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三章 真心莫給

寧鈺軒沒有接話,腦子裡已經是一片混沌。他不敢去想剛才到底發生瞭什麼,分明應該是來得及的,為什麼,為什麼會

旁邊聶青雲拱手道:正是要商議該由誰帶援軍增援之事,玉珍邊境一處,倒是隔靖州很近,臣原在靖州之時有幸結識幾位將軍,可擔當此重任,特來向皇上舉薦。

哦?趙轍看瞭寧鈺軒一眼,抿唇道:玉珍國雖為盟國,此番卻是撕毀盟約在先,侵犯我邊境。朕以為,邊境兵力雖然不多,但要應付上半年,應該都不是問題,所以援軍不用找近的,得找有用的。

寧明傑皺眉:皇上,兵貴神速,何又為有用之援軍?

朕以為,就靖州之便利派兵,不能顯示朝廷對此次玉珍撕毀盟約的憤怒,朕最放心的武將當屬你三人,但寧將軍要鎮守京城,聶將軍也是要回靖州鎮守的,不如便讓侯爺親自掛帥,征討玉珍國。

寧明傑和聶青雲都愣瞭愣,寧鈺軒一向執掌六部,應該是文官吧,什麼時候成瞭武將瞭?而且這個時候讓他遠征,那桑榆怎麼辦?

陌玉侯一撈袍子便跪下瞭:臣何德何能,能擔此重任?皇上勿要拿國傢大事當兒戲,還是該尋經驗更豐富之人掛帥才是。

趙轍大笑:侯爺如何不能擔任?長郡與京城一戰,侯爺運籌帷幄,可是立下許多大功。在朕看來,侯爺熟讀兵法,又有勇有謀,援助邊關而已,足以勝任。

寧鈺軒臉色鐵青,差點要起身拂袖而去,旁邊的寧明傑連忙伸手按住他。

大殿裡氣氛有些緊張,趙轍將自己扯亂的龍袍都一一整理好,皮笑肉不笑地道:侯爺可是不願意?

臣不

鈺軒。聶青雲背後出瞭層冷汗,連忙打斷他的話。他是氣糊塗瞭麼?當著皇上的面忤逆,那可是要定罪的。平時說話也知道分寸會圓滑,今日怎麼就亂瞭?

寧鈺軒深吸瞭一口氣,閉瞭閉眼道:臣不會辜負皇上的期望。

好!趙轍哈哈大笑,走下龍椅來,拍瞭拍他的肩道:愛卿真是會為朕分憂啊。

陌玉侯嗤笑,低頭不語。

季曼呆在沈幼清的宮殿裡發呆。

陌玉侯這個人,已經經歷瞭多少次皇位變更瞭,每次都作為關鍵的一環,在最後發揮作用,足以見此人在朝廷之中權力多大。

而權力越大的人,一般在盛世都是沒有好下場的。陌玉侯不貪戀皇位,倒是扶瞭一個又一個的人上位。季曼也搞不懂他是怎麼,說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吧,他沒有。說要老老實實當輔國大臣吧,可是歷任皇帝都是防著他的。

也無怪,陌玉侯此人當真是城府極深,陰險狡詐,換成誰都不會放心自己龍位旁邊睡著一隻狼。

要麼除掉狼,要麼拔掉狼的牙齒。

現在她就不幸成瞭拔牙器。

正嘆息著呢,宮殿的門被推開瞭,大半夜的,一個小宮女伸瞭腦袋進來:聶姑娘,請隨奴婢來。

是沈幼清身邊的人,季曼皺瞭皺眉,起身跟出去。

宮裡沒什麼人守著,小宮女竟然帶她去瞭右掖門,寧鈺軒正一臉疲憊地站在那裡,看見她,眼眶微紅。

季曼懸著的心終於是掉下來瞭,忍不住快走幾步,差點不矜持地撲去人傢懷裡。

在他面前站定,身後的小宮女就匆匆走瞭。季曼忍不住咧瞭嘴看著他道:你還知道來接我?

話出口,把她自己嚇瞭一跳。什麼時候自己說話也這麼矯情瞭啊,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看見他就說:哦,你在啊,那走吧。這樣簡單明瞭的話嗎!帶著嬌嗔的這還是她麼!

季曼閉瞭閉眼,心想一定是聶桑榆出來友情客串瞭。

寧鈺軒的眼神很復雜,看著她身上換瞭一身衣裳,許久才沙啞地開口:對不起。

季曼幹笑兩聲:也沒嚴重到要道歉的地步。

嗯,我們回傢吧。寧鈺軒朝她伸手,手有些微微發抖。

季曼註意到瞭,有些不解的皺眉:你怎麼瞭?是不是好好出什麼事瞭?

沒有。寧鈺軒拉著她的手,力氣大得讓她微微皺眉。沒走兩步,又停下,伸手緊緊將她抱在懷裡。

這是感情脆弱期不成?季曼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背:不難過不難過啊。

寧鈺軒抬頭,眼睛有些紅的看著她:你不難過嗎?

