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梅有琴走得頭也沒回,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夜曇連連深呼吸,蠻蠻鳥臉上都是幸災樂禍:“這個眼睛可算是不瞎瞭。我就說嘛,還是我們傢少君最好瞭!他現在被罰去瞭獸獄誒,你放著他的生死不管,在這裡勾搭什麼梅有琴,哼!”
“閉嘴。”夜曇回身捏住它的鳥嘴,說,“你傢少君有紫蕪跟著,紫蕪是誰知道嗎?天帝的小公主,且不說她的修為,單是她身上的法寶,獸獄能奈何得瞭他們嗎?還是少典有琴的事情更緊迫。所以,你還是好好睜大你的鳥眼,看看這傢夥能得意到幾時吧。哼!”
說完,她轉身就走。蠻蠻忙追上去,問:“你要去哪裡?”
夜曇仰天長嘆:“當然是想辦法收拾這個渾蛋啊!”
月窩村,石屋。
夜曇一蹦一跳地跑來,一眼看見少典辣目的紅頭發,她在梅有琴那兒受的鳥氣頓時消散瞭一大半。
“辣目!”她小鳥一樣撲過來,說:“走走,跟我去魔族抓殺人蜂。”
少典辣目見到她,瞳孔裡每一縷流火都洋溢著欣喜溫暖。他連為什麼都沒問,就說:“好。”
說完,他轉身回到石屋裡,收拾東西。不一會兒,他出來時,就連夜曇都看樂瞭——他脖子上掛著青葵,腰間還掛著一個瓦罐。
夜曇說:“你……帶這些幹什麼?”
少典有琴說:“他們說魚火鍋也好吃。”
夜曇眼睛都亮瞭:“他們說得對!”
忘川河畔。彼岸花艷烈如火,燃燒瞭整個忘川。
夜曇顯然對這裡的地勢極為熟悉,說:“再往前走就要遇到魔族守衛瞭,我們就在這裡掏蜂窩。”
少典辣目把菜放到青草上,就著河水把瓦罐洗凈。忘川裡面都是淡紫色的魔魚。夜曇用美人刺一叉,一條肥美鮮嫩的魚就到手瞭。
少典辣目接過魚,很快洗凈剖好。夜曇在旁邊指揮:“把肉和骨頭分開,肉切片……厚一點,對……”她一邊說話,一邊把魚骨丟進瓦罐裡。少典辣目把肉切好,菜也洗凈,然後他拿出幾包鹽、蒜什麼的,擺好。甚至連筷子他都帶瞭。
夜曇早就垂涎欲滴瞭,催促道:“開火。”
少典辣目答應一聲,脫瞭手套,雙手捧住瓦罐。不一會兒,就聽見咕嚕咕嚕聲,裡面水煮沸,很快變成濃白的魚骨湯。夜曇拿起筷子,涮瞭一片魚肉進去,香氣飄飄浮浮地溢出來,她深吸一口氣,一臉滿足。
“你要吃嗎?來,啊——”夜曇夾起魚肉喂少典辣目,可筷子剛一觸到他的唇,立刻著火。夜曇趕緊在忘川裡涮瞭涮。少典辣目倒是不意外,說:“我看著你吃就好。”
“可憐的,你可真是沒有口福!”夜曇自己涮肉。少典辣目說:“我這兒有李子。”
“李子?”夜曇忙問,“在哪兒?”
少典辣目捧著瓦罐,也不能去拿,隻得說:“在腰裡。”
夜曇於是伸手到他腰間去掏,那裡果然有幾個李子,每一個都熟到發黃。夜曇咬一口,果肉肥厚,汁水甘甜。她拿起一個喂到少典辣目嘴邊:“真好吃,你來一個!”
少典辣目微微側頭,說:“我不能吃,你若喜歡,我多摘些給你留著。”
夜曇把李子都吃瞭,又去他腰間搜。少典辣目順從地讓她在自己腰間亂摸,夜曇由衷感慨:“還是你最好瞭!”
她正吃著魚肉火鍋,突然,身後有人走近。此處臨近魔族,少典辣目和夜曇都十分警覺。夜曇猛一轉身,少典辣目已經擒住瞭一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清衡君少典遠岫。
夜曇一見是他,倒是松瞭一口氣,說:“清衡君,你怎麼來瞭?”
