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魏丞相沈在野

青苔道:“奴婢已經打聽過瞭,沈丞相年方二十六,有姬妾無數,卻無子嗣。似乎是深得皇上寵信,位高權重,在朝中勢力不小。”

眼眸“叮”地一下亮瞭起來,薑桃花眨瞭眨眼:“這個丞相比南王勢力還大?”

“這是肯定的。”青苔點頭:“南王年紀太小,又無權無勢,隻是有王爺的名頭,在皇子當中是最不受寵的。”

也就是說,她錯過瞭個王爺,卻撈著瞭個更瞭不得的丞相?那這買賣也不虧啊!薑桃花立馬精神瞭,嘿嘿笑瞭兩聲,就左右打量瞭一下房間。

“去給我找根繩子來。”

“公主?”青苔皺眉:“您要做什麼?”

“你別緊張。”桃花輕松地道:“我上個吊而已。”

青苔:“……”

“哎,你別壓著我啊,疼!”瞧這丫頭緊張得立馬撲上來的樣子,薑桃花就哭笑不得。被她死死壓在床上,好不容易才逮著個機會開口:“我沒想死,真的!但是現在這形勢是你傢公主我錯嫁瞭,不上個吊人傢會以為我想順水推舟巴結丞相,是個趨炎附勢之人!”

青苔停瞭動作,眼神古怪地看著她。

您難道不是想順水推舟巴結丞相,難道不是個趨炎附勢之人嗎?

讀懂瞭她的眼神,桃花奸詐地笑瞭兩聲,慈祥地拍瞭拍她的肩膀:“小姑娘,跟著你傢公主我學東西的日子還長著呢,想活命,那就得把心裡想的東西藏著點,該做的樣子都得做齊全瞭,明白嗎?”

“……奴婢去找繩子。”

“乖。”

從床上坐起來,薑桃花立馬進入瞭狀態,跑到妝臺前給自己抹瞭粉,點瞭個淒淒慘慘憔悴妝,然後接過青苔找來的繩子就往房梁上一掛。

“去外頭站著,來人瞭喊一聲。”

“是。”青苔應瞭,不放心地看她一眼:“公主,您這繩子……”

“放心吧,活扣。”朝她揚瞭揚,桃花很自信地站上瞭凳子。

點點頭,青苔轉身出去,剛一關上門,就聽見有人來通報:“丞相回府瞭!”

“啊,這麼快?”嚇瞭一跳,青苔連忙往屋子裡吼瞭一聲:“來瞭!”

深吸一口氣,薑桃花抓著吊繩,把自己的頭往裡頭一塞,腳下一蹬,直接跟臘肉似的掛在上頭直晃蕩。

可是,晃蕩瞭三個來回,她臉都紅瞭,也不見人推門進來。

什麼情況?

掙紮著堅持瞭一會兒,實在是喘不上氣瞭,桃花連忙將系扣扯開,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可是好死不死的,偏生這個時候,外頭傳來瞭動靜。

門被推開瞭。

薑桃花抽著嘴角抬頭,就跟一男人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從未見過這張臉,但是她憑直覺就能猜到是誰。

“沈丞相?”

面前的人微微挑眉,五官在她眼裡變得清晰起來。眉如劍直,鼻如山挺,一雙瑞鳳眼生而含情,若不是身姿挺拔,倒還挺像個文弱書生,可他氣場極強,雖然臉上帶笑,但看著叫人背脊發涼,有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

長得俊朗是沒錯,可明顯也不是個好惹的,看他靠近,薑桃花渾身都緊繃瞭起來,下意識地就往後退。

“上次見得匆忙狼狽,沒能好好問安,現在終於正式見面瞭。”他低身下來,溫柔地湊近她面前,眼裡閃爍著不明的光:

“大魏丞相沈在野,見過公主。”

沈在野?名字倒是有意思,分明高居廟堂,還偏叫在野。

桃花勉強笑瞭笑:“見過沈相爺,您可以先讓我起來嗎?”

“自然。”他頷首。

還算有禮貌啊,跟昨晚那禽獸是同一個人麼?薑桃花有些狐疑。

然而沈在野說完這話,竟然就直接伸手將她抱瞭起來,一雙眼眸近在咫尺,深深地看著她問:“公主剛剛是在尋短見?”

心漏跳瞭一拍,薑桃花別開眼,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該做的事情,連忙醞釀瞭一下情緒,掩面哽咽道:“事到如今,桃花若是茍活,該以何面目對天下人?”

“昨日之事,實在是誤會。”長長地嘆瞭口氣,沈在野就這麼抱著她在床邊坐下,看瞭一眼門口伸著腦袋的青苔,後者老實地將門合上瞭。

眼簾垂下,沈在野眉頭微皺,看起來頗為懊惱:“在下與景王本是在和風舞喝酒,景王說有美人要獻給在下,在下便順瞭景王爺好意,卻沒想那人是……唉,昨晚進宮,景王被皇上重罰,並將公主賜給瞭在下,不知公主可否為趙國忍辱,好生活著?”

