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的目光都看向瞭溫婉,寧鈺軒的臉色也是第一次這麼難看,老夫人端起手邊的茶就直接摔到瞭溫婉的腳下:沒教養的東西!
滾燙的茶水濺瞭溫婉一身,溫婉嚇得抖瞭抖,咬咬牙,撲通一聲直接跪瞭下去,也不管地上的茶水和碎瓷片,哭道:妾身當真沒有收過世子什麼銀子,老夫人請明察。
人傢都找上門來瞭,你還敢說沒有?老夫人氣得身子都微微顫抖:侯府裡出你這麼個東西,臉都給你丟盡瞭。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你讓軒兒怎麼做人?他養個女人都養不起是不是?
溫婉連連搖頭:我真的沒有鈺軒,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樣的女人。
情急之下,連妾身都不說瞭,直呼我冤枉。
寧鈺軒看著她,手微微捏緊:你是哪樣的女人?
溫婉一愣,覺得難過極瞭:你第一次不相信我,這一次還是不相信我嗎?他們要給我父親銀子,關我什麼事?我一沒有問他們要,二也沒有讓父親收下,怎麼就成我的錯瞭?
這話也就是間接承認瞭世子典當玉佩就是因為她,季曼捂臉,溫婉也太蠢瞭。
羅芊芊一聽這話,哪裡還能善罷甘休,當即冷笑道:你是意思是世子自作多情,要給你父親銀子?這玩的手段真是妙,你要是不哭窮,一個個的男人會趕著接濟你父親?陌玉侯爺、老夫人恕罪,芊芊就在這兒說這麼一句不敬的話:小寧夫人,麻煩您不要當瞭婊子還立牌坊,下次缺錢直接同我羅芊芊說,世子給我會不開心,你要是說一聲實在困難,我羅芊芊看在同好會的面子上,也不是小氣的人!
這話說得狠瞭,溫婉覺得羞辱難當,當下就哭瞭出來。老夫人嫌惡地看瞭她一眼,捂著頭道:軒兒,你看看,這就是你一心喜歡的女人。我早說瞭門不當戶不對,這野丫頭沒法兒陪著你一生一世,你不肯聽。現在這樣鬧一場,淮南王府與我陌玉侯府,以後該怎麼相處?
淮南王不常上京城,這次來京也隻是迎娶世子妃,本來小住一月就該走瞭,哪知道還出這樣的事情。
溫婉哭得撕心裂肺,搖頭道:你們平白將這樣的臟水潑給我,到底是什麼居心?我好不容易才與鈺軒安靜過兩日,為什麼又要來害我?
這哭得淒慘,季曼聽著都要不忍心瞭。然而溫婉這人也是有點被害妄想癥,她要是自己不出錯漏,又怎麼會被人抓住把柄?
誰敢害你?羅芊芊譏誚一笑:世子爺都甩給我話瞭呢,說我若是敢動你半分,他就休瞭我。我現在還得求您小寧夫人一句,放過芊芊吧。
荒唐!老夫人怒斥一聲。
溫婉不敢哭瞭。
這話說出來就比贈銀子更嚴重瞭,她一個已經成親的婦人,居然害得人傢世子要休妻,不管真相是如何,她溫婉都會一直背著罵名。
寧鈺軒也不說話瞭,溫婉什麼也沒做他知道,隻是在同好會,溫婉慣常會訴苦,聽的男人有點心思,就自然會幫她。有的動瞭不該動的念頭的人,就會說出這些幾乎能將溫婉置於死地的話。
其實也怪他,怎麼就讓溫婉去同好會那麼玩瞭。
現在這樣的局面,該怎麼收場?
老夫人一直在怒罵溫婉,溫婉也隻能一直喊冤枉。羅芊芊在一邊冷笑,她倒想看看這個狐貍精會是個什麼下場。
芊芊!
老夫人都要逼著陌玉侯寫休書的時候,重要角色淮南王世子終於出場瞭。他幾大步跨進大堂,一把抓過羅芊芊的手腕,看著地上跪著的溫婉,忍不住一個耳光便甩瞭過去。
羅芊芊被打得微微側頭,像是怔愣瞭許久。世子也頓瞭頓,慢慢收回手道:我說過不許你來的。
季曼皺眉,這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居然就這麼打瞭羅芊芊一耳光,這也未免太過分瞭。
老夫人和一眾女眷也都皺瞭眉。
羅芊芊慢慢轉過頭來,眼神很平靜地看瞭世子一眼,松開他握著的手腕,輕笑道:果真會是這麼個結局。
世子表情有些慌瞭,可是看著地上跪著的溫婉,她哭得眼睛都腫瞭,正跪在一堆碎瓷片上,這一定都是羅芊芊害的。這樣一看,心腸便又硬瞭起來,板著臉道:你一向嫉妒溫婉,現在又鬧到人傢府上來,簡直是不像話,跟我回去!
