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風雨交加的晚上,玉兒的頭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跟著他一同被傾盆大雨淋得裡外濕透,卻感覺從未有過的溫暖。
「殿下,讓玉兒幫您生個孩子吧。」
三皇子眉角微動,用手撫了撫玉兒的臉,輕聲哼道:「雪逝……」
玉兒聽到這兩個字,眼淚夾雜著雨水從臉頰上滾落下來,為何他拚命想追趕,卻趕不上幕雪逝的一分一毫。
在偌大的皇宮,比起數千人而言,他可以同三皇子講上幾句話,就是引以為傲的事情。可遇到了幕雪逝,他才明白自己的那點兒存在感是多麼可憐。
三皇子忽然瞇起雙眼,帶著幾分醉意的眼神看著身下之人。玉兒發現三皇子看著自己之後,慌忙把眼淚擦掉,笑著和三皇子對望。
「唔……」
玉兒被三皇子觸到自己身體的動作弄得一驚,心頓時狂跳不止,臉頰也緋紅一片。雖然對於床弟之事早就不陌生,但身旁之人換做是三皇子,還是讓玉兒無比緊張。
三皇子扯掉玉兒身上那層濕透了的薄薄的衣料,露出晶瑩白潤的身子,相對於一般的男人,麒麟人的身子要顯得柔軟有彈性的多。所以民間流傳一句話:與麒麟人共處一晚,此生不見他人之身。
三皇子的唇溫柔地舔弄著玉兒的耳側,又滑向鎖骨,每到一處,都令玉兒戰慄不已。
「殿下……嗯……」
「雪逝……」
「……」
幕雪逝從太師府出來之後,就一直漫無目的地走著,大腦一片空白。雨越下越大,幕雪逝整個人被一片雨霧籠罩著看不清身形。一道閃電橫空劈下,將周圍的樹影一下照亮,幕雪逝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樹林深處。
雨點兒開始辟里啪啦地砸想幕雪逝的頭,他感覺視線一陣清晰一陣模糊,兩腿也開始發軟。
幕雪逝在一棵大樹旁緩緩坐下,地上的水已經漫過了他的腳,他用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茫然地看著遠處。
平時見個黑影就會被嚇得大呼小叫,現在看著閃電就在腳下,劈雷就在頭頂,卻什麼感覺都沒有。
幕雪逝拿出袖子裡的銀幣,呆呆地看著,只要一個口訣,就能讓他回去。從此將這個銀幣掩埋,就當從來沒接觸過這個東西。
他無法接受心中近乎完美的人竟然是如此殘暴的一個魔頭,更無法接受自己的懦弱和無知。可一想到自己要離開這裡,就忍不住想放聲大哭。
幕雪逝知道自己是矛盾的,他心中還抱著一絲幻想。幻想其實自己看到的並不是事實;幻想一切都是巧合,自己一直苦苦追查的兇手並不是三皇子……
……
三皇子用手大力地捏著玉兒的下巴,輕柔地叫著,眼神魅惑而霸道。
「雪逝……」
玉兒感覺自己每聽到這個名字一次,心就像是被利刃紮了一次。他看著三皇子那溫柔的眼神,心裡無數次地掙扎和矛盾著。
「雪逝……」
三皇子在扯住玉兒最後一寸紗縷之時,玉兒忽然點住了三皇子的穴道,看著他的手在自己的胸口滑落,眼睛緩緩地閉上。
「殿下,我不願做他人的替代,更不願日後被你看低。我相信終有一日,你的心中會留有玉兒的幾分之地。」
「玉貴人。」
見到玉兒從茅草屋裡走出來,那些到處避雨的侍衛從各個角落趕了過來。
「三殿下就在裡面,現在你們幾個人把殿下扶上馬,送回宮。」
「是。」
……
忽然一道白光滑過,幕雪逝感覺到這次不是閃電,迅速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地朝旁邊躲去。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面前出現了兩個人,一個人倒在地上,另一個人站在那人的身邊,手裡拿著的劍還在滴著血。
「你是誰?」幕雪逝朝站著的那人問。
那人一身黑衣,帶著斗笠,看不出本來的相貌。聽了幕雪逝的話,他非但沒有回答,他一個大步上前,將幕雪逝扛上了身上。
「你要幹什麼?」幕雪逝剛問出一句話,就感覺自己頭昏目眩,失去了知覺。
偌大的水晶宮裡,一個美婦人側臥在軟踏上,仙池中裊裊輕煙,將美人籠罩得如同仙女。她雖然在閉目休息,可那好看的眉時不時微微皺起,像是有什麼心事的樣子。
「師父,雪公子發了高燒,現在還沒退。」
岳凌釵微微睜開眼,朝水晶床上看去,那如同水晶般晶瑩剔透的小臉暈上一層薄薄的紅色,嘴唇卻泛著幾分蒼白,讓人看著著實有幾分心疼。
