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野被她這激動的反應嚇瞭一跳,很是莫名地道:“你這麼開心做什麼?”
徐燕歸不是說,她在趙國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嗎?既然如此,趙國派使臣來,她高興個什麼勁兒?
桃花一頓,連忙收斂瞭神色。理著肩上的長發,笑瞇瞇地道:“妾身是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快來。”
原本應該是明年春天才來訪大魏,看來青苔傳回去的消息還是有人聽的,呂氏也沒有要對她趕盡殺絕的意思。
她有救瞭!
“這一點,我也沒想到。”沈在野納悶地道:“怎麼會來得這麼早,倒顯得有些居心叵測。”
“您別多想啊。”桃花連忙一臉誠懇地道:“咱們趙國子民絕對是真誠善良,沒有半點壞心思的,您從妾身身上就該看得出來!”
“……”上下掃瞭她一眼,沈在野皺眉道:“你不說還好,這樣一說,我還真得小心瞭。”
趙國的人要是都跟薑桃花一樣,那就太可怕瞭!土大序號。
不高興地扁扁嘴,桃花從他身上下來,哼聲道:“妾身在這院子裡為爺盡心盡力,爺卻是這樣看待妾身的。妾身真是太傷心瞭!這落葉您自個兒看吧。”
說罷,扭頭就走。
沈在野失笑,看著她氣得直跳的背影,莫名覺得今年的秋天還是很熱鬧的,也沒有她說的那般寂寥。
薑桃花沒去別的地方,直接就去找瞭顧懷柔。
最近的藥用得都挺好,顧懷柔的心情也總算好瞭一點,一見她來,便拉著她道:“娘子來。看看妾身繡的這個竹錦鴛鴦好不好看?”
桃花低頭,仔細瞧瞭瞧她手裡捧著的錦囊,笑著頷首:“好看。”
“您都說好看,那爺一定喜歡。”顧懷柔高興地將錦囊放在枕頭邊。然後才仔細打量瞭桃花一番:“娘子今兒來是有什麼事嗎?”
桃花坐下,將青苔和她的丫鬟都支瞭出去,一臉嚴肅地道:“娘子現在可願意幫我一個忙?”
顧懷柔一頓,立刻也正經瞭起來,黑紗蓋著的眼裡透出一股子堅定:“隻要是娘子的吩咐,懷柔說過,必定會盡全力幫您。”
“好。”桃花將東西塞到她手裡道:“那現在你就得幫我將這封信傳給你的父親,切記,一定不要讓相爺知道。”
不能讓爺知道?顧懷柔愣瞭愣,拿過信來問:“我可以看看嗎?”
“你還是不知道為好。”桃花笑瞭笑:“明日就是你歸寧的日子,按照爺的吩咐,你的隨禮是按照夫人的份例給的,絕對不會讓你委屈。”
“多謝娘子。”顧懷柔頷首,將信十分小心地放進貼身的錦囊:“妾身後日回來跟您復命。”
“有勞瞭。”拍瞭拍她的手。桃花深吸一口氣,繼續去安排別的事。
顧懷柔其實是很好奇的,最開始的時候薑氏也是用一封信就說服瞭自傢父親。她不明白,自傢父親那麼固執的人,為什麼會輕易聽信一個女子的話?
於是歸寧那日,把信給瞭顧世安之後,顧懷柔沒有急著離開,反倒是想看看自傢父親會是什麼反應。
顧世安最近正在處理太子的事,急得焦頭爛額。雖然皇帝下旨要誅殺太子,但……誰都知道皇帝的心思,嘴上說得狠,真按照他的吩咐做瞭,自己日後還很可能被記恨。況且朝中梅奉常等人還在極力為太子求情,這其中的分寸,他真的不好把握。
左右為難之時,自傢女兒竟然帶回來一封信。沒說是誰給的,就讓他看看。
“宗正大人親啟:料大人最近遇難事,在下有一計可解大人之危急……”
跟很久之前寫信給他那人的筆跡一樣,顧世安瞇眼,認真地將整封信看瞭兩遍,然後仔細地收進懷裡,十分嚴肅地看著顧懷柔道:“這是誰寫的?”
顧懷柔搖頭:“女兒不能說,但……父親,上頭寫瞭什麼?”
“該不會是相爺讓你給我的吧?”顧世安沒回答她的話,反而很是懷疑:“這樣做,對相爺有什麼好處?”
顧懷柔愕然:“這……怎麼會是相爺寫的?”
“除瞭相爺,為父想不到相府裡還有誰能有這般的睿智多謀。”嘆瞭口氣,顧世安道:“就按照他說的辦吧。”
“父親……”顧懷柔怔愣,這當真不是相爺的吩咐啊,若父親當成相爺的吩咐去做,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你放心。”顧世安道:“回去好好治傷吧,這件事相爺算是幫瞭我一個大忙,改日我會送東西去府上,把禮數都做個周全。”
“……”顧懷柔捏著帕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早知道她就不這麼老實瞭,偷偷地看兩眼也好啊!看父親這樣子,定然是不會告訴她上頭寫的是什麼瞭。
兩日之後,判決書下達,上頭有皇帝的玉璽,讓宗正和司內府府役監斬,將太子於司內府內處決。
沈在野大清早就將桃花拎瞭起來,收拾打扮瞭一番,抱上瞭馬車。
“去哪兒啊?”睡得迷迷糊糊的,桃花抱著他的腰道:“也太早瞭吧?”
“晚瞭你就見不瞭穆無垠最後一面瞭。”沈在野勾唇,低頭看著她:“你這沒心沒肺的,先前不是還念叨著要去看他嗎?”
對哦,今日太子要被處決瞭。桃花終於睜開瞭眼,低頭看瞭看自己的衣裳,又摸瞭摸頭上的發髻,神色古怪地道:“您這是連人傢要死瞭都不放過啊,打算把事實告訴他?”
“不然呢?”沈在野微笑:“死總要讓人死個明白。”
桃花垂眸,嘆息道:“您臉皮厚,妾身還是有些愧疚的。等會到瞭地方,不如您先進去說清楚,妾身再送太子最後一程。”
“好。”沈在野頷首:“那你就先在司內府的院子裡等著吧。”
“多謝爺。”
今日的天氣有些涼,風吹得人衣裙翻飛。桃花下車的時候,一點也不意外地就看見瞭厲氏。
太子府滿府抄斬,厲氏自然也不會例外。一看見她,她那雙眼裡先是震驚,隨後就變成瞭無邊無際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