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爾容印象裡的燒烤就是把雞鴨魚肉架在火堆上烤,可是桑榆卻說,要細鐵絲網,還要銀碳。
反正他們一傢子來做客,錢管傢那裡是要什麼有什麼的,寧爾容也不嫌麻煩,將季曼要的東西統統吩咐人去取來。
冬天的氣息濃瞭些,晚上的時候外頭寒風呼嘯,冷得叫人不願意出去,可是季曼偏偏說:去院子裡的涼亭裡面烤。
為什麼啊,呆在屋子裡暖暖和和的不好麼?寧爾容皺眉看瞭一眼外頭的天氣,不太情願。
做燒烤的時候有炭火,你怕什麼?季曼翻瞭個白眼道:燒烤這東西,就是要在跟冷的情況下吃著才有味道,重油重辣,孜然粉兒往上頭一撒,別提多好吃瞭。
寧爾容吞瞭吞口水,眼裡有些掙紮:那烤好瞭拿屋子裡吃不是一樣
懂不懂什麼叫來之不易才珍貴啊?季曼認真地道:要是你讓別人做好瞭送到面前,那還有什麼好吃的。
嬌生慣養的小郡主沉默瞭良久,終於勉強地道:好吧。
白芷幫著將燒烤用的東西讓人安置在瞭涼亭裡,順便讓人多加兩個火盆,聊勝於無瞭。
季曼左右看看,這晚飯時間自然也沒人來南苑,她來這裡也是得瞭老夫人同意的,不怕惹什麼禍事,於是就將袖口紮起來,一邊吩咐旁邊的苜蓿幫忙將肉菜切好串起來,一邊將瓶瓶罐罐的調料都規整好。
沒一會兒,炭火也燃起來瞭,季曼就將肉串兒先放上去烤油,撒鹽和香料,抹油抹孜然,不多久香味就飄出來瞭。
寧爾容坐在一邊看著季曼,手揣在兔毛揣手兒裡打死不肯拿出來,但是這香味實在誘人,肉串兒嗞嗞響著,讓她忍不住吸瞭口氣。
香吧?我們那個地兒不管冬天夏天都愛吃這個,喝著啤酒和朋友一起混路邊攤,那滋味兒別提多爽瞭。季曼一邊烤一邊懷念,忍不住就說漏瞭嘴。
你們那個地兒?寧爾容好奇地看著她:你傢不是京城的麼?
京城好像沒這個東西啊,啤酒又是什麼?
季曼自覺失言,連忙將剛烤好的肉串兒遞給她:先不管那些,你嘗嘗?
廚房裡拿到這裡來的都是大塊大塊的羊肉牛肉豬肉,肉質很好,烤起來更是肥而不膩,油幹瞭脂在,咬一口就口齒生香。
寧爾容吃得好吃極瞭,沒一會兒就吃完一串兒,眼巴巴地繼續看著她。
過來幫忙烤,自己不動手哪行。季曼哼瞭一聲,遞瞭個棉佈套子給她:心疼手就用這個包著弄,剛吃瞭肉,烤點兒菜解解膩。
爾容很想說,哪裡膩瞭,她還想吃肉可是季曼已經把韭菜放進她手裡瞭,無奈,隻能學著她的樣子,將菜放在鐵絲網上,刷油,刷調料。
香味飄瞭老遠,寧明傑剛吃完飯準備去花園散步,就聞著這股子味道,一路來到瞭涼亭。
這是在做什麼?
瞧著涼亭裡兩個丫頭烤得熱火朝天,周圍奴仆手裡都一人拿著一串兒東西,香氣更是引誘著人想靠近。
哥哥。寧爾容回頭看見他,連忙炫耀似的道:叫你說我不會下廚,來嘗嘗,這個我烤的。
遞瞭一串兒羊肉過去,寧明傑看著眼前這黑乎乎又香噴噴的東西,很是遲疑。旁邊的季曼連忙遞瞭另一串過來,道:先吃這個,爾容那個烤失敗瞭。
哪裡失敗瞭,就是有點黑麼!寧爾容不服氣,自己咬瞭一口,吧砸著嘴很沒形象地道:比廚房做的好吃多瞭。
素凈的手捏著油膩膩的肉串遞到他面前,寧明傑愣瞭愣,抬頭看瞭面前這人一眼。艷紅的唇,眉梢一顆淺痣,不是聶桑榆又是誰?
她怎麼會在這裡?還有做烤肉串?
季曼見他接瞭烤肉,也就沒說什麼,低頭又去繼續烤瞭。烤著烤著才反應過來,嗯?寧明傑怎麼會在這裡?
抬頭看瞭他一眼,後者正安靜地吃著羊肉串,銀色面具下的半張臉看不出神色,眼睛倒是有些亮晶晶的,像是很喜歡這個味道。
今天這個時候,按照原著來說,這人不是應該去花園,然後偶遇女主,然後發現女主很好很美麗於是暗戀上瞭麼?怎麼會跑這裡吃羊肉串來瞭?
