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換季花燈

這件衣裳美艷絕倫,海棠花從肩膀開到瞭衣擺,齊襟的領子露出一片兒雪白的肩,大紅的絲緞兒從胸前勒著的帶子上一路垂下去,纏綿在她半彎著的膝蓋上。

這隔間不大,有些悶熱,風月清晰地看見眼前這人的喉結上下動瞭動。

“外頭出什麼事瞭?”嘿嘿笑瞭一聲,她開口打破瞭詭異的氣氛。

垂著眼看她,殷戈止輕聲道:“你穿的是易大小姐訂的衣裳,她方才就在外頭。”

一陣涼意直沖背心,風月打瞭個寒顫,連忙道:“那奴傢馬上換下來。”

“嗯。”殷戈止點頭。然後伸手,很是熟練地扯開她胸前的繩結。

風月愕然,轉頭看瞭看這周圍,又看瞭看面前這人長長的睫毛。

噫,男人的睫毛怎麼能這麼長!平時還沒發覺,湊近瞭才看見,比她的睫毛還好看?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是外頭啊,人傢還要做生意的!

一個激靈回過神,風月連忙去壓他的手,後者卻見招拆招,打太極似的將她的雙手鉗制得死死的,然後低頭就咬開那薄薄的衣襟。

“公子。”風月一臉嚴肅,眼睛往那沒有門栓的門上掃著,聲音微微發顫:“雖然奴傢不要臉,但您這身份,不能也不要臉啊!”

“嗯。”殷戈止點頭,下巴輕輕蹭著她脖頸。然後張口,跟狗一樣地咬她!

輕輕“嘶”瞭一聲,風月眼淚都要出來瞭:“要臉就不要在這裡啊!”

“他們馬上就打烊瞭。”

大白天的,外頭在街上晃悠的人那麼多,做生意的打什麼烊?騙鬼呢!她掙紮起來,躲著他這作惡的手,氣得臉頰一鼓一鼓的。

眼裡染瞭點笑意,殷戈止抬頭,張口就含住她的唇瓣。

耳鬢廝磨,風月一張口就會被他堵回去,伸手就被他十指相扣,抬腿就被他以腿壓腿。綜合各個方面的戰鬥力來看,她無疑是完敗。

悲憤不已之時,外頭傳來瞭掌櫃的吩咐夥計的聲音:“時候不早瞭,關門吧,咱們去酒樓吃飯。”

“好嘞!”夥計高興地應著,然後就一塊塊地把門抬出來拼著關上。

風月傻眼瞭,都忘記瞭抵抗,聽著的動靜,瞪眼看瞭看面前的人。

“您……”

“他們自己覺得該關瞭,與我沒什麼關系。”

身子被他裹著衣裳一起抱起來,風月呆呆地想,怎麼就這麼巧呢?

背後一片冰涼,風月想,這大堂裡的桌子也不錯啊,竟然是沉香木的。

衣裳都散開,有人覆上來,炙熱的身子燙得她一個激靈。

等等?等等!回過神看著身上的人,風月抵著他胸口就道:“您不是嫌奴傢臟嗎?”

動作微微一頓,殷戈止低頭,在她唇上狠狠咬瞭一口。

痛得嗷嗷直叫,她扁嘴:“話是您自己說的啊,說以後不要奴傢伺候瞭。這會兒……這個樣子……對吧?萬一臟瞭您的身子,事後是不是還得找奴傢算賬?”

心口莫名一疼,殷戈止微惱:“你這張嘴。能不能說點好的?”

“好的是什麼?”歪著腦袋看著他,風月笑靨如花:“奴傢不太明白。”

略微有些狼狽,殷戈止不吭聲瞭,直接以行動回應她。

不陰城裡最熱鬧的長寧街上,一傢位置極好的成衣鋪卻關著門,來往的百姓都奇怪地往這邊看上一眼。想著掌櫃的是不是有什麼事,這個時候不做生意?

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隔著一塊門板,裡頭卻是香風旖旎,春光無限。

大概是外頭的聲音太刺激瞭,這一番纏綿倒是比以往都更激烈,殷大皇子將自己說過的話吃瞭回去,並且一點都不覺得羞愧。

風月抿唇,她覺得很奇怪,這人分明什麼都沒說,四周也是一片黑暗,壓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動作之間,她仿佛感受到瞭他的歉意。

什麼玩意兒?歉意還能這麼傳達的?!

不過,能重新接受她,那就是好事,她沒法兒跟他說什麼委屈不委屈,公平不公平,本也不是一個地位上的人,本也不是在癡什麼兒女情長。

這位爺高興就好。

黃昏時分,街上更是熱鬧,成衣鋪的門被人打開,有兩人若無其事地從裡頭出來。融入瞭熙攘的人群。

換瞭一身淺色的衣裳,風月嘆息:“您可真是會選地方。”

剛好他們需要換衣裳,剛好店裡全是衣裳。

面無表情地走在她旁邊,殷大皇子心情不錯,難得地沒有嗆她兩句,隻看著四周掛燈的百姓,問瞭一句:“這是什麼?”

