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阿瑪在嗎?」夙櫻吸著紅紅的小鼻子朝幕雪逝問。
幕雪逝想了想,低頭朝懷中的夙櫻說道:「你阿瑪現在在叔父的斷事府等著我們,一會兒就把你接走。」
夙櫻抿著小嘴點了點頭,臉上還掛著淚痕。
幕雪逝看著懷中的孩子如此傷心的樣子,頓時覺得自己太齷齪了,竟然為了自己的事情而欺騙一個小孩子。
到了斷事府,幕雪逝先將手上的夙櫻交給下人,自己再跳下馬來。
夙櫻下了馬之後,像是個小飛機一樣到處衝撞,進了一個又一個屋子,到處找他的阿瑪。一邊找還一邊哭喊著,樣子可憐極了。
幕雪逝趕緊將夙櫻抱住,親親他的臉蛋說:「你阿瑪可能還沒到呢。」
夙櫻聽了這話,立刻嚎啕大哭起來,這兩天哭得喉嚨都啞了,而且還摻雜著一陣又一陣的咳嗽。
「這可咋辦啊!」幕雪逝哭喪著臉看著尚德公公。
尚德公公定下心來想了想,朝幕雪逝懷中的夙櫻說道:「小主子,二殿下那邊的人來話了,他們一會兒就趕到。若是二殿下來的時候見到小主子在哭,就不會把小主子接回去了。」
話音剛落,夙櫻的哭聲便戛然而止。
「小主子,想不想玩小馬車?這府上有人會做。」
夙櫻雖然抱著疑惑的態度,但還是眼巴巴地看著尚德公公,表示他想玩。
尚德公公見這招有效,趕緊將夙櫻從幕雪逝的懷裡抱了出來,帶著他朝後院走去。又命令下人把帝都最好的工匠找來,為夙櫻做小馬車。
夙櫻走後,幕雪逝趕緊朝身邊的下人看了看,挑了一個看起來最機靈的人,朝他說:「你去幫我去宮裡繼續打聽,看看二殿下在哪裡,然後親自去找二殿下,回來路費我給你報銷。」
「額?」那下人聽得一知半解。
幕雪逝意識到自己說了別人聽不懂的話,便乾笑了兩聲,朝那人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二殿下去了遠處,你要去找的話,路上的盤纏由我給你,而且回來還會好好打賞你。」
「是,大人。」
身邊就剩下兩個懂驗屍的侍從,幕雪逝懸著一顆心朝武偲出事的屋子走去。
「大人,從死者口中的異味來判定,死者似乎是吸入了某種氣體,才中的毒。」
氣體?幕雪逝吸了吸鼻子,朝說話的侍從問:「那為何我們沒有事?」
侍從笑了笑,「大人,死者已經死了三四個時辰了,這屋中的氣體早就消散了。」
「不,應該還存留著一些。」幕雪逝的目光刻意避開地上的人,朝四周看去。
忽然,窗戶紙上的一個小洞吸引了幕雪逝的注意。他走了過去,朝那小洞看了看,自以為聰明地說:「這應該是兇手捅開的,以便吹進氣體。」
「大人……」
幕雪逝聽到侍從叫自己,回頭看向他,發現他一臉無辜的表情。
「怎麼了?」
「大人,那是小的捅開的,小的就是早上給死者送飯的時候,忽然發現不對勁,才把窗戶紙捅開的。」
幕雪逝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給忘了,不好意思。」
「大人,我覺得氣體應該是從屋頂吹進來的,小的這就爬上去看看,看看有沒有瓦片被掀開了。」
另外一個侍從說完這話,就走到院中,騰空一躍,便消失在幕雪逝的視線中。
真是的……一個侍從都比自己的身手厲害,自己什麼時候能飛簷走壁啊……
幕雪逝想著,就歎了口氣,坐在屋中的板凳上,眼睛對著桌上的茶壺和茶碗。
「有了。」幕雪逝腦子一轉,用手拿起一個茶壺,搖了搖,裡面有水。
「這水裡一定會進入毒氣的,把這拿去驗一驗,應該就知道是什麼毒了。」
一旁蹲在地上看屍體的侍從眼前一亮,朝幕雪逝讚歎道:「大人,好辦法。」
說著,侍從就把茶壺裡的水倒進一個小瓶裡,又拿出一塊純白色的布,把小瓶裡的水倒在布上一些,接著就仔細研究起來。
剛才跳到房上的侍從這會兒也跳了下來,拍拍身上的土走到幕雪逝的身邊,躬身說道:「大人,上面的一塊瓦的確被掀開了,看來兇手就是直接從房頂上把毒氣吹倒屋子裡的。」
幕雪逝還沒說話,忽然聽到屋中一聲大喊,是裡面的侍從發出來的聲音。
「查出來了對麼?」幕雪逝進門就問。
那侍從搖搖頭,朝幕雪逝說:「小的不確定這毒藥是否和小的猜想的一樣,便要剖屍仔細檢查一番。結果移動死者的時候,發現他的手臂下面有模糊不清的兩個字。」
幕雪逝本想親自走過去看看,但一想還是算了,還是讓侍從幫自己看好了。
「大人,好像是……是……『偷情』二字。」
「偷情?」幕雪逝禁不住說出了口,多麼熟悉的兩個字,在他再次見到武偲的這兩天,他就不停地在說這兩個字。他到底為何說這兩個字?他所指的偷情是自己還是別人?他是真的瘋了還是裝瘋的?