感受到季曼的目光,寧明傑側頭,對她微微一笑:想不到你還有這手。
這笑容很美,比寧鈺軒那始終藏著隱著的不單純笑容好看多瞭,季曼微微愣神,然後終於察覺到哪裡不對。
她現在不是沒出閣的姑娘,而是已經嫁瞭陌玉侯瞭,雖然隻是個侍妾,可是和陌生男人這麼相處,也是不太好的吧?
雖然不太明白這時代的規矩,但是自覺告訴她,早走早好。
桑榆還記得我哥哥麼?爾容一邊啃著肉串兒一邊道:你們很小很小的時候還見過呢,雖然隻是宮宴上遇見過一次,桑榆還說我哥其實比陌玉侯更像一塊玉呢。
十年前的事情瞭,也是聶桑榆以前記得,還和寧爾容提過,季曼是壓根沒這印象,看寧明傑茫然的表情,應該也是沒什麼印象。
算起來大傢也算親戚,一起吃個肉串兒吧。寧爾容大方地拍拍一邊的凳子,寧明傑自然就跟著坐下瞭,站著多累啊。
季曼看看自己的雙手,笑道:不如讓下人們先來給你們烤著,我這太臟瞭,還是回去洗個手。
寧明傑知道她這是要避嫌的意思,剛想要點頭,寧爾容就大大咧咧地道:跑回去多遠啊,我讓白芷給你打水來!好姐姐,再給我烤兩串兒吧,還是你烤的最好吃瞭。
季曼哭笑不得,這丫頭壓根不知道什麼是避嫌,還當是一群未成年無憂無慮玩耍呢。
她這麼一撒嬌,她倒是真不好走瞭,隻能叫苜蓿在旁邊站著,也算是眾目睽睽瞭。然後接著給小祖宗烤肉串兒。
他們都說你變瞭很多,倒也是。寧爾容一邊吃一邊小嘴不停:以前你眼裡隻有表哥,哪裡有閑心做這些東西。
季曼笑而不語,烤好瞭肉和菜,放在小碟子裡遞給兩兄妹。
寧明傑是吃瞭飯的,不太餓,但是肚子裡的饞蟲被勾起來瞭,接過來也就沒客氣,還讓人去拿瞭點好酒來。
寒風呼嘯,院子裡自然沒有屋子裡暖和,但是寧爾容被辣得直吐舌頭,連揣手兒都沒用瞭,寧明傑倒是覺得迎著冷風喝酒吃烤肉是很愜意的事情,聶桑榆將肉弄成這樣一小塊一小塊,倒是比整隻烤的入味瞭許多。
於是吃飽喝足之後,寧明傑覺得桑榆其實是個很不錯的女人,至少做的烤肉很好吃。
情節悄悄地被改瞭一筆,寧明傑沒有去花園偶遇女主,眼睛裡先撞進來的,倒是一雙麻利翻動著烤肉的纖纖素手。
季曼在屋子裡安穩呆瞭兩天,慕水晴挨過瞭風寒之癥,已經沒有發高熱瞭,人也可以下床走動,算是度過瞭難關。
府裡也沒有人說季曼那天與靖文侯府兩兄妹烤肉的事情,甚至老夫人聽寧爾容提起,還嘴饞要她再做瞭一次。
不過季曼不建議老夫人吃這個,畢竟上年紀瞭,對身體不好,老夫人也就吃瞭一次,偶爾念念不忘,才叫廚房又做一些烤肉。
隻是本來與寧明傑算不上熟悉的,最近看見他,好像都有在對她微笑,季曼覺得這個男人也太好收買瞭,一頓燒烤就熟絡瞭。
水娘子這個月進府報賬,又給季曼帶來瞭好消息,說是皇宮裡要雪花膏作為禦供。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季曼下瞭決心,將雪花膏的制作方法寫瞭下來交給水娘子,要她秘密找工人制作,全權交給她負責。這樣一來產量就提高瞭,也便於雪花膏走出京城,走向全國。
苜蓿看著水娘子拿來的大疊銀票,倒吸瞭一口冷氣:主子!
這一個月的生意,都夠她們幾年吃穿不愁瞭。
跟著主子我,還是很有錢途的吧?季曼笑瞇瞇的,滿足極瞭,伸手抽瞭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大方地放進苜蓿懷裡:去給自己買兩身好行頭,你的嫁妝主子也給你存著,以後跟著我啊,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苜蓿拿著銀票怔愣瞭好久,眼眶突然就紅瞭。
哎,好端端的別哭啊,不然我可把銀票收回來瞭。季曼虎著臉嚇她一嚇,卻不想苜蓿突然跪下來朝她磕頭:主子的恩德,奴婢定然記在心裡,不會不會再背叛您。
表忠心的話季曼也沒仔細去深究,笑著將人扶起來道:瞧你,不就五十兩銀子麼,感動得跟什麼似的。聽說那李大夫傢裡母親就生著重病呢,你要是想去看,我就放你一天假去瞧瞧怎麼樣?
他他的娘親,關奴婢什麼事,做什麼要奴婢去看!苜蓿急得跺腳,臉都紅瞭,轉身就往外跑。
季曼被逗樂瞭,小丫頭這點心思,她還能不知道麼?
將剩下的銀票都鎖在衣櫃底層,季曼深吸瞭一口氣,好日子感覺不遠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