「下這麼大的雨,竟然在外面淋著,不發燒才怪。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讓他多吃一點兒苦也好。」
清韻聽了岳凌釵的話,嘴唇動了動,沒敢說出反駁的話。她用一條水巾沾了些池中的水,轉身朝幕雪逝走去。
看著清韻一絲不苟地幫幕雪逝敷著額頭,岳凌釵在心中歎了口氣,朝朝她說:「我來吧。」
岳凌釵吩咐清韻去熬了一些湯藥,又親自給幕雪逝運功,幫他將身體裡的寒氣逼出來。
等清韻回來,岳凌釵端過她手中的湯藥,一勺一勺地餵給幕雪逝喝。
幕雪逝皺著眉頭,似乎還不喜歡喝的樣子。
岳凌釵想一巴掌朝幕雪逝的臉上打去,可手揚得很高。落下來的時候卻變成了輕輕的撫摸。
清韻看著岳凌釵如此耐心地給幕雪逝餵藥,心裡不禁感慨萬分。平日裡她的師父缺少的就是耐心,她練功的時候偷一點兒懶,或是少打了一個動作,都會受到很嚴厲的責罰。現在看她師父給幕雪逝餵藥,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地下水晶殿裡始終白亮如晝,所以分不清白天黑夜,大約過了十幾個時辰,幕雪逝終於醒了過來。
「我這是在哪裡?」
幕雪逝醒來後,眼睛環視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偌大的白色宮殿,有幾分熟悉,又有幾分陌生。
「不是上了天堂了吧。」幕雪逝喃喃自語道:「不是天堂……像我這種沒做過什麼好事的人,應該上不了天堂。」
清韻見到幕雪逝醒來,一個激動,趕緊放下手裡的藥碗,朝幕雪逝的床邊跑去。
「雪公子,雪公子你醒了。」
幕雪逝打量了清韻兩眼,還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語氣喚道:「清韻?」
清韻看到幕雪逝那游移不定的眼神,頓時有幾分氣惱,「對啊,難道雪公子這麼快就把清韻忘了麼?」
「沒忘,只是你越來越美了,我有些不敢認。」
「雪公子不要取笑清韻了,快把這藥喝了吧。」
幕雪逝想都沒想,咕咚咕咚幾口就把那一大碗藥喝了進去。
喝完藥,幕雪逝擦了擦嘴,朝清韻問:「我怎麼在這裡?」
清韻歎了口氣,俏麗的小臉上流露出幾分心疼。
「雪公子還說呢,前天晚上,你獨自一人跑到樹林裡,險些被人謀害。若不是師父始終派人在暗中保護你,雪公子可能就……」
「謀害?」幕雪逝大腦一片空白。
「是啊,下那麼大的雨,雪公子幹嘛要跑出去?師父手下的人把你送到這裡來之後,你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有的地方已經水腫了,還在一直發高燒。」
「師父?」幕雪逝還是一臉呆滯的表情。
清韻剛要繼續鎖,瞥到一個清麗脫俗的身影朝這裡款款走來,便輕輕喚了一聲師父,退到了一旁。
幕雪逝看到這傾國傾城的面龐,眼神一滯。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恍然大悟般地叫道:「姨娘……」
姨娘?
聽到這個稱謂,岳凌釵有種想暴打幕雪逝的衝動。
幕雪逝卻沒注意到岳凌釵的眼神,而是暗暗想道:我說這裡怎麼這麼熟悉,原來是那個水晶宮,自己以前來過這裡的。那豈不是證明這是在那個墳墓裡,也就是在臨寒宮裡,再確切一點兒,他竟然又回了小院裡。
幕雪逝忽然把前前後後的事情都想起來了,他和三皇子徹底決裂了,然後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到了樹林。結果看到兩個身影,一個躺著,一個站著。
躺著的人想刺殺自己,站著的人把自己救了。
站著的人是自己姨娘的手下。於是自己就被送到了這裡……
臨寒宮,墳墓,乾屍……這三個詞彙不停地在幕雪逝的腦海中縈繞,讓他才清醒過來的大腦,又瞬間被一片恐怖的場景佔據著。
「啪!」
一聲清脆的響,幕雪逝覺得眼前一陣眩暈,額頭上傳來清晰的痛感。
「又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這次來到這裡,要把腦中所有的雜念都除掉,一心和我習武。我那個外甥實在不夠牢靠,我是不會讓你回到他的身邊了,聽到我的話沒有?」
「謝謝姨娘的救命之恩。」
「什麼姨娘?你聽到我說的話了麼?」
幕雪逝頓了頓,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