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越……」幕雪逝輕輕地念叨著這個名字,努力回憶關於他的一切。
三皇子則走到那塊被燒灼的痕跡前,蹲下身仔細看了看。
「對了,我知道了!!」幕雪逝忽然擊了一下手掌,大眼睛顯出異樣的光彩。
三皇子抬起頭朝幕雪逝看去。
幕雪逝一邊在屋子裡面走著,一邊搖頭晃腦地說:「寧越和夫人是一夥的,夫人指使寧越去買這種藥材,寧越就去攛掇老爺,說這種藥材對安胎作用極好,於是老爺就要寧越去買。後來事發之後,夫人怕寧越說出去,便採取殺人滅口的手段。」
「可你忘了,我們看到的是兩個寧越,不是一個。」
聽到這句話,幕雪逝走著走著就停下了。
「是哦,這有點兒說不通啊……兩個人,很可能有一個是為了製造不在場的證據,可經過我們這一推斷,整個過程哪需要寧越幫助呢。」
三皇子站起身,朝幕雪逝走了過去。
「而且你拿出這兩樣材料,即便是它們互相之間反應起火了,也不能說明說明。在外人看來,這可能是一種巧合,被害人是偶然情況下遭遇不幸被害死的。」
幕雪逝聽了三皇子這句話,有點兒如夢初醒的感覺。
「對啊,萬一我把這條證據拿到朝堂上,指控是夫人做的,夫人也可以說她根本不知道這兩樣東西碰到一起會起火。那樣兇手就有兩個了,一個是噴灑香露的王管家,一個是不知道怎麼把湯弄到太師身上的夫人,而且都是過失殺人啊……」
三皇子唇角揚了揚,很贊同幕雪逝的說法。
「兇手好聰明啊,那這樣還有查下去的必要麼?死法太蹊蹺和偶然了,沒有被謀殺的說服力啊!」
「你可以找殺人動機。」
幕雪逝被三皇子這麼一指點,又有些茅塞頓開的感覺。
「是啊,我從一開始就沒重視這一點。」
說著,幕雪逝就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這麼匆匆忙忙去做什麼?」三皇子朝他問。
「我要去找漓淺,先把這兩樣東西弄清楚。」
幕雪逝收拾好東西,拿著包裹就朝外走,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和前兩天大有不同。
三皇子看著幕雪逝離開的背影,眼角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
「漓淺,你幫我看看,這瓶香露和這一瓶,是不是有所不同。」
漓淺拿起兩瓶香露聞了聞,又分別倒在兩個小杯子裡面驗了驗,點點頭說:「的確不同,所用的花料不是一個。」
「那這瓶花料所用的花都是正常的花麼?有沒有毒花之類的?」幕雪逝拿起那瓶很早以前拿回來的香露。
漓淺又仔細瞧了瞧,朝幕雪逝說:「這倒沒有,都是正常開的花,只是季節稍有不同罷了。這瓶香露所用的花料正處春季開放,現在天氣太暖了,經不起日曬,所以就不再開了。而這瓶香露所選的一些花,都是在這個季節盛開的。」
「這樣啊……」幕雪逝又拿起那些香露瓶子端詳了一陣。
漓淺則在旁邊看著幕雪逝,忽然忍不住說道:「雪逝,可否把你的帽紗掀開來?」
幕雪逝見屋子裡沒有人,只有他和漓淺,便大方地說:「沒問題,三皇子不讓我摘,就是怕惹麻煩。」
說著,幕雪逝就直接把那頂帽子摘了下來。這帽子現在被幕雪逝戴著純屬為了遮陽用,已經快被他忘了是做什麼用的了。
漓淺看到幕雪逝露出來的臉龐,眼神變得有些遲鈍,眼珠像是不會轉了一樣。
幕雪逝正在一本正經地擺弄那些材料,忽然感覺渾身不自在,他抬起頭來看了漓淺一眼,這才知道自己剛才為何不自在了。
「你這麼看我幹什麼?」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這張臉,實在太俊美了,實在無法讓人移開目光。」
幕雪逝被誇得有些飄飄然,但還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朝漓淺玩笑似地說:「就是一般吧,能看得過去。」
漓淺被幕雪逝的樣子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平時待在這暢馨院,很少能笑得這麼開心。