季曼很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難過?

寧鈺軒深吸一口氣,閉瞭眼轉過頭去繼續走:我忘記瞭,你說過你們那裡不在意這個的。

啥?季曼完全搞不懂這人在說什麼,剛想問個清楚呢,他又道:皇上讓我十日內出發去玉珍邊境,支援我朝邊境之兵。

季曼一愣,十日之後?好好都還沒找回來,十日之後她怎麼辦?跟他走的話,好好不要瞭不成?留在京城的話,估計他回來的時候她都在後宮裡升職加薪瞭。

你走還是留?寧鈺軒問瞭一句。

牽著的手輕輕一掙就松開瞭,季曼皺眉看著他:你要我自己做選擇?那我選擇留下,你當如何?

寧鈺軒站在她面前不遠的地方,沒有回頭,空瞭的手慢慢握緊:你想留下?

為什麼不留?我若是跟你走,好好怎麼辦?季曼深吸瞭一口氣:為什麼不能跟皇上談判,他不過是忌憚你手裡的權力,那為什麼不能用他忌憚的東西,將好好換出來。我們我們一傢三口大不瞭遠走高飛,那樣不好嗎?

陌玉侯回過頭,似乎是低笑瞭一聲:我與他們爭鬥半生換來的東西,就要這樣拱手讓人?

而且就算讓瞭,他們就真的能有活路?

你別忘記,我還有一個陌玉侯府,不止我們一傢三口,是一傢上百口人。

季曼一震,啞然失笑。

她最近也當真是傻瞭,不過是在牢裡將一切都與他說瞭,怎麼就這麼把他不當外人瞭。他說的半點沒錯,奮鬥半生的東西,哪裡那麼容易拋棄的。傢裡那麼多口子人,還有他親生的兒子,又哪是那麼容易放下的。

傻瞭,心裡反復提醒著自己不能動情,不能對這些人物動情,理智清楚,心卻不聽話。現在好瞭,受懲罰的還是心臟,被理智一刀刀地割著,邊割邊叫賣。

傻子肉二塊五一斤,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忍不住撲哧笑出瞭聲,季曼搖瞭搖頭,道:是我忘記瞭,我改。

寧鈺軒皺眉,垂瞭眼眸道:先回去再說吧。

嗯。季曼兩步跟上他,安靜地上瞭外頭的馬車,兩人的手卻是再也沒牽上。

情字害人,能把聰明的姑娘變成傻逼。

季曼最後問瞭他一句話:侯爺不在意好好瞭?

寧鈺軒心裡很亂,聞言隻輕輕抿唇:若是在皇上手裡,皇上不會傷害他。

季曼嗤笑一聲,別開瞭頭。

一路再也無話,回到陌玉侯府,季曼獨自去瞭非晚閣。

桑榆非晚,打開門裡頭什麼也沒有變,隻是物是人已非,沒瞭苜蓿,沒瞭甘草,也沒瞭燈芯。季曼一個人踏進去,有陌生的丫鬟迎上來小心翼翼地喚她一聲:聶姑娘。

寧鈺軒跟在她後頭,本是想拉住她說一些什麼話,然而溫婉突然從旁邊出來,一年多不見,在府裡也從來沒遇見過的溫婉,拉著他的手哭道:侯爺,您總算回來瞭。

淡淡地應瞭一聲,寧鈺軒甩開她的手:有何事?

溫婉一點也不氣餒,重新拉起他的手道:侯爺回來這樣久也沒去過後院,婉兒一直在凌寒院伺候,夫人可是生病瞭。您一直關心著外頭的人,都沒有發現夫人好久沒跟您請安瞭麼?

柳寒雲病瞭?寧鈺軒輕嘆一聲。也是他原先欠下的債,對於雲兒,他算是欠得最多的。

想瞭想,轉身還是往凌寒院去瞭。

溫婉沒有跟過去,而是看著他走遠,然後往前去瞭非晚閣。

季曼正在想辦法,要是在這十天之內能找回好好,還尚算是有回旋的餘地吧?

剛準備去一趟南苑找爾容和哥哥商量一下,結果門就被推開瞭。

聽聞這院子裡新住瞭姑娘,婉兒特地來看看。溫婉還是一臉無辜的模樣,壓根不知道康元已經告訴過她她失憶是裝的瞭。

季曼又重新坐瞭回去,帶著點兒笑意看著她:婉主子啊。

溫婉雙眼裡都是看見陌生人的興奮:這院子裡好不容易來瞭人,姑娘想必也很是得侯爺喜歡,才會住在這裡吧?

季曼心裡冷笑,就想看看這小婊砸又要說什麼:哪裡哪裡,不過是隨意選一處地方住。

聽人說,這非晚閣曾經住的是侯爺喜歡的女人。溫婉咬著唇道:婉兒實在很好奇,什麼樣的女人能得侯爺的喜歡?上次婉兒侍寢,侯爺半夜又是叫的夫人的名字。侯爺的心,婉兒實在是沒有弄懂。

《春閨夢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