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不毀一樁親

“哦?”看瞭風月的背影一眼,徐懷祖也跟著嚴肅起來,星眸灼灼地盯著宋若詞:“真有這樣的事?”

“上回這將軍府裡鬧得沸沸揚揚,幾傢小姐都在,公子若是不信,隨意找誰來問問就知道。”見他肯聽,宋若詞便說得起勁瞭,往他面前湊瞭湊,眼神古怪地道:“而且聽聞她還是個青樓女子,說話粗俗不堪,您送人去殷殿下身邊,也沒提前看好她是個什麼人麼?”

徐懷祖扶額:“啊,還真是沒看好。”

“那現在把人送走也不晚。”宋若詞搖頭,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勸道:“雖說男人都喜歡女子美貌,可有的人美貌沒用。繡花枕頭一包草。不止女人,男人也有相貌堂堂卻無甚涵養的,像您這般才貌雙全文武俱佳的公子,倒是不多見。”

好麼,這說著說著還誇瞭他一把?徐懷祖笑瞭笑。道:“過獎,宋小姐看起來眼界頗高。”

臉上一紅,宋若詞低頭道:“公子說笑。”

“畢竟都是高門出身,眼界高是自然的。”他咧嘴,笑得很是爽朗:“在下的眼界也不低。”

微微一頓,宋若詞抬頭看他,大著膽子打趣一句:“那小女子能被公子看上,倒是有些本事。”

“嗯。”徐懷祖點頭:“在下向來最喜歡寡言少語,精明聰慧之人,不在背後說人長短,不惹俗事關系糾葛,很省心。宋小姐恰好就是在下喜歡的這類人,想來你我成親,也必定是一段好姻緣。”

風月聽得一口瓜子噴瞭出去,嗆咳瞭兩聲。

宋若詞愕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張臉霎時漲紅,臊得坐不住,眼淚兒一冒,起身就要走。

“宋小姐怎麼瞭?”徐懷祖一臉無辜:“在下說錯話瞭?”

宋若詞停住步子,又氣又疑惑地回頭問他一句“公子方才說的話,都是真心的嗎?”

“為什麼不是真心?”徐懷祖笑得真誠:“小姐這樣蕙質蘭心,善良溫柔的姑娘,也是少見呢。”

笑得是真誠瞭,話說出來卻是有八成的諷刺意味,連站得很遠的風月都聽出來瞭,更別說對著他的宋若詞。

氣得跺腳,宋若詞又是委屈又是覺得被羞辱,扭身就哭著跑瞭。

風月回頭,目瞪口呆地問瞭一句:“徐少爺,您這辣手摧花的本事跟誰學的?”

徐懷祖壞笑,朝天一拱手:“承蒙師父教導。”

風月:“……”

想起某個人辣手摧花的本事,她打瞭個寒戰,搖頭道:“宋小姐是與您定瞭姻親的。您這樣不怕回去挨罵?”

正經瞭神色,徐懷祖道:“本來我也不急著成親,就算要成親,也不能跟這樣的女子成親,太麻煩瞭。話又多,幸好有姑娘在前,還可以試探一二,若當真盲婚啞嫁,怕是要鑄成兩個人的不幸。”

風月恍然:“這麼一說奴婢功勞還不小?”

“是的,去找師父邀功去!”咧嘴一笑,徐懷祖拉瞭她就往主院走。

殷戈止正在聽易掌珠說話,易掌珠高高興興地誇瞭宋若詞好一通,正說到“為人沉穩不小氣”,就聽得外頭一串兒哭聲由遠及近。

愕然抬頭,便看得沉穩的宋小姐哭花瞭臉跑進來,坐在易掌珠旁邊就泣不成聲。

“怎麼瞭這是?”易掌珠嚇著瞭:“誰欺負你瞭?”

“風……風月。”臉上花成一片,宋若詞哽咽道:“他們太欺負人瞭!”

風月?易掌珠臉色微沉,轉頭看瞭殷戈止一眼。

殷戈止立馬嚴肅起來,側頭問觀止:“風月人呢?”

觀止頷首,正要去找,就見徐懷祖跟風月姑娘一起進門來瞭。

“你做瞭什麼?”殷戈止很是不悅地問:“怎麼惹哭瞭宋傢小姐?”

風月無辜地跪下:“奴婢什麼也沒做啊,宋小姐讓奴婢回避,奴婢就一直站在庭院裡,沒說過一句話!”

徐懷祖點頭:“徒兒可以作證。她當真是一句話都沒說。”

見狀,宋若詞起身就又想走,卻被易掌珠一巴掌按瞭下來,皺眉看著徐懷祖道:“一句話沒說,怎麼把人氣哭瞭?”

“在下也不是很明白宋小姐在哭什麼。”徐懷祖皺眉:“在下誇宋小姐聰慧少言。是個不在背後嚼人舌根的好姑娘,都還沒誇完呢,她就哭著走瞭。宋小姐,你是不是很不喜歡在下?所以故意要在下如此難堪?”

到底誰讓誰難堪啊?!宋若詞氣急,張口就道:“你分明是諷刺我長舌婦。愛說人是非,卻說是什麼誇獎?!”

