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雪逝起初沒發現岳凌釵的影子,於是心中暗喜,躡手躡腳地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啊!」幕雪逝驚慌地大叫了一聲。
岳凌釵竟然就在他的屋內,一臉從容平靜的表情看著進來的幕雪逝。她若是劈頭蓋臉地罵過來,幕雪逝心裡還有點兒底;她要是直接動手打人,幕雪逝也就不擔心什麼了。見她像是沒事人一樣的看著自己,幕雪逝腦子一涼,撲通跪了下來。
「姨娘,地下太悶了,我想上去透透氣。」
「我又沒說要責怪你,你這麼慌張幹什麼!」岳凌釵幽幽地說。
幕雪逝嚥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說:「姨娘若是想懲罰我,就儘管來吧,什麼我都承受得了,就是別把我轟走,我的武功剛有一點兒長進。」
「出去透透氣,你的身上怎麼會帶著這麼多的血?」
被岳凌釵這麼一問,幕雪逝明顯有點兒不安。
「我……我就是出去行俠仗義……」
「深夜出去行俠仗義,也未免有點兒說不過去吧?」
「我這個人比較低調……」幕雪逝見岳凌釵朝自己走來,連忙大聲說:「我不小心遇到盜賊,就和他們打了一架,結果寡不敵眾,我就受了傷。」
「算了,起來吧,隨我到練功房裡面療傷。」
「是,謝姨娘。」
幕雪逝一興奮,站起來時有點兒著急,扯動了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自找。」
岳凌釵雖是這麼說,心裡還是有些心疼,看他這個樣子,最初想的那些懲罰之策也都不忍施行了。
休養了兩天之後,幕雪逝的身體逐漸好了,又開始跟著清韻一起習武。
「學會了這套武功,初涉江湖的小輩都是不在話下的了,那些稍有點兒本事的人,也能與之對抗幾分。」
幕雪逝雖然看起來沒有耐心的樣子,可真的練起武來,一個細嫩的差錯都不放過。比起清韻來,幕雪逝還能吃苦一些,每天除了吃飯,幕雪逝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練功上面,睡覺的時間也是少的可憐。
眼看著清韻已經敵不過幕雪逝了,岳凌釵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笑意。
幕雪逝每天只睡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還要輾轉反側,胡思亂想一陣。上次的那幾個黑衣人,不知道都關起來沒有?他們為什麼要刺殺三皇子?他們有沒有同夥人,會不會還有人來暗殺三皇子?
這麼一想,幕雪逝就一點兒困意都沒有了,越想越精神,最後不得已又坐了起來。
我不能再這樣了,我得想個法子,把這心病除了,一心一意練功。
最後,幕雪逝想出的法子就是再出去探察一次,查清那些人的底細,然後讓自己的姨娘幫著把那些人除掉。反正她是三皇子的姨娘,對這種事應該不會袖手旁觀吧。
這麼想著,幕雪逝就掏出了銀幣,這次不能親自溜出去冒險了。會被姨娘逮到不說,萬一再撞上他的師父,可能就沒那麼幸運逃出來了。
幕雪逝想了想,覺得變到一個侍衛身上不錯,那乾脆就是陸非吧,他平時就在清韻宮外面守著。
幕雪逝老老實實躺在床上,將被子蓋好,便開始唸咒語。
這次幕雪逝睜開眼的時候,正好就在清韻宮的外面,旁邊還有一個人在守衛著,是陸非的弟弟陸凡。
陸凡打著哈欠,像是很睏倦的樣子。
「陸凡,哥幫你守著吧,你先去睡一會兒,有什麼情況了,哥再去叫你。」
幕雪逝有模有樣地朝陸凡說。
陸凡搖搖頭,「不用了,你不是也一直沒睡麼!等過陣子宮裡安靜了,我們再輪流值守。」
幕雪逝點點頭,暗想今天三皇子應該是在清韻宮睡的吧,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他把頭轉過去,透過門縫朝裡面看了看。
「哥,你在幹什麼?」
幕雪逝趕緊縮回頭,乾笑了兩聲說:「沒什麼,看看殿下在不在。」
「殿下不是很久沒在清韻宮睡了麼?」陸凡有些納悶地看了陸非一眼。
幕雪逝心裡有些想不通,又問:「殿下為何不在清韻宮住著了?難道是上次起火,屋子被燒,一直沒有粉刷好麼?」
陸凡聽了陸非的話,湊到陸非的身旁,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發現是他的哥哥,不是別人喬裝打扮的。
「哥,你不是困糊塗了吧?自從雪公子沒了,殿下就沒再讓工匠進這幾個屋子,就這麼一直廢棄著。不過我聽說,過段時間這裡可能要拆掉重建了。」
