耿耿,有怎麼會被撤了侍衛這一職?」
默孺蠱師眼神一怔,頓時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他一直把隼曳看作傾慕三皇子的近身侍衛,卻從未想過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當初隼曳不是為了自己,又怎麼落得現在這個下場。自己光顧著看隼曳如何多三皇子好,卻忘了隼曳也曾為了自己而背叛三皇子……
照這樣說來,是他不懂隼曳對自己的這份心意了?
隼曳見默孺蠱師的眼神遊移不定,知道他又在想些有的沒的,便一轉身要離開這個屋子,結果被默孺蠱師拽住了胳膊。
「當初你為了就我而背叛了三殿下,是不是為了報答我曾經對你的救命之恩?」
隼曳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默孺蠱師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那你現在肯不做侍衛,是不是也覺得有愧於我,才做出的決定。」
隼曳更是難以回答默孺蠱師的問題,便稍一用力,扯掉了默孺蠱師的手,朝外走去。
默孺蠱師的整顆心都冰涼冰涼的。
傍晚,隼曳照常去了膳房,端了幾樣小菜到房間,放在桌子上。
默孺蠱師坐在一旁臉色有些不好,隼曳只是斜著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的心情如何。因為默孺蠱師情緒的對比太強烈,隼曳很少見他恢復一本正經的樣子,可一旦恢復了,就會像是變了一個人,渾身上下都充斥著陰森森的氣息。
「我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何必再親自為我去端飯。」
隼曳別了默孺蠱師一眼,沒好氣地說:「只是我自己吃的。」
默孺蠱師哦了一聲,就沒再說話,一個人對著窗外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隼曳才發現,默孺蠱師的身旁又一個包裹,像是他前些時日叫徒兒送過來的。現在又把它收拾好,是打算離開了麼?
隼曳扶在桌子沿上的手開始慢慢收緊。
「這些時日過多打擾,斷某這就告辭了。至於你說的那些恩情,無需記掛在心裡了,本來就沒有什麼,是我死皮賴臉為你扣上的,後會有期。」
隼曳的眼睛看向默孺蠱師,整個人有些愣愣的,嘴唇動了動說出什麼來。
默孺蠱師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心裡還是像被馬蜂蜇了一下,眼中的人還是剛才那個人,可憐他的感覺卻和剛才不一樣了。剛才還覺得冷血無情,頑固自守的一個人,現在忽然覺得有些可憐了。這深宮大院哪有一個真心對他好的人,況且已經不是這小院的侍衛了,誰會留下他?
自己走了,他何去何從?
可腳已經邁到門外了,難道要撤回去?那樣一來就算隼曳不會瞧不起自己,自己也會給自己兩個耳光,怎麼就那麼沒出息呢?一而再再而三地給自己丟臉……
默孺蠱師歎了口氣,緩緩地朝外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默孺蠱師見身後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知道沒什麼希望了,便騰空一躍,消失在小院的一個角落裡。
一個人行走在街上,集市上的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太陽也慢慢隱退了地平線。
默孺蠱師的心情跟著周圍的景物一點一點兒步入黑暗,以後又要回到之前的生活了,還是之前的生活逍遙自在。不用像現在這樣大起大落,前一刻才被打入地獄,這一刻又被送上天堂,下一刻又被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