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咬咬唇,輕哼一聲,也知道說錯瞭話,語調軟下來道:隻是叫你莫要負我
陌玉侯表情很平靜,站起來便道:你若是哪天覺得我虧待瞭你,那便問我要一封休書,任憑你想嫁給誰,我都成全你。
話畢,轉身就走。溫婉被這話嚇瞭一跳,心裡的委屈壓也壓不住地冒上來,打濕瞭雙眼。
張張嘴想把這人留下,奈何抹不開面子。錯的本來就是他,怎麼反而成瞭她的不是瞭?溫婉難過極瞭,想起聶桑榆的話,硬生生就將留下他的聲音給咽瞭回去。
男人都是吃著碗裡瞧著鍋裡的,她沒有錯,就不該低頭。他要是心裡當真還有她,就絕不會看著她受這麼大的委屈,還一直冷著她。
扭身去床上趴著大哭瞭一場,溫婉心裡恨死瞭府裡其他的女人,要是沒有她們,她和鈺軒該是多麼般配的一對?神仙眷侶的日子也不是夢啊,怎麼就有這麼多煩人的女人?
當天晚上老夫人回府,錦瑟就去拜見瞭。本以為老人傢,聽見有子嗣的消息應該很是開心,故而打扮得好好地去問禮。哪知道老夫人硬生生讓她一直跪著,也沒搭理她,就隻優雅地喝茶。
季曼也是來請安瞭,看見老夫人這態度,就知道她對這第二個慕水晴不是很待見。不過她也沒立場開口說話,就乖巧地幫忙添茶就是瞭。
錦瑟跪著許久,終於是沒壓住性子,抬頭又說瞭一遍:老夫人,奴婢錦瑟,來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冷哼一聲:什麼時候這府裡買個丫頭都要來跟我問安瞭?那我老婆子一天是不是不用休息,就站在府門口挨個聽你們請安?
錦瑟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咬牙道:奴婢不是丫頭,是侯爺剛帶回來的侍妾,已經有身子瞭。
語氣還頗有點沖,這女人跟慕水晴不同,慕水晴好歹是在太子府調教瞭兩年的,知道規矩。但是錦瑟卻帶著濃濃的江湖氣息,受不住委屈。老夫人甩她臉子,她就立刻不滿瞭。
哦?聽說你是風塵女子。老夫人眼皮也沒抬一下:懷瞭誰的身子?
季曼聽得哭笑不得,老夫人這是不想承認人傢孩子身份啊。也是,這個朝代官傢迎娶藝妓為側室的本就少之又少,陌玉侯一娶還娶倆,老夫人生氣也是應該。
錦瑟委屈得哽咽瞭:自然是侯爺的孩子,不然侯爺也不會將奴婢帶回來瞭。
老夫人又是好一陣子的沉默,還轉過頭目光凌厲地看瞭季曼一眼,眼裡頗有責備之意。
季曼低頭,是她肚子不爭氣,沒有辦法,沒能如兩位長輩之願懷上子嗣。
懷上孩子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多兩個丫鬟婆子照看也就是瞭。老夫人叩下茶杯,面無表情地道:生下男丁來才算你們的本事。既然是外頭來的女人,就老實在自己的院子裡安分些,平時也不用往我這處來,我喜歡清凈。
錦瑟低頭應瞭,心裡也明白這老夫人是嫌棄自己的身份,當下也不多作為,由丁香扶著就下去瞭。
懷孩子的確容易,如她,這麼輕輕巧巧就懷上瞭不是?可是要生下來,錦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侯爺和溫婉又開始瞭冷戰,於是不意外的,季曼晚上就又看見瞭一臉漆黑的寧鈺軒。
每次和溫婉吵架,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可是這一次,似乎是格外地差。季曼正在想溫婉是該說瞭什麼才把這面癱給氣成這樣,就聽得寧鈺軒道:你今晚一句話也不要說,我不想聽見女人的聲音。
不讓她說話,她還省事瞭呢。季曼點點頭表示同意,吩咐苜蓿出去打瞭熱水洗漱,之後上床,閉眼就睡。
寧鈺軒很暴躁,睡個覺都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吵得季曼也不得不睜開眼睛,控訴一樣地看著他。
床太硬瞭!陌玉侯一臉陰沉地道。
季曼忍不住腹誹,你豌豆公主啊?平時都睡得好好的,今天嫌床硬?
不過沒辦法,他說什麼是什麼,季曼翻身就出去讓甘草多搬兩床棉被來。
太軟。他大爺的還是不滿意。
季曼微笑著點頭,讓甘草撤瞭一床被子,這回陌玉侯不說什麼瞭,隻是躺上去臉色還是不好看。
你離我那麼遠幹什麼?他微惱。
季曼靠得過來瞭一些。
別貼上來!他又嫌棄地推瞭推她。
季曼深呼吸,再深呼吸,被人吵得不能睡覺就算瞭,他大爺的哪裡來這麼多毛病?