拆了……幕雪逝的心裡忽然有些酸澀,雖然這一切和他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可聽到這消息還是忍不住有些傷感。
「那三殿下現在住在哪裡?」
聽到陸非明知故問的話,陸凡實在沒有這個力氣和他鬧下去了,把頭扭到一邊不再搭理幕雪逝。
過了一會兒,幕雪逝有些站不住了,又朝陸凡問:「既然殿下不在這個屋子,我們為什麼還要在這裡守著?」
「噓!……」陸非朝幕雪逝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噤聲。
幕雪逝也聽到了,這四周有響動,他認真聽了一下,聽出了聲音來的方向。於是暗暗握住了手裡的劍柄,等著那刺客靠近。
沒一會兒,幕雪逝聽到房頂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和陸凡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便騰空躍起,跳到房頂上攔住了一夥黑衣人。
這次來的人有六七個,他們大概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急著往回撤離。陸凡發現「陸非」出手狠辣,便大喝一聲,「哥,不能殺人,要抓活口。」
這句話一說完,幕雪逝明顯愣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那幾個人已經逃出去了。
幕雪逝一路狂追,幾次和那些人交手,都處於下風。慢慢的,他覺得這樣下去不妥,便拿出銀幣,一陣白光之後,進了其中一個人的身體裡。
這樣一來,幕雪逝就從追人變成了逃跑。
「喬哥,後面的人已經被甩掉了,我們不用著急跑了。」
一個人說完這句話,剩下的人全都在一片荒草地上停下來歇息。
「真窩囊,今天又沒得手。」
「你以為三殿下那麼好殺,前幾次我們能闖進去,那是殿下故意安排的。是為了活捉我們,逼問出我們的底細來,我們就是死,也不能把師父的名字洩露出來。」
「對,師父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就是死,也要替師父報仇。」
「報仇,報什麼仇?」幕雪逝在心裡暗暗嘟噥著,沒想到竟不由自主地說出了聲。
在幕雪逝旁邊的那個黑衣人猛地朝幕雪逝的身上給了一腳,大罵道:「臭小子,腦子讓驢踢了麼!師父說過的話,你竟然都給忘了。」
幕雪逝不禁暗暗咬牙,沒想到自己看準的那個目標竟然是這裡面最窩囊的。
「咱們現在是回幫會,還是在這裡等候時機?」
那被喚作喬哥的人眉頭皺得緊緊的,說:「沁怡別院今晚是不能再回去了,他們一定有所準備,等著我們自投羅網呢。咱們的兄弟已經有很多人只進去沒出來,咱們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能再冒險。」
「那就回幫會。」
「咱們這樣子有臉回幫會麼!」
聽了喬哥的話,那些黑衣人紛紛坐在雜草堆裡,一臉的喪氣模樣。
幕雪逝也跟著坐下了,還找了一棵大樹靠著,想聽聽他們的談話。結果這些人一個說話的都沒有,全都閉著眼睛睡覺,有的人已經打起呼嚕來。
幕雪逝不甘心自己白來一趟,便捅了捅睡在自己旁邊的人,問:「師父為什麼派咱們來殺三殿下。」
那黑衣人目光投射出凌厲的視線,把幕雪逝看得一陣哆嗦,以為自己被人識破了。結果那人只是看了幕雪逝一會兒,就接著閉著眼睛睡覺。
幕雪逝這下不敢再問他了,便又挪了挪位置,挪到一個看起來脾氣比較好的人旁邊,小聲問:「師父為什麼要派咱們來殺三殿下?」
那人二話沒說,直接朝幕雪逝的後腦勺來了一下,打得幕雪逝眼冒金星。
幕雪逝縮縮脖子,又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結果剛才瞪他一眼的那個人又睜開了眼睛,愣愣地瞧了幕雪逝一會兒,問:「你來幫會多久了?」
「額……半年吧。」
幕雪逝心裡稍稍平靜了一些,原來他們彼此之間也不是很熟悉。
「你不知道師父為什麼叫我們來殺三殿下?」
幕雪逝搖搖頭。
那個人忽然將幕雪逝的領子提了起來,面露凶色,咬著牙朝幕雪逝說:「因為他殺了師父心愛的女人,還有那沒出生的孩子。三殿下如此殘忍地殺害一對母子,連畜生都不如。我們是師父撿回來的,他的仇恨就是我們的仇恨,你要將它牢牢記在心裡,替師父報仇。」
幕雪逝身形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