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就好比你信心滿滿地搬起一個箱子,結果不知哪裡飛來瞭一把刀插在瞭背後,寧鈺軒滿臉驚訝地回頭,他的身後是自己一直保護著的侯府。刀是哪裡飛來的?
新帝的笑容深不可測,拍著他的肩膀道:等山河徹底安穩之後,朕就將世子還給你。
這無異於是綁架,可是綁得冠冕堂皇,皇帝親自給好好賜瞭字,說寧瑾言太過普通,便改作寧瑾辰吧。
辰,帝王之廟堂也。
寧鈺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一步步走出宮裡,步子從來沒有這般沉重。
季曼在宮城之外徘徊,一看見他的馬車出來,便急急地迎瞭上去。
好好呢?
寧鈺軒坐在車轅上,抿唇道:皇上將好好接進宮瞭,還賜瞭名,要皇後帶著。
季曼睜大瞭眼睛:為什麼?
苦笑一聲,寧鈺軒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不知是誰,將好好的身世捅去瞭新帝那裡。新帝竟然也知你還活著。
季曼一震。
他沒有說其他的,隻是將好好接進宮去,我無能為力。寧鈺軒閉瞭閉眼,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之上,低聲道:抱歉。
季曼不傻,這其中的關節她自己也能想明白。隻是他們一直掩藏得很好,為什麼會被發現?
想起好好被接走之時柳寒雲對她的極力阻攔,季曼皺瞭皺眉,冷笑瞭一聲:侯爺也該回傢清理後院瞭。
寧鈺軒皺眉:後院怎麼瞭?
季曼沒說話,她隻能感覺到是跟柳寒雲有關系,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關系。好好被帶進宮裡,她現在整個人也已經亂瞭。
寧鈺軒想瞭想,沒多問,兩人先一路回瞭侯府。
一進門,季曼回瞭自己房間,寧鈺軒卻是去瞭凌寒院。
坐在房間裡想瞭許久,季曼四處翻找,將床下那裝畫的盒子翻出來看瞭看。
果然是不見瞭。
誰來過這個房間?季曼出去抓瞭隔壁照顧世子的丫鬟來問。
丫鬟有些茫然:這人來人往的,我也沒太註意著。前幾天倒是看見薔薇園裡的檀香來過,她說是幫你收拾屋子。
她的屋子,什麼時候輪到檀香來收拾瞭?季曼抿唇,拿著空盒子就去瞭薔薇園。
柳寒雲正低著頭抱著曦兒,平靜地回答寧鈺軒的問話:妾身什麼也不知道,宮裡來人的時候,妾身正在與季夫子談教導曦兒的事情。
寧鈺軒揉著額頭,對於柳寒雲他是一直能包容就包容的,不僅因為她曾不顧一切救過自己一命,更因為她是曦兒的娘親。這院子裡,也就這麼幾個人瞭。
可是她是主母,宮裡來人帶走瞭世子她竟然說不知道,這便有些說不過去瞭。
這不過質問瞭幾句,柳寒雲竟然自己先崩潰瞭,抱著曦兒怒視著他道:侯爺那般關心世子,為什麼就不看看曦兒?曦兒也是您親生的骨肉,更是正室嫡子。世子送去瞭宮裡有何不可?更是富貴榮華享受不盡,侯爺不是還有曦兒麼?
寧鈺軒皺緊瞭眉,曦兒被自傢娘親這大吼嚇得哭瞭出來,小臉紅通通的,直往奶娘懷裡跌。
我不是不關心曦兒,隻是再大的怒氣聽見曦兒的哭聲也是消瞭,寧鈺軒覺得有些愧疚,他的確是太偏心好好瞭,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陪伴好好,將他娘親的那一份一起陪瞭。對曦兒,難免就有些疏忽。
侯爺,妾身不多要什麼。柳寒雲哭得淒涼,看著他道:妾身不爭侯爺的寵愛,隻想侯爺多看看曦兒,可以嗎?
寧鈺軒抿唇不語,長長地嘆瞭口氣。
這邊季曼直接闖進瞭薔薇園,溫婉正興高采烈地看著康元郡主送來的禮物,檀香在旁邊道:這可真是劃算,送瞭郡主一幅畫,換回這麼多東西不說,郡主也與主子的感情更好瞭。
可不是?溫婉笑道:等會侯爺回來瞭,就把這人參拿去熬瞭湯,晚上我去北苑瞧瞧去。
檀香正樂著要奉承兩句,身後的門就被人撞開瞭,季曼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嗤笑著搖瞭搖自己手裡的盒子:婉主子可是將這東西送給康元郡主瞭?
溫婉嚇瞭一跳,沒想到季曼會在這個時候沖進來。
你你放肆!她下意識地站起來擋在桌子前頭:我的房間也是你可以隨意闖的?
季曼冷笑一聲,直接上前一步,拿著空盒子壓在瞭她的脖子間:婉主子還猶自高興呢?可知你將這東西一送,世子就被皇上帶進宮裡去瞭?