少典辣目見他二人認識,這才松瞭手。但清衡君的胳膊上的衣物已經被燙出一個大洞。若非他修為尚可,隻怕胳膊都要被燒傷。
他看看衣袖上的破洞,也是一臉無奈:“我……回瞭一趟天界,剛剛下來。看你們到瞭這裡,怕有危險,所以過來看看。”
夜曇招招手:“這裡附近沒有守衛,我以前經常來掏蜂窩的。過來吃火鍋。”
清衡君看看少典辣目,少典辣目雙手捧起瓦罐,沒理他。他於是也坐過來,夜曇一眼看見他懷裡抱著一個陶盆。裡面種著……一株香菜。這香菜根莖肥厚,葉片蔥綠,十分茂盛,一看就令人充滿食欲。
夜曇說:“哎呀,來就來嘛,還帶瞭盆菜。”說著話,她伸手就去揪香菜。清衡君忙拿遠些,避開她的手,說:“你不認識這是誰瞭嗎?”
夜曇不屑:“看不起誰呢,我吃瞭這麼多年火鍋,會連香菜都不認識嗎?”
清衡君氣笑瞭,說:“你可真是好眼力。”他把陶盆遞過去,“再仔細看看!”
夜曇把盆捧在手裡,果然反復打量,然後她說:“這不會是……吧?”清衡君點頭,夜曇撥弄瞭一下香菜葉,說:“怎麼搞成這樣瞭?”
清衡君說:“法祖把她調到垂虹殿照顧兄長,碧穹過去挑釁,喂瞭她一盞鹽茶,差點沒瞭。”
夜曇說:“鹽茶?”她眼神一冷,隨後說,“這不是碧穹能幹出來的事。”
清衡君指瞭指盆裡的胡荽,說:“這還有假?”
夜曇一邊吃魚一邊說:“碧穹雖然蠢,但是心性單純。”她摸摸胡荽的葉片,說,“以胡荽的根基,灌她鹽茶,就是取她性命。而且還會令她死得痛苦萬分。碧穹沒這麼毒。”
清衡君說:“可飛池和翰墨親眼所見,是碧穹嫌她不懂規矩,要瞭人到自己殿中調教。除瞭她,還會有誰加害這樣一個小小仙娥?”
夜曇從乾坤袋裡掏出幾粒丹藥,埋在陶盆裡,說:“不管是誰,這盞茶我早晚是要回敬的。”她把盆遞給清衡君,“我事情繁多,她還是交由你照顧。”
清衡君倒也不推辭,說:“好。”
旁邊,少典辣目一句話沒說,他不喜歡清衡君,但看他是夜曇的朋友,倒是對他沒瞭敵意。當然瞭,他同樣不喜歡清衡君杵在這裡,他問:“你話說完瞭?”
清衡君跟他說話,下意識便站起身來,身姿筆直,說:“說完瞭。”
少典辣目問:“那你為什麼還不走?”
清衡君幾乎下意識地道:“我這就走!這就走!”
說完,他抱著胡荽的陶盆就要離開,夜曇說:“你去魍魎城,把殺人蜂的藥膏都收瞭,放到西面的城墻上。”
“殺人蜂的藥膏?”清衡君皺眉,雖然想問個明白,但一看見少典辣目的臉,他就什麼也不敢問,“好……好!”
他很快就走得沒影瞭,夜曇也吃得差不多瞭,她說:“走,我們抓殺人蜂去。”
清衡君一走,少典辣目心情就很好瞭,他問:“什麼是殺人蜂?”
夜曇從彼岸花裡抓瞭一隻體型碩大的馬蜂:“就是這個。這裡蜂多,前面一定有蜂巢。”她掏出幾個佈口袋,說:“走,我們去掏蜂窩。”
少典辣目嗯瞭一聲,什麼也沒多問。夜曇要掏蜂窩,他就幫著掏。用來幹什麼,他不關心。
“此蜂毒性強,你離遠些,莫蜇瞭。”他拿著口袋上前,還不忘囑咐夜曇。
夜曇問:“你不會被蜇到吧?”
少典辣目說:“不會。”
夜曇這才放瞭心。少典辣目拿佈袋將整個蜂窩猛地一套,周圍的殺人蜂頓時被驚起,四處飛散。夜曇就算離得遠,也難免被波及,她啊瞭一聲。少典辣目已經撲過來,將她抱在懷裡。
外面都是飛舞的殺人蜂,每一隻都兇悍無比。夜曇緊緊埋在少典辣目胸前,少典辣目因為臉上溫度頗高,倒也不懼蜂群的攻擊。
他用袖子護住夜曇的臉,夜曇縮在他懷裡,眼看著殺人蜂嗡嗡振翅,兇神惡煞而來,卻都被少典辣目阻擋在外。他如同一道屏障,夜曇說:“我以前來抓殺人蜂,都是躲水裡的。”
少典辣目於是抱著她,原地翻滾,順著滿地彼岸花,滾落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