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瞭,信息科依然燈火通明。在安欣的帶領下,警方一共鎖定瞭五個偽造證件者,在他們的工作地點和住宅附近安裝瞭攝像頭。眾人做好瞭打持久戰的準備,因為一般來說,兇手行兇後都會藏匿一段時間,等風聲過去再行動。之前的假身份證用完瞭,肯定還得辦個新的。
就在大傢都盯著屏幕的時候,突然,薑超指著屏幕喊瞭起來:“組長,這個人像是畫像上那個!”
安欣一激靈,俯身湊到屏幕前。屏幕上,一個魁梧的男人正在打印店前晃悠。安欣立即通知負責那裡的警員盯住。
老默穿著件遮著臉的帽衫,站在打印店門口。
不一會兒,年輕人趿拉著鞋走瞭過來。“幹嗎這麼急?”
“上次做的身份證丟瞭,弄個新的。”
年輕人打開店門,說:“進來吧。”
老默環顧四周,跟著年輕人走進店裡。
一輛面包車緩緩駛到打印店對面,坐在面包車副駕駛座上的施偉盯著打印店,拿起對講機:“相似度百分之六十,天太黑,看不清楚。要不要進店摸摸情況?”
信息科裡,安欣盯著屏幕,說道:“店裡狹窄,萬一動手容易造成不必要的傷亡。你們先盯著,我馬上趕過去支援。”
施偉的聲音透過對講機傳出:“明白。”
老默跟著年輕人進到店裡,看著年輕人從保險櫃裡摸出一疊假證件,用橡皮筋捆在一起。他警惕地觀察著,透過窗戶看到街道上多瞭幾個攝像頭,似乎都沖著這傢店。
“街上多瞭些攝像頭,是新裝的嗎?”
年輕人隨口說道:“沒註意。”
老默盯著路對面停著的一輛面包車,車窗很黑,看不出裡面有沒有人。
“警察是不是來找過你?”
年輕人猶豫瞭一下,壯壯膽,說:“是,但是你放心,我什麼都沒說。我這人隻求財,別的跟我沒關系。”
安欣匆匆趕到,帶著陸寒等人,走到面包車邊,敲瞭敲玻璃。“怎麼樣?”
施偉說:“兩個人都在裡面沒出來,一直有音樂聲。”
安欣看看表:“待瞭這麼久?走,過去看看。”
安欣帶頭向打印店走去。他的手按在瞭後腰的槍套上,把按扣打開。打印店亮著燈,裡面音樂聲大噪。
屋裡仍然臟亂,電腦開著,隨機播放著音樂。此刻空無一人,角落裡的一扇窗戶被砸碎瞭,防盜窗也被踹開,就這麼大敞著。安欣聞到一股血腥氣,他急轉到櫃臺內。年輕人蜷縮在角落裡,滿身鮮血,被割瞭喉。陸寒沖到敞開的窗前,外面是一條黝黑的夾道,老默早不知蹤影……
被害者李順有一個兒子李青,是一名間歇性神經病患者,看人的眼神都是斜的,手一激動就止不住地哆嗦。先前李宏偉代表工地給窮困的李青送瞭一些錢和吃的便打發瞭他,如今為瞭讓高啟強服軟,李有田父子倆又想利用這個可憐的年輕人。此時的李青胳膊上戴著黑箍,走進村委會,屋裡隻有李有田父子倆。李青十分關心害自己父親的兇手是否已經被抓獲,聽到對方勢力很大、公安也不敢抓的時候,李青便突然發病,掀翻瞭李有田的辦公桌。
李有田見怪不怪地扶起桌子,自己收拾著。
“你爹順子多好的人啊,老實巴交的,說沒就沒瞭。你娘死得早,你身體又不好,傢裡全靠你爹撐著。平時村裡幫襯得也少,我是支書,往後你傢裡缺什麼吃的用的,就來村委會領,不想開夥瞭就到我傢裡,添雙筷子……哎,以後你一個人,日子可咋過啊?”
李宏偉連忙補充著:“這賬啊,都得算在高啟強頭上,也讓他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你爹就是太老實瞭,才被他們欺負!古時候那些大英雄、大俠客,哪個不是有仇必報,殺父之仇可是不共戴天!”
李有田父子一唱一和,李青整個人哆嗦得更厲害瞭。
看著李青的樣子,李有田和李宏偉心裡大概有數瞭:下午安欣對李青的問詢估計不會太順利瞭。
海堤上驚濤拍岸,公務車孤零零地停在堤岸上。李響和趙立冬在車裡見面。
趙立冬開門見山:“約你幾次都推三阻四的,莽村的案子處理得怎麼樣瞭?”
