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放線釣魚

以青苔的功夫,竟然能被他擺平,那定然是有一個很不憐香惜玉的過程的。

桃花深深地皺起眉,覺得這人在府裡,自己實在是太不安全瞭。萬一哪天他真動瞭不該動的心思,那自己豈不是要被他拖累?

心裡正想著呢。就見面前這人突然掏出一對鴛鴦玉佩,遞給她其中一塊,笑道:“看見這東西的時候我就在想,你戴著肯定好看。”

嘴角微抽,桃花接過來借著月光瞧瞭瞧。的確是精致非常的寶貝,這種東西一般人傢可買不到,論雕工和玉種,都該是在宮裡的。

“送我?”

“是啊。”徐燕歸眨眨眼:“你不敢收?”

當然不敢瞭,這還是個對佩,被人發現瞭,不得直接給她定個出墻的罪名?桃花抬眼看他,不經意地就在這人眼裡捕捉到一絲算計。

想整她?微微挑眉,桃花順手就將玉佩揣下瞭:“既然是先生的一片好意,我怎麼能不收呢?禮尚往來,明日我正好可以出府。不如就請先生吃一頓大餐如何?”以央長亡。

“娘子竟是如此知恩圖報之人。”徐燕歸咧嘴一笑:“好,幾時,在哪裡等?”

“未時一刻,貫通錢莊。”桃花微微一笑:“那附近有個飄香酒傢,我帶先生去,先生喜歡吃什麼就盡情吃,管飽。”

“多謝娘子。”徐燕歸頷首,滿意地起身,開瞭窗戶就消失在瞭外頭。

打瞭個呵欠。桃花眼裡泛著月光,看瞭窗戶一會兒,起身去將它重新鎖上。

徐燕歸,說是府上新來的門客。但其實怕一早就是沈在野的心腹,隻是在暗中替他做些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一直不曾露面。這個人,嘴上說的都是甜言蜜語,眼裡卻沒什麼善意,而且看起來,好像很不想讓她好過。

她可真是冤枉,什麼壞事都沒做,就被好些人當成瞭眼中釘。

嘆息一聲,桃花捏瞭捏那鴛鴦佩,想瞭想就躺回去繼續睡。

第二天一大早,青苔在梳妝臺前給她梳頭發,眼睛一瞥就看見瞭臺上的玉佩,好奇地拿起來看瞭看:“這是什麼時候有的?爺好像沒賞過啊。”

屋子裡還有清雨和西樓兩個粗使丫鬟在收拾床鋪。桃花驚慌地看瞭她們一眼,連忙將玉佩收起來,小聲道:“你就當沒看見。”

微微一愣,青苔回頭,正好對上西樓的眼睛,反應過來有外人在,才低頭道:“奴婢明白瞭。”

主仆二人鬼鬼祟祟的,西樓都看在眼裡,她是個聰明的丫鬟,不會甘心一輩子都在外院當粗使。手裡的籌碼要足夠多,才能爬去別的地方。於是她有意無意地靠近薑桃花,就聽見她小聲對青苔道:

“未時一刻,我們去貫通錢莊放東西,這東西是個禍害,不能留在府裡。”

雖然聽不懂自傢主子在說什麼,但是青苔還是下意識地點瞭點頭。然後繼續給她整理發髻。西樓瞧著,不聲不響地退出主屋,等到午時用膳的時候,便飛快地去瞭守雲閣。

桃花都瞧在眼裡,也沒讓青苔攔著,過瞭午時就偷偷摸摸地從側門出瞭府。

“咱們不是有爺給的令牌嗎?”青苔小聲問:“您還這樣緊張幹什麼?”

跟做賊似的四處打量,桃花披著鬥篷溜出瞭側門才道:“自然是緊張給別人看的。”

“給誰?”

“暗中不露面的人啊。”桃花輕笑,與她一起上瞭外頭的馬車,再睨著她道:“你傻不傻?真以為最近府裡的閑言碎語都是憑空冒出來的?爭春閣裡明顯有內鬼。”

微微一愣,青苔立馬反應瞭過來:“西樓?奴婢一早覺得這丫頭有些古怪,上次半夜還在您的房間外頭發現她,像是在偷聽似的。”

“什麼時候?”桃花皺眉。

“就前天院子裡發現腳印的時候。”青苔道:“還是奴婢問她在做什麼,她就說院子裡好像有男人來過,奴婢太驚訝瞭,也就忘記追究她當時到底在做什麼瞭。”

點點頭,桃花道:“那就多半是她瞭,除瞭你與她,也沒人知道我院子裡來瞭人。”

一拍大腿,青苔憤怒地道:“她還答應瞭奴婢絕對不會說出去的,結果一轉眼竟然就出賣瞭您!既然知道瞭,咱們還猶豫什麼啊,回去把她抓出來處置瞭吧!”

“你急什麼?”桃花失笑:“小魚才碰瞭碰鉤,哪能馬上收線呢?”