翻身下床,季曼穿瞭鞋披瞭披風就往外走。
你去哪裡?寧鈺軒挑眉。
去死。季曼終於開口,咬牙回瞭他兩個字,然後將門打開就出去瞭。
去他大爺的,誰愛伺候誰去,這變態簡直要突破人類極限瞭。季曼踹瞭兩腳地上的鵝卵石,果斷去南苑投靠寧爾容。
寧鈺軒心裡不爽,見她出去,覺得她應該還會回來的,所以也就沒有去追。可是躺瞭一會兒氣消瞭,門還是開著,冷風都吹瞭進來,聶桑榆還是沒有回來。
心裡有些不安,想到她說的去死,陌玉侯躺不住瞭,披衣下床就往外走。
已經是雪融春初的時候瞭,外面格外地冷,沒走兩步鞋子就全濕瞭。寧鈺軒將非晚閣裡裡外外找瞭個遍都沒有看見聶桑榆,還不小心吵醒瞭苜蓿。
侯爺?深更半夜看見陌玉侯打開自己的房門,苜蓿嚇瞭一跳,抓著被子茫然地看著他。
這是要幹什麼?不是有主子伺候麼?怎麼還到自己房間裡來瞭?苜蓿驚嚇之後,心裡就呯呯直跳,可是還沒來得及張嘴說下一句,陌玉侯將房間裡掃瞭一眼,就轉身出去瞭。
本來想讓幾個丫鬟幫著找的,但是他抹不開面子。自己把人折騰走的,幹嘛又要去找,而且對象還是這個她一直不怎麼待見的女人。
陌玉侯氣悶,出瞭非晚閣就往花園的方向一路找過去。
什麼人?路經花園,卻見亭子裡有人,陌玉侯忍不住低喝瞭一聲。
寧明傑微微側過頭來,輕笑道:鈺軒怎麼也這麼晚不睡。
原來是他,寧鈺軒松瞭口氣,輕咳一聲道:月色不錯,我出來隨便轉轉。
寧明傑微微一愣,抬頭看看漆黑的夜空。
時候不早瞭,我也該回去休息瞭,表哥也早些安歇吧。寧鈺軒別開頭,有些狼狽地想走。
嗯。寧明傑輕笑:你去吧,我是習慣瞭白天睡覺,晚上是再也睡不著的瞭。
陌玉侯沒聽明白,隻當他是出遊的時候護安亂瞭晝夜,所以也沒多問,急忙又往前頭去找瞭。
府裡找瞭一周,驚醒瞭不少人,寧鈺軒也沒能找到季曼,情急之下返回瞭花園,問瞭寧明傑一句:你可曾看見桑榆從這裡過?
寧明傑挑眉:大半夜的,她怎麼會出來?
張瞭張嘴,寧鈺軒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能一臉冷漠地道:她就是出來瞭,我隨便走走,能把她尋回去就尋回去,不能就由她自生自滅。
眼眸閃瞭閃,帶上些笑意,寧明傑指著南苑的方向道:爾容那裡你找瞭沒有?她們素來交好的。
陌玉侯恍然,連忙又往南苑走。覺得自己腳步好像快瞭些,輕咳兩聲放緩瞭步子當散步,然後走出花園,一路使著輕功去瞭南苑。
他不是擔心聶桑榆,她沒那麼重要,隻是要是真出事瞭,也不太值當。
寧爾容房間裡的燈也熄瞭,問瞭下頭的丫鬟,知道聶桑榆當真在上頭,寧鈺軒才吐瞭口氣,接著滿臉黑地吩咐白芷將人給他拖下來。
幹嘛?季曼剛睡著又被吵醒,臉色難看極瞭,語氣也不太好。
陌玉侯涼涼地道:你好大的脾氣,還要我出來尋?
季曼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瞭,站著都跟小雞啄米一樣,聽著他的話,就迷迷糊糊嗯瞭一聲,然後靠著墻又要開始睡。
本來是找得一肚子火氣,全被她這啄米的模樣給弄沒瞭。陌玉侯板著臉,一點不溫柔地將人扛上肩膀給帶回非晚閣。
我要睡覺。季曼閉著眼睛道。
你睡,我不吵你瞭。寧鈺軒輕哼瞭一聲,將人往被子裡一塞:以後別沒事就往爾容那裡跑,已經嫁出來的人瞭,白叫人笑話。
季曼已經睡著瞭。
寧鈺軒看瞭她一會兒,睡在瞭床外邊,這回倒是老實瞭,沒再折騰。
春天到瞭,府裡新進瞭許多綢緞,又是要做新衣裳的時候。按照規矩,最好的兩匹佈都給瞭老夫人,溫婉那兒得瞭一塊雪綢,季曼這裡有兩塊蜀錦,其餘人那裡的倒是普通。
裁縫來給各房的人量身子,偏巧不知怎麼的,薔薇園裡就出瞭事,說是溫婉不小心被剪刀劃傷瞭手。
放在以前,寧鈺軒一定二話不說就沖過去瞭,指不定怎麼罰這些繡樓的裁縫呢。可是這回季曼一邊量身子一邊看著旁邊悠閑看書的寧鈺軒,心想,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