啥?打暈她的那群人,是景王的人?薑桃花皺眉:“不至於吧,景王怎麼會錯把我當美人送給你瞭?我好歹是公主啊。”

“公主遇野狼群之後逃走,丟瞭鳳冠霞帔。”沈在野道:“身上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又誤闖和風舞,被錯抓瞭也算正常。”

對哦,她跑的時候為瞭方便,把鳳冠霞帔都丟瞭的。桃花點頭,可是轉念又想,不對啊!

“你怎麼知道我把鳳冠霞帔丟瞭?”

微微一笑,沈在野伸手將她鬢邊的頭發別去耳後:“因為下人在找您的時候,找到瞭您的鳳冠霞帔。”

好像也能解釋得通,桃花點頭,看瞭他一眼,聲音小瞭些:“皇上將我給你瞭,那南王怎麼辦?”

“南王年方十六,不急立正妃。”沈在野跟摸波斯貓似的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她的頭發,聲音分外蠱惑人心:

“在下已經稟告聖上,補償瞭南王不少東西。”

這麼說來算是皆大歡喜啊,除瞭景王那個倒黴蛋,其餘人各有所得。桃花點點頭,忖度瞭一番形勢,果斷抱上瞭沈在野的大腿!

“那以後,妾身就是相爺的人瞭!”

沈在野挑眉,看瞭一眼仍舊在房梁上懸著的繩子,再低頭看看腳邊這兩眼放光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勾瞭勾唇角:“好,即日起,公主就是這相府裡的娘子瞭。”

“多謝……等等。”感覺有點不對勁,桃花瞇瞭瞇眼:“娘子是什麼?若是沒記錯,相爺的正室該是叫夫人。”

“嗯,正室是稱為夫人沒錯。”沈在野睨著她,道:“可惜在下六年前已有正室,所謂糟糠之妻不下堂,聖上對在下也是十分理解,故而隻能委屈公主,做二等的娘子瞭。”

薑桃花:“……”

她為什麼總感覺面前這人有些陰險呢?雖然瞧著是惋惜的表情,但這語氣叫人聽著……想上去照臉給他糊一巴掌!

垂瞭眼眸,她飛快地分析瞭一下現在的形勢。

其實她這次遠嫁大魏,也算是趙國皇室不要臉的倒貼行為。趙國因為內亂,國力衰退,遠不如前,國主便希望通過和親的方式增進兩國友誼,以免大魏趁虛而入。

大魏皇帝明顯是不想買這個賬的,無奈她千裡狂奔,沒給人傢拒絕的機會就到瞭國都,皇帝一怒之下就指瞭個年紀比她還小,又不受寵的王爺給她。

其實就算沒沈在野這一出,她的日子也未必有多好過。現在有機會在相府當二等娘子,實際上也比去給南王當正妃有前途。

已經沒別的路可以選瞭。

“多謝相爺厚愛。”深吸一口氣,薑桃花識趣地起身朝他行瞭個禮。

沈在野多看瞭她兩眼,跟著起身道:“免瞭,很快會有管事來教公主大魏官邸的規矩,公主跟著學就是瞭。”

“妾身明白。”低頭送走這位大爺,桃花站在門口,看著沈在野的背影離開這院落,才一把將青苔拉進屋子,然後鎖上瞭門。

“公主?”瞧著自傢主子這難看的臉色,青苔好奇極瞭:“這是怎麼瞭?不是挺順利的麼?”

深吸瞭一口氣,桃花跌坐在床上,呆呆地道:“咱們可能進瞭什麼圈套瞭。”

“圈套?”青苔一愣:“怎麼會?如今的形勢不是對您更有利嗎?”

丟瞭南王,得瞭丞相,隻賺不賠來著。

搖搖頭,薑桃花道:“沈在野這個人給我感覺像一條毒蛇,隨時可能沖你脖子上咬一口的那種,他剛剛撒謊瞭,我到底為什麼會與他有瞭肌膚之親,這一切他好像是都知情的。”

“什麼?!”嚇瞭一跳,青苔連忙半跪在她旁邊,皺眉望著她:“您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記性好。”桃花瞇瞭瞇眼:“就算昨日我身中媚毒,也記得自己說過什麼。當時我就說過自己的身份,企圖嚇唬他,結果他的第一反應,是來捂我的嘴。”

就算是尋常人聽見她說自己是趙國公主,也應該當做是玩笑,嘲笑一番;而他作為朝中人,知道和親的事情,那怎麼會置之不理,起碼也該停下來問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畢竟侵犯和親公主,可是不小的事兒。

然而沈在野沒有考慮這些,相反,他一聽就捂住瞭她的嘴,讓她沒能繼續說下去。

當時隻有他們兩人,距離又那麼近,沈在野身上沒有酒味,說明沒醉,那她說的話是一定能讓他聽清的。

那麼,就隻能說明一件事——他方才說的不知情,是景王誤抓瞭她,這話就是在撒謊。沈在野一早就知道她是趙國公主,盡管如此,還是強要瞭她。

為什麼呢?

《桃花折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