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忽然間鐵璉嘩嘩作響,鐵球在空中轉瞭幾圈後帶著呼呼的風聲向她砸來。皮皮連退三步,抽刀一擋,銅球帶著強大的力道在刀上急繞三圈,將它卷起來甩到半空,“嗖”地一聲倒插在樹幹上,直沒入刀柄。

  第一回合還沒正式開始,皮皮手中已沒瞭兵器。所幸沒有砸中,不然已成肉餅。她尋思絕不能再給修魚冰二次機會甩出璉球,皮皮雙手各抽出一把獵刀向修魚冰沖去,左右連環砍去五刀!

  所謂一寸軟一寸險,軟兵器適合長距離攻擊,在肉搏的范圍內不好使力。她已看出七姑娘是左撇子,隻要不停地削她左側不僅沒機會使出流星錘,還會成為負累。果然,修魚冰將鐵璉一拋,從背後抽出一個鐵錘向著皮皮頭頂砸去!

  一道勁風襲來,吹得她毫毛倒豎。皮皮連忙向右一閃,身子一彎,那鐵錘貼著她的腮幫而過。還沒等她站直,皮皮的臉就中瞭七姑娘一拳。

  “砰!”

  皮皮隻覺半張臉都開瞭花,鼻血長流,眼冒金星,看不清面前晃動的人影。她掙紮著想看清目標,胸口又中瞭一腳,整個人飛起來,重重地掉在溪中,濺起一團巨大的水花。

  不知是腎上腺的作用還是溪水太冷,她感覺不到痛,鼻子被水嗆瞭一下,顫顫微微地從水裡爬出來,右手仍然緊緊地握著獵刀。一步一歪地走瞭兩下,一種無法形容的劇痛讓她流瞭一頭冷汗。她用手擦瞭擦臉,血水打濕瞭手,正當她痛到半身抽搐幾乎邁不開步子的時候,再次聽見鐵鏈的呼呼聲。

  她本能地向後一躲,流星錘轉瞭一圈又砸過來,皮皮拾起地上一截枯木扔瞭出去。也合該她運氣好,鏈條遇到阻礙驀然改變方向,竟向修魚冰砸去,迫使她甩掉手把,抽身一讓。

  沉重的鐵錘攜裹著鏈條飛向空中,砸中一棵小樹。“咔嚓”一響,小樹斷成兩截。

  趁著七姑娘這一分神,皮皮操起獵刀一躍而起,將她撲倒在地。兩個女人在地上撕打起來。

  肉搏術這一項,皮皮也不擅長。雖然走南闖北的四年中遇到過多次打劫,祭司大人留下瞭很多的錢,足以讓她雇傭保鏢解決人身安全問題。

  跟狼女打架她不懂技術,隻會用最野蠻的辦法,那就是用牙咬、用手摳、用頭撞、用刀砍——一句話,拼瞭。

  論個頭論體重,七姑娘差不多是她的兩倍。皮皮知道一旦被她壓在身下就永無翻身之日,所以她撲過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戳她的眼珠。七姑娘隻好閉住眼,一手抓住皮皮握手的手腕,用力往外掰。她既然使得動六十斤重的流星錘,臂力絕不亞於男人。皮皮隻覺得手骨咯咯作響,眼看就要斷瞭,當下一頭撞過去。

  “當!”

  傳來修魚冰鼻骨斷裂的聲音,皮皮自己的頭蓋骨也撞得嗡嗡作響。就在這一瞬間,修魚冰的手忽然松瞭一下。

  不能算是松,是微微地撤瞭一點力道。

  這在這一霎那,皮皮一刀橫切瞭過去。

  氣管、血管。

  狂湧而出的血噴瞭她一臉,但修魚冰並沒有放棄,反而一個翻身將皮皮壓在身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力道之大,幾乎要將脖子擰斷。

  皮皮的臉憋得通紅,她知道修魚冰越是用力,傷口就裂得越開,血湧得越多,就死得越快。修魚冰似乎也很明白這一點,用力收緊下巴,企圖想阻止流血的速度,在死之前掐死皮皮。

  沒到十秒,身上人突然失力,轟然倒在皮皮身上,很快就不動瞭。

  除瞭趙松那一次,四年來這還是皮皮第一次蓄意地去殺一個人,哦,不能算人,狼族。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她能感到利刃進入肌膚的戰栗,聽見掙紮如狂的心跳,看見七姑娘臉上震驚的表情,以及□□從她眼中迅速消散……

  皮皮從血泊中站瞭起來,心突突亂跳,身後傳來響亮的喝采聲。她木然地走瞭兩步,幾乎摔倒,有人過來扶住瞭她,是小菊,半是歡喜半是擔心:“皮皮,你贏瞭!”

  皮皮咬牙走回溪邊,不想示弱,反而加快瞭腳步,以至於小菊幾乎跟不上她。回到人群站定,透濕的身子被冷風一吹,瑟瑟發抖。有人拉瞭她一下,將她拽到僻靜角落,幫她脫下濕漉漉的外套和裡面的內衣。

  皮皮□□著,凍得牙齒咯咯作響,任由他擺弄自己。

  他脫下自己的毛衣套在她的身上。瞬時間,她感到瞭他的體溫。

  “成天說我是冒牌貨,就這麼光著身子站在我面前,不害臊麼。”賀蘭觿道。

  “你不是瞎的麼。”

  皮皮覺得這一架打得有點冤,明明該千蕊上場,千蕊不幹,她隻好硬著頭皮上,送去半條命,僥幸贏瞭,也是狐族的榮光。沒聽賀蘭觿道聲謝,還變著法兒地挖苦她,這一肚子氣就要撒在他身上,偏要把他最忌諱的“瞎”字當重音念。賀蘭觿“嗤”瞭一聲,打開行囊,摸出一件幹燥的外衣、一條牛仔褲遞給她:“打得真夠辛苦的,光用耳朵聽都替你累。”

  “有輕松的打法麼,你倒說說?”

  “你背上有弓,我剛給瞭你箭,從水裡爬起來,一箭射死她,不會啊?”

  提到弓箭皮皮這才想起有弓箭,就背在身上,一直沒用。一來是一上場她就被那呼呼作響的鐵璉給唬住瞭,流星錘使起來密不透風,弓箭根本射不進去。二來是臉上中瞭一拳,眼珠都快被打出來瞭,視力大受影響,就算有弓在手,也瞄不準。她也懶得解釋,說道:“忘瞭。”

  “不是忘,是笨。——那隻雪鴞算是白死瞭。”

  這一刻,皮皮很想抽他,念及他剛剛奉獻瞭自己溫暖的毛衣,及時忍住:“要是我輸瞭呢,肝腦塗地血濺當場呢?你是不是還要鼓掌呀?”

  “那倒不至於。”他嚴肅地摸瞭摸她的臉,“我會讓你入土為安的,放心吧。”

《結愛:犀燃燭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