「你不是也很好看麼!」幕雪逝見到漓淺笑,自己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漓淺的目光忽然變了變,故意朝幕雪逝問:「那在你的眼裡,是三皇子俊美,還是我更俊美一些?」
其實在漓淺的心中,早就有了一份答案,他怎麼可能和三皇子比,但他就是想看看幕雪逝的反應。
幕雪逝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很誠實地說:「當然是三皇子好看那麼一點點了。」
漓淺被幕雪逝那紅通通地臉蛋逗得更加開心了,直覺得這個人真有趣。
幕雪逝看到漓淺笑,以為他在笑話自己,便努了努嘴,朝漓淺問:「那在你眼裡,是我比較好看,還是我師父?」
「當然是你,敢問這世上,還有誰能比得上你這副容貌?」
幕雪逝被誇得有些暈頭轉向的感覺,暗想自己竟然這麼好看,把人家情人眼裡的西施都給比下去了。
「你可真理性。」幕雪逝毫不謙虛地拍了拍漓淺的手。
漓淺忽然反握住雪逝的手,朝他問:「我教你彈琴可好?」
幕雪逝一驚,瞪大眼睛問:「你會彈琴?那……我也能學麼?」
幕雪逝忽然想起自己在橋下聽到玉兒對三皇子說得那番話,他要給三皇子撫琴,要三皇子舞劍配樂,兩個人一起為皇上獻禮。
「好好好,我也要學,你快點兒教我。」
說到這,幕雪逝早把剛才的案子拋到九霄雲外了,直直地拉著漓淺就往外走,連桌子上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
……
下午,閒來無事,太師夫人靠坐在軟椅上曬著太陽,忽然感覺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覺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睡夢裡,夫人看到自己懷中的孩子已經誕生了,可不知怎麼的,忽然一陣白色的閃電,讓那孩子的臉變得血肉模糊,整個身子也扭曲變形……
「啊——」
夫人一聲驚叫,忽然醒了過來,醒來之後,發現自己還靠坐在這裡,什麼都沒變,外面的陽光依舊刺眼。
「夫人,怎麼了?怎麼出了這麼多冷汗?」夫人的丫鬟走了過來,幫夫人把額頭上的汗擦了,並柔聲說道:「夫人,我們去床上睡吧。」
夫人點點頭,站起身來,覺得兩條腿像是灌了鉛,異常沉重。
怕是快要生了,夫人忍不住在心裡暗想道,風韻猶存的臉流露出慈愛的笑意。
「夫人!」
外面一聲疾呼,打破了夫人的這一遐想,她的神經忽然繃了起來,有種莫名的緊張感。
「三殿下來了府上。」
夫人聽到這個名字,直覺得眼前發黑,心跳也異常地加快。
「我……我這就出去……」
「不必了。」
忽然,一張俊逸非凡卻冷若冰霜的面孔出現在夫人的面前。
「拜見……拜見三殿下。」夫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丫鬟見了,趕緊走過去攙扶夫人,卻被三皇子的手攔住了。
「所有人都下去,我今天要和夫人好好聊一聊。在我出去之前,任何人不得進來,不得靠近這個屋子,不得發出一點兒聲音,違者死。」
「是……是……」
屋中的丫鬟慘白著臉,幾乎是逃出的屋子。門口的侍衛,也都一臉危色地將門窗關好,趕緊離開了這裡。
所有的人走之後,屋子裡陷入一陣異常的安靜,夫人不敢從地上起身,只是挺著個大肚子惴惴不安地跪在那裡。
忽然,一聲鳥叫打破了屋子裡的寂靜,三皇子挑了挑眉,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堅果,猛地朝那鸚鵡彈射了過去。
鸚鵡再怎麼機靈,也不敵三皇子的手法之快,它被那堅果敲到了翅膀,猛地從床沿上掉了下去。
三皇子又是一個堅果打了過去,窗子猛地被關上,屋子裡陷入一種窒息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