“不是我負責的,不太清楚。組長是安欣。”
“你師父可比你識時務得多瞭,別浪費瞭他的苦心。他可是收瞭徐江不少好處。你可以去查查他的賬,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
李響開車門要出去。
趙立冬繼續說道:“回去給建委打個電話,就說工地可以批準開工瞭。”
莽村居委會內,對李青的問詢在李有田的預料之中。安欣深知村民們對警察的不信任感和李有田脫不瞭幹系,為瞭能安撫李青的情緒,不讓他做出過激行為,安欣決定避開李有田,再找一次李青,於是讓陸寒出去買些吃的,找瞭借口去李青傢裡,打算做頓飯。
洗菜,做飯,吃飯,氣氛融洽,死氣沉沉的屋裡平添瞭生氣,李青終於慢慢放下戒備,露出瞭笑容。
安欣假意找菜,目光卻落在墻角李青剛寶貝似的抱回來的編織袋上。
“小蔥呢?小蔥放哪兒瞭?應該來點兒小蔥啊。”說著話,他的腳將編織袋的口踢開,裡面露出大團漁網。安欣用腳踩踩,沒發現硬物。
李青撿起地上的小蔥,遞給他,說:“蔥在這兒。”
安欣接過來,隨手放在桌上,打岔道:“李青,你這手藝,當個廚師沒問題。來,吃光!這麼好的菜,別浪費!”
李青拿起筷子,突然停住,望著一盤魚發呆。“我爸好像說過,工地上有個人經常找他聊天,身上一股魚腥氣。”
車裡,陸寒在開車,安欣坐在副駕駛座上。
陸寒問道:“安哥,你一直安撫他的情緒,是怕他向高啟強報復?”
“他有精神病院的鑒定證明,莽村要對付高啟強,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陸寒長籲一口氣:“這頓飯吃得我一身汗,他的編織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漁網,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等會兒你去趟管片的派出所,讓他們盯緊李青,防止他被其他人教唆,出大亂子。我去查查那個滿身魚腥氣的人。”
“這裡原來是個漁村,有魚腥氣不是很正常嗎?能當線索嗎?”
安欣笑瞭:“高啟強以前就是賣魚的。”
李有田進李青傢的時候,李青正在打掃屋子。
“那倆警察又來找你瞭?聊什麼瞭?”
“還是我爸的案子。對瞭叔,我想再出去打工。”
“還去?那你爸的仇誰來報?”
李青低著頭:“安警官說,他會抓到兇手。”
李有田暴怒:“安警官、安警官!他是你爹還是你媽?他騙你呢!高啟強早把他們買通瞭,你還信他!”
李青愣住瞭。李有田沖到藥櫃處,把李青平時吃的藥都拿出來,裝進袋子。“這些藥都把你吃傻瞭,以後別吃瞭!”
李青想要阻攔,被李有田粗暴地推開。
公安局內,薑超敲敲門,走進隊長辦公室,將幾份銀行流水單放在桌上。
“李隊,你要的東西,我找在銀行的親戚打出來瞭。”
李響拿起流水單瀏覽。
薑超說道:“曹闖隊長生前名下隻有一張銀行卡,入賬也都是工資和獎金,數額都正常。但他愛人名下有一張銀行卡,進過好幾筆大錢。如果不是中瞭彩票,想不出來怎麼能掙到那麼多。”
李響接過來一看,驚呆瞭。他懷疑的一切終於被證實瞭。
“謝謝你,小薑。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薑超識相地點頭出去。李響把流水單撕到碎得不能再碎,望向窗外。天空中烏雲密佈,悶雷滾滾,傾盆大雨隨時都要落下來。
李青傢,李宏偉的跟班張大慶、張小慶兄弟倆和李青坐在一起喝酒。桌上滿是喝空的酒瓶和嚼剩下的骨頭。兩人不住地給李青灌酒,李青喝得兩眼發蒙。
張大慶舉著杯子,說:“來,把最後一杯幹瞭!我倆提著腦袋幫你,不為別的,就敬你是條漢子!”
在二人的慫恿下,李青把杯裡的酒喝瞭個幹凈,嗆著瞭,劇烈地咳嗽。
兄弟倆一使眼色。
張大慶看瞭一眼手機,說:“差不多該走瞭。”
李青還殘存著一絲理智:“真的要去啊?”
張小慶一拍桌子:“怎麼?瞭?!他害死的可不是我爹!”
大雨傾盆,學校門口空空蕩蕩,擺攤的也收車跑瞭,隻有陳書婷孤零零地撐著傘,左右張望,臉上寫滿瞭焦急不安。
小學傳達室內,幾個人圍著監控查看。屏幕中,曉晨捏著炸串,邊走邊吃,走出瞭畫面。
保安說道:“那邊是盲區,學校的攝像頭拍不到。他是被一輛灰色的五菱宏光劫走的,當時現場好多學生都看到瞭。”
“車牌號呢?”安欣問道。
保安想瞭想,說:“有個孩子說尾號是5。”
安欣的手機響瞭,裡面傳來陸寒興奮的聲音:“安哥,你推斷的沒錯,灰色五菱宏光就在莽村,車牌號是海A12425!我們跟派出所正在摸排。”
“小心,不要驚動嫌疑人,我馬上過來。”安欣對著電話說。
陳書婷一把抓住安欣:“找到瞭?!”
安欣點頭:“有線索。”說著轉向學校領導,“麻煩你們照顧好學生傢長。”
眾人趕緊點頭。
“安警官,你救過我們娘倆,求你再救一次!”陳書婷哭著說道。
安欣點點頭:“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