幕雪逝此刻覺得自己有很多疑惑都未解開,但最重要的一個人已經死了。現在擺在眼前的一個案子變成了兩個,不知道其間是否有聯繫。
「大人,要不要通知他的親眷?」
「他似乎沒有親眷……」幕雪逝又轉頭朝另一個侍從說:「你去暢馨院找一個叫漓淺的人,他應該算是武偲唯一的親人了。」
「是。」
看著那侍從離開的方向,幕雪逝顧自歎了口氣,等他轉過身的時候,頓時被嚇了一跳。
「你這是做什麼?」
留下的侍從手裡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看到幕雪逝一臉驚恐地朝自己問,忙解釋道:「大人不要怕,小的剛才不是說了麼。要剖屍驗毒。」
「先別了……」幕雪逝大喘了一口氣,「等他的親眷來了,再做定奪吧。」
「哦。」那侍從悻悻地站了起來。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幕雪逝看到斷事府門口一個清麗的身影,頓時意識到是漓淺來了,跟在漓淺後面的,是他的姐姐漓瑰。
漓瑰今天過來穿著一件素色的衣服,頭髮上只是簡單地插了兩個髮簪子,和幕雪逝那僅有的印象裡的漓瑰一點兒都不一樣。
漓瑰只是簡單地給幕雪逝行了個禮,便朝武偲遇事的屋子走去。幕雪逝想起漓瑰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的熱情,和現在的這份生疏相比,讓他心裡有些難受。
剩下漓淺和幕雪逝兩個人,幕雪逝看著這張標誌的面龐,有些苦澀地問:「你不會也要給我行禮,稱呼我大人吧?」
「如果你特許了,我自然不想那樣喚你。」漓淺淡淡地說。
幕雪逝聽到漓淺說話,就覺得心情一下變好了很多,他趕緊拉住漓淺的手說:「那我給你一輩子的特許,你以後都不要稱呼我為大人。」
漓淺輕輕拉扯了幕雪逝的帽紗一下,表情很是親暱,彷彿就是在告訴幕雪逝他一直把他當做朋友看待。
「命苦的弟弟,姐姐一定把你把那惡人除掉。」
聽到裡面傳來的漓瑰的哭聲,漓淺也走了過去,幕雪逝跟在漓淺的後面。
「姐姐,別太傷心了。」幕雪逝蹲下身去扶漓瑰。
漓瑰即使是苦,淚眼仍舊很是漂亮,那薄紗下面若隱若現的面龐,讓幕雪逝一下就想起了三皇子的姨娘。
為什麼美人,都喜歡用薄紗遮著臉呢?
「大人,您一定要把我這乾弟弟把兇手找出來。」
幕雪逝示意屋中的下人先退下,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和已經丟了性命的武偲。
「姐姐,你以後別和我說這些客套話了,我和漓淺這麼熟,咱們私下裡就以名字相稱吧。」
漓瑰本來就很喜歡幕雪逝,這會兒見他這麼說,也毫不忌諱地趴到他的肩膀上面哭了一陣。
漓淺則對侍從放在桌上的一塊白布起了疑,他走了過去,定睛看了幾眼,然後拿出一根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小棍,先是沾了水,又放到了布上。
幕雪逝看著漓淺,說:「你若是驗毒不方便,還可以用茶壺裡面的的水,那都是侵入了毒粉的。」
「不必,這個就足夠了。」
漓瑰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哭泣的樣子收了起來,站起身朝漓淺走去。
「我這乾弟弟果然是被人所害的,想必這害人的人,自己心裡有鬼才會這樣。」
幕雪逝像是聽到了什麼線索,趕忙擦好哦漓瑰問:「姐姐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是有一個人,自始至終都想害我這個弟弟麼?」
幕雪逝頓了頓,問:「姐姐說的是我娘麼?」
漓瑰神色變了變,沒有說什麼。
幕雪逝從漓瑰的表情中已經有了答案,所以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因為王管家和他說的已經夠詳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