“宋小姐怎麼如此說自己?”徐懷祖皺眉:“就算你當真說瞭人是非,在下也沒有看不起的意思,是真心想跟小姐好,所以說話哄小姐開心而已。”

一聽這話,易掌珠立馬轉頭勸道:“你這麼小心眼做什麼?很快就是一傢人瞭,難不成玩笑都開不得?”

“他那哪裡是玩笑?”宋若詞委屈極瞭,眼淚成串地掉。從小到大誰給過她那種臉色啊,偏偏是自己未來的夫君,她一想起來就難受。

“差不多得瞭。”易掌珠皺眉,壓低聲音道:“先前你自個兒不也說,這樁婚事難得嗎?現在怎麼的,想自己破壞瞭去?”

“可是……”宋若詞扁嘴:“他壓根不喜歡我,看起來還很討厭我……”

“那有什麼,來日方長啊。”易掌珠搖頭:“女人就該溫柔體貼點,男人愛說什麼,你讓他說去就好瞭。時間久瞭,陪在他身邊的人還是你,他自然懂得珍惜瞭。”

哭聲緩和瞭下來,宋若詞疑惑地看著易掌珠:“是這樣嗎?”

“是啊。”易掌珠道:“寧毀一座廟,不拆一樁親,既然已經定下婚事,你也該多忍讓。”

有道理,宋若詞抿唇,連忙擦幹瞭眼淚,抬頭看著徐懷祖道:“既然是小女子誤會瞭,那就在這兒給公子賠個不是。”

徐懷祖瞇眼,看瞭易掌珠一眼,笑道:“易小姐真是善良體貼。”

“徐少爺過獎。”易掌珠眉目溫和地道:“你們兩個是天定的緣分,那就該好好相處。”

“可是。方才宋小姐那一頓哭,已經嚇著瞭在下。”徐懷祖嘆息:“在下覺得,宋小姐這樣的女子,在下無福消受。”

心裡一慌,宋若詞連忙道:“方才是我不對,公子別往心裡去……”

“已經往心裡去瞭。”錘瞭錘心口,徐懷祖痛苦地道:“往後小姐就算嫁過來,恐怕在下也難以給付真心,日子也許不太好過。”

宋若詞急瞭,扯瞭扯易掌珠的袖子。小聲道:“我可不想嫁過去受冷落啊。”

“你自己惹出來的,怪得瞭誰?”拂開她的手,易掌珠低聲道:“想嫁就低眉順眼一點,不想嫁我也拿你沒什麼辦法。”

要嫁人,必須得忍這麼多東西嗎?宋若詞心裡堵得慌。又開始拿帕子擦眼淚,低著頭不吭聲瞭。

風月默默地站到殷戈止旁邊去,感嘆瞭一句:“名師出高徒。”

“過獎。”殷戈止唇齒不動,聲音模糊地道:“都是當師父的教導有方。”

這還驕傲上瞭?風月咂舌,心想原來這人臉皮的厚度是與日俱增的。

不過同樣的事情。殷戈止也遇見過,處理起來比徐懷祖還簡單粗暴得多。

當年想進殷大皇子東宮為妃之人數不勝數,皇帝千挑萬挑,濃縮再濃縮,最後也塞瞭整整八個側妃給殷戈止。據朝廷內部小道消息,殷大皇子站在皇帝面前冷笑瞭許久,最後以自己選正妃的條件,收下瞭八個側妃。皇帝剛松瞭口氣,打算誇自傢這皇兒懂事瞭,知道體諒父皇的不容易瞭。結果八個側妃一入東宮,殷戈止就接瞭戰報,頭也不回地上瞭戰場,留下八個費盡心思到他身邊的女人在宮裡守活寡。

那還不如夜裡送去大皇子床上的,起碼有個一夜春宵。

感嘆瞭一番,風月繼續抬頭看著前頭的徐懷祖。

徐傢少爺有脾性啊,看著人哭得那麼慘也沒打算說點什麼,拱手就朝殷戈止道:“師父不是說,今日來將軍府讓徒兒看看輕功的最高境界嗎?”

易掌珠一愣,看向殷戈止:“什麼輕功?”

殷戈止頷首:“忘記跟你說瞭。我在教授他們輕功,沒別的地方可以拿來試煉,正好這將軍府守衛森嚴,所以想借來一用。”

眼裡一亮,易掌珠道:“就是殷哥哥那來去無影的功夫嗎?珠兒也想看。”

“那好。”殷戈止道:“就以院子裡還堆著的那些書來當物。煩請給貴府守衛說一聲,嚴加註意四周,稍後在下便一人將這些書歸去原處。若是驚擾瞭任何一位守衛,那就是在下學藝不精。”

風月無語望天,這種還東西的方法都想得出來,當真也是因為易大將軍不在府上。

易掌珠很是高興地就應瞭:“那珠兒就在府裡轉悠,看能不能撞上殷哥哥一兩回。”

徐懷祖也點頭,拱手道:“徒兒盡量跟著師父。”

“隻要你跟得上。”殷戈止一拍扶手起身,身影如霧,飛快地飄散去瞭外頭。

《風月不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