羅芊芊垂瞭眸子,半邊臉開始紅腫,卻隻用極輕極輕的聲音道:好。
季曼沒忍住,冷笑出瞭聲:頭一回見當人傢丈夫,替別人傢的女人甩自己妻子一耳光的。芊芊,你嫁錯瞭人。
世子的腳步一頓,有些惡狠狠地轉頭看著季曼。季曼迎上他的目光,慢慢抬起左手,豎起瞭一根中指。
古人自然是看不懂這個手勢的,隻是季曼的眼神裡鄙視之意太濃,世子忍不住怒道:我們傢的事情,好像不關寧夫人的事。
也是,你的事情,也不怎麼關我的事。羅芊芊平靜地接過他的話,道:從此以後,你趙凱風的事情不關我羅芊芊一絲一毫。你再愛典當十個百個玉佩,都隨你。
言罷,抬步就走,將世子遠遠甩在後頭。
趙凱風又急又惱,怒視瞭季曼一眼,便追瞭上去。
一場鬧劇,鬧的人走瞭,剩下的就隻有陌玉侯府的人,看著跪在地上手腳都已經出瞭血的溫婉,沉默不語。
休書,你寫還是不寫?老夫人沉默許久之後,問瞭陌玉侯這麼一句。
陌玉侯垂瞭眼眸,沒有說話。
那就把她貶為丫鬟,關去柴房。老夫人怒道:我生的兒子,也是夠出息瞭!
溫婉驚恐地睜大眼睛看向寧鈺軒,後者卻始終垂著眼眸,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幾個傢奴上來,將她帶瞭下去,摘掉她的金銀首飾,拿走她的錦繡華裳,連檀香都被帶走瞭,隻有她一個人被關進柴房,手上膝蓋上都還流著血。
溫婉哭瞭,她已經習慣瞭舒適的生活,怎麼甘心再當一個下人?
府裡氣氛有些壓抑,季曼給老夫人做瞭新出的雞蛋面膜都沒能讓老夫人開心一點,各房姨娘也是各自回去,一句話也沒多說。陌玉侯更是進瞭書房就沒出來。
桑榆,除掉她吧。老夫人揮退瞭丫鬟,抬眼看著她道:都鬧成今天這個樣子,軒兒都舍不得休瞭她,將來必定是你的心腹大患。
季曼心裡一跳,下意識地就搖頭。她怎麼能去動溫婉,一旦動瞭,萬一溫婉身上有女主光環死不掉的那種,那她不是白白搭去瞭一條命?
老夫人見她搖頭,皺眉道:當一傢之主,你就不能心慈手軟。現在是溫婉最落魄的時候,你隻用讓人送一碗湯藥去,事後將人打發瞭走,沒人知道是你。
多少可憐的女二都是被婆婆這一招送上去給女主當瞭下酒菜的啊,她才不要呢!
不過看老夫人這架勢,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瞭。季曼硬著頭皮點瞭點頭。
老夫人舒展瞭眉,起身到床榻邊,拿瞭一小瓶子藥給她:這個是慢性的毒,長則幾個月,短則半個月,她才會毒發。這樣就更沒人能查到是你瞭。
季曼接過那瓶子,點頭跟老夫人道謝,然後捏著一路出瞭主院,順手將瓶子丟進瞭花園裡的池塘。
害女主是自取滅亡的不二途徑,她想活,所以就暫時陽奉陰違一下。
晚上還是帶著湯藥去看溫婉瞭,溫婉要被關上一個月才會被放出來重新分出去當奴婢,也是要磨一磨她的性子。
剛剛從雲端跌下來的女主,情緒顯然很不穩定,季曼一打開門,就看見她陡然亮起來的眼神。而後看清是她,那光就熄滅瞭,還帶著點兒厭惡:你來幹什麼?
好歹也是幫瞭她不少次的忙瞭,態度還這麼惡劣?季曼嘆瞭口氣,將湯藥放在一邊,然後拿瞭藥膏出來給她處理傷口。
別誤會,季曼一點也不想當好人,隻是算著這個點兒,陌玉侯該過來瞭。與其讓寧鈺軒看著她這麼可憐的樣子,來心疼,還不如她先處理瞭。
我不用你假好心,你們心裡肯定都很開心吧?溫婉往後退,看著季曼冷笑:我還會出去的,你們搶走的東西,我都會搶回來!
季曼翻瞭個白眼:你一個月之後就能出去瞭,愛搶什麼搶什麼,但是現在不處理傷口,就會留疤。侯爺再拉你的手都嫌硌手,還有的搶?
溫婉一聽留疤,看看自己滿是血的手心,猶豫地看瞭季曼兩眼。
過來吧你。季曼拿著藥,抓過她的手來塗瞭,又將她的頭發衣裳搭理瞭一下,最後將帶來的毯子給她,免得她晚上著涼又生病。
你溫婉紅著眼睛,看著季曼撇撇嘴。
不用感激我,你等會就又會討厭我瞭。季曼聳聳肩,處理好就轉身出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