作為在吳國待瞭三年的老前輩,風月立馬解釋:“花燈節,每個季節更換的時候就會舉行一次,說是為瞭祈福,願下個季節無天災。”

魏國也有花燈節,但花燈是各種不同形狀的。並且每年隻有一次。吳國的花燈卻都是一個荷花樣式,有掛在屋簷下頭的,有提在手裡的,也有在河裡飄著的。

“您想看看嗎?”風月問。

嫌棄地搖頭,殷戈止道:“我要回去瞭。”

“那慢走啊。”甩著手帕就朝他揮瞭揮,風月道:“奴傢留著看一會兒。”

殷戈止:“……”

上下掃她兩眼。他道:“你一個人看?”

“一個人看,看著看著就會變成兩個人的,您完全不用擔心奴傢。”眼睛盯著人群裡某一處,風月道:“奴傢晚上會回去的。”

誰在意她回來不回來?殷戈止皺眉,想留下吧,似乎太給她臉瞭。想回去吧……這個時候回去做什麼?

氣悶地想瞭一會兒。殷大皇子轉身就去瞭旁邊的茶樓。

朝他的背影行瞭禮,風月扭頭就撥開人群,去瞭那邊賣花燈的小攤兒邊。

“老板娘,買個花燈。”

和善的老板娘看瞭她一眼,從攤子下頭取出個燈來給她:“姑娘好顏色啊,拿著這花燈。更是光彩照人,定然能得個好夫婿。”

“借您吉言。”笑著點頭,風月遞瞭銅板過去,接瞭花燈並著一張壓在花燈底部的紙條。

老板娘掩唇一笑,指瞭指人群那頭,道:“今兒人可不少呢。您不如去那邊看看?”

“好。”風月應瞭,捧著花燈走著,手拆開紙條,趁著人群擁擠,飛快地看瞭一眼,然後便撕碎瞭,零零散散地灑在地上。

“瞧瞧,今年的姑娘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的水靈。”河邊站著的行人笑談道:“皇上要是再選秀,這一條河半數的姑娘,怕都是要封妃。”

“花燈節好啊,不少閨閣小姐都出來瞭,平時可是看不見的。多看兩眼吧。”

吳國的花燈節,不知從哪一年起,因著賞燈的美貌姑娘多,吳國男兒就養成瞭賞燈賞美人的習慣,不少高門之人也微服喬裝,混跡百姓之中,看一看民間絕色,要是有喜歡的,說不定就帶回傢成瞭姨娘。

為此,來花燈節的姑娘們都是盛裝打扮,不管想不想做人姨娘,也都要將自己的容顏放在人前晾晾,若是追求者甚多,將來要選夫婿,媒婆也能有個說辭。

風月從人群裡穿梭而過,走到河邊,看瞭一眼滿河的花燈,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這位姑娘。可是忘記帶火折子瞭?”旁邊立馬有人笑道:“在下帶瞭,姑娘可要用用?”

一聽這話,不少人抬頭往這邊看,隻一眼,就紛紛驚嘆:“這個倒是比哪些都好看!”

於是沒一會兒,風月周圍都圍瞭不少的人。動靜挺大,旁邊茶鋪裡坐著喝茶的人也看瞭過來。

人群包圍之中的姑娘顯得有些慌張,小聲說著什麼搖著頭,但四周的男子卻沒有想讓她走的意思,起哄的示愛的,將那姑娘弄得面紅耳赤。

瞇眼看瞭看。冷嚴道:“還真是沒見過的好顏色。”

旁邊的隨從連忙道:“您要是喜歡,那小的請她來喝會兒茶?”

見他沒反對,隨從跑得飛快,徑直推開周圍的小夥子,朝著風月拱手:“姑娘,我傢大人在旁邊的茶肆,敢問姑娘可要喝杯茶?”

感激地看他一眼,風月點頭:“好啊。”

四周的人都不太高興,可看一眼這隨從穿的料子,也沒敢多說話,戀戀不舍地四散開去。

進瞭茶肆,風月先就朝坐著的人行禮。十分端莊地道:“謝大人解圍之恩。”

福禮標準,衣裳料子也好,一看就是好人傢的小姐。冷嚴微笑,示意她坐下:“萍水相逢就是有緣,姑娘可願賞臉?”

猶豫瞭片刻,風月揉著帕子道:“小女子跟丫鬟走散瞭。待會兒要早些回傢的,大人之恩,小女子銘記於心。”

傢裡管得還挺嚴?冷嚴更有興趣瞭,放下杯子盯著她看瞭一會兒,道:“敢問姑娘傢住各處?”

詫異地看他一眼,良傢婦女風月回憶瞭一下易大小姐的風姿。立馬強行羞紅瞭臉,然後小聲道:“大人問這個做什麼?”

似嗔似慌,聲音軟綿綿的,聽得冷嚴很是受用。畢竟是而立之年就穩坐太仆之位的人,自認為英雄就該難過美人關,所以遇見美人,當下也就不防備瞭,打趣道:“小姐這樣的絕色,府上定然是鐘靈毓秀之所,我想去看看,沾點兒仙氣兒。”

《風月不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