溫婉一愣,世子被帶進宮瞭?隻是個世子而已,帶進宮是要幹什麼?溫婉想瞭一會兒,皺瞭皺眉。難不成康元郡主將畫給皇上看瞭,皇上覺得世子可愛,所以接進宮瞭?
那侯爺還得謝謝我。撇撇嘴,她道:世子被帶進宮,自然是前途無量,說不定得瞭皇上皇後喜歡,還給他提前選個世子妃呢。
季曼氣極反笑:你覺得侯爺會謝謝你?
自然!溫婉瞥她一眼道:你將手放開!若是再這般無禮,我就告訴侯爺你非禮於我!
好歹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季曼看著她,一步步將她逼到墻邊:溫小姐還真是會整自己人。
同為長郡王效力,雖然溫婉沒有像她這樣被利用得徹底,但是好歹也是一個戰線的。結果這傻姑娘腦子裡還是爭寵第一,管你什麼盟友啊,在寵愛面前都是可以拋棄的。
若是這船沉瞭,一定是被她蠢沉的。
季曼深吸瞭一口氣,伸手掐住瞭這傻逼的脖子,終於忍不住一耳光甩在瞭她臉上。
你去告訴侯爺我非禮你吧,我實在是忍不住想打你很久瞭!
啊----旁邊的檀香尖叫瞭一聲,瘋狂地往外跑:來人啊,來人啊!季夫子打人啦!
溫婉被這一巴掌扇得有些懵瞭,季曼卻是沒停下。好好去瞭皇宮裡還能是好事?那就是個人質!一有什麼利益爭奪,或者陌玉侯踏錯一步,好好絕對是第一個去償命的!
她好不容易找回瞭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進侯府當夫子能陪在自己兒子身邊,結果這蠢貨給她說,送瞭好好進宮,還得感謝她?
感謝你全傢!
季曼眼眶微紅,壓著傻瞭的溫婉便死命掐。她知道掐不死這禍害,但是怎麼也得讓她嘗嘗快死瞭是什麼滋味兒!
溫婉反應過來,拼命掙紮,兩人竟然就這麼扭打在瞭一起,從墻上滾到地上,季曼左右不停甩她耳光,溫婉這沒啥力氣的小傢碧玉,也就隻能掙紮著踹她兩腳。
季曼一向是理智的,她堅信武力解決不瞭問題,做事也不能太直接,總要找到最周全的辦法
但是現在好好都已經被帶走瞭,她留在侯府也沒意思瞭,還考慮那麼多幹什麼?能打她兩巴掌,絕對就不打一巴掌!
門外傢丁都進來瞭,看著這架勢,眾人竟然都愣住瞭,沒個敢上來拉的。
季曼打得十分解氣,看著溫婉紅腫起來的臉,恍惚間好像聽見腦海裡有人咯咯在笑:使勁兒!
聶桑榆,你其實也想打溫婉很久瞭吧?
都看著幹什麼?上去拉人啊!快去叫侯爺!檀香尖叫著喊著,四周的人才紛紛上來,將季曼給拖開。
溫婉已經哭得沒有人樣瞭,兩邊臉都高高腫起,惡狠狠地看著季曼道:你不會有好下場的!竟然打我!
自己爽夠瞭就行,季曼掙開傢丁的束縛,整理瞭一番衣裳之後,那頭陌玉侯和柳寒雲也來瞭。
天柳寒雲看見溫婉這臉就傻瞭,站在門口都沒敢進來。寧鈺軒更是深深皺眉,看著季曼道:你幹什麼?
侯爺還記得曾經送給在下的一幅畫麼?季曼也懶得跟他廢話,指著溫婉道:她送給康元郡主瞭,等著侯爺來誇獎她能幹呢。
寧鈺軒一驚,轉頭看向溫婉,後者猶不知發生瞭什麼事,隻捂著臉哭泣不已,撲到他懷裡來道:侯爺可要為婉兒做主,無緣無故的,季夫子便沖到婉兒房間來動手打人,婉兒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身子有些僵硬,寧鈺軒低頭看著她,隻開口問:你把那畫送給康元瞭?
溫婉一愣,不明所以地抬頭,看見寧鈺軒有些怒意的眸子,嚇得站直瞭身子:那畫是郡主非要拿走的,婉兒也不好拒絕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就算再怎麼樣,哪有夫子動手打姨娘的道理?柳寒雲站在門口道:侯爺,妾身知道您一向偏袒季夫子,可這次的事情,卻是不能讓婉兒委屈瞭!
她委屈?季曼笑瞭一聲:她若不偷在下的畫,不將畫送給康元郡主,今日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在下打人也有不對,夫人覺得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在下也沒有話說。
反正打爽瞭,剩下的隨意。
寧鈺軒捏著溫婉的胳膊,捏得她疼得掙紮:侯爺?侯爺還記得婉兒上次問您的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