微微一愣,青苔不解地問:“她背後還有人?不可能啊,相府裡規矩嚴明,她以前是沒在任何一個院子裡呆過的,怎麼會幫著別人來害您?”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桃花道:“在爭春閣裡隻有你一個主屋丫鬟,其他的人不管怎麼都隻是粗使,有瞭異心也是尋常。”

這樣一說也有道理。青苔抿唇:“那要不等回去的時候,您提拔兩個人進主屋?”

“我信不過她們。”桃花搖頭:“放在外頭,隻要有不對勁,我都能清楚地看見是誰,像這次一樣快速地抓出來。但是在內屋就不一定瞭,除非是跟你一樣忠心,否則我不會為瞭留住她們而放下戒備。”

青苔一聽,萬分感動地道:“能得主子如此信任,奴婢真是死而無憾!”

桃花微笑,心想以青苔這腦子,想害她也是太困難瞭,所以她才這麼放心。不過這個事情說出來對青苔太殘忍,像她這樣善良的人,定然會選擇沉默的。

貫通錢莊很快就到瞭,桃花把位置選在這裡也沒別的,因為她有事要在這兒辦,辦完看看大魚上鉤沒,若是上瞭,那就好滿載而歸。

“這位夫人,存銀還是存物?”夥計笑著迎上來,躬身道:“裡頭請。”

“我存物。”桃花拎瞭鴛鴦佩出來,隔著面巾沖那夥計一笑:“這物有點特殊,還請聽好我的吩咐。”

夥計一愣,不經意對上面前這人的眼睛,下意識地驚嘆出聲:“天仙……下凡啦?”

桃花失笑,拎著裙擺就往存物間走。夥計連忙跟上去,拿瞭鑰匙就開瞭一個櫃門:“您要放什麼,替咱們錢莊寫個借條,簽個字即可。”

“借條?”

“夫人別奇怪,這是咱們錢莊的規矩。”夥計小聲解釋:“您存東西在這兒,就等於咱們錢莊向您借瞭這個東西,所以要打借條。一旦東西丟失,錢莊照價賠償。但相應的,您得按日子交錢,才能放這兒。”

“好。”笑著點頭,桃花接過他遞來的借條看瞭看,微微思忖之後,讓青苔寫瞭個名字上去。

“這東西也許很快有人會來取。”關上櫃門,桃花直接將鑰匙放在那夥計手裡,輕聲道:“若是個打扮貴氣的夫人來問,你就直言我存的東西在這兒。她要拿,你就讓她拿。若是不拿,你就繼續放著吧。”

“是。”呆呆地應下,夥計認真地道:“一定會按照夫人的吩咐做的,您放心。”

收好借條,桃花轉身就朝青苔使瞭眼色,後者不聲不響地跑去瞭存錢的地方,將一大疊銀票通過貫通,寄到趙國。

其實這才是她問沈在野要牌子出來的真正原因,她在相府得的賞賜很多,又沒什麼用處,不如送回去給長玦,興許還能幫上他點忙。

這個事兒自然是不能讓沈在野知道的,以免覺得她吃裡扒外。雖然她的確做的是吃裡扒外的事兒,但是這也得講個方式,最好能既讓相爺舒心,又讓自己開心。所以善意的謊言是少不瞭的。

出貫通錢莊的時候,青苔眼尖,瞧著門口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當即想上前去抓住。誰料桃花跟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動作比她還快,一把就將她扯瞭回來,不動聲色地往外走。

時辰剛好是未時一刻,徐燕歸已經到瞭,正摸著肚子皺眉等著。

“徐先生。”桃花遠遠地朝他頷首,指瞭指旁邊的飄香樓。徐燕歸一看見她,眉目立馬舒展,跟著她一起上樓,選瞭個廂房坐著。

“還以為娘子不來瞭。”

“怎麼會,答應要請客,定然要說話算話。”坐在窗邊,往下看就能看見貫通錢莊的門面。桃花微笑,抿著茶看著面前的人:“昨兒那玉佩是哪兒來的啊?真是好精致,叫人愛不釋手。”

“你喜歡?”徐燕歸長眉一挑,頗為高興地道:“另一半可是在我這裡,娘子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嬌羞地點頭,桃花抿瞭抿唇:“可惜我已經是相爺的人瞭,要辜負先生一番好意。”

“我不在乎。”徐燕歸輕笑,看著她道:“隻要娘子願意,在下願與娘子天涯海角,白頭到老。”

瞧瞧,一般騙子嘴上功夫都厲害得很,有點腦子的人都能一眼看穿,也就能騙騙那些個以為世上隻有愛情兩個字的傻姑娘瞭。

不動聲色地朝窗外看瞭一眼,就看見方才門口那幾個古怪的人已經從錢莊裡出來瞭,一人往相府的方向跑,一人往飄香酒樓的方向來。

動作還真是快呢。

《桃花折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