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北魏小霸王

半個時辰之後,懷玉坐在馬車裡,嘴翹得老高。

江玄瑾在閉目養神,走瞭一路,發現耳根子清凈得很,忍不住掀開眼皮睨瞭睨旁邊的人。

“怎麼?這會兒不多話瞭?”

懷玉抱著胳膊氣鼓鼓的:“我這麼舍不得你,你卻拖著生病的身子都要把我送走,我真是太可憐瞭!”

一聽這話,江玄瑾心情終於舒坦點瞭,甚至還微微勾瞭勾唇角。

這兩天他都被她給噎成什麼樣瞭,難得能讓她生一回氣,向來不茍言笑的紫陽君覺得,這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唉。”懷玉抱著腦袋嘆氣,扭過頭看他兩眼,突然伸出瞭手。

“你幹什麼!”江玄瑾一驚,飛快地抓住她。

指尖停在他腰腹前一寸遠的地方,還不甘心地屈瞭屈,懷玉扁嘴:“人傢這一回去,下次要見你可不容易瞭,當然得拿個信物啊。”

江玄瑾黑瞭半張臉:“休想!”

“別嘛。”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懷玉可憐巴巴地逮著晃瞭晃,“不給銘佩,別的也成啊!”

開什麼玩笑!江玄瑾冷哼,好不容易擺脫這個人,他再給她機會接近,豈不是腦子壞瞭?

“你老實點。”

懷玉不高興瞭,滿眼怨念地看著他,後者雙目平視前方,完全對她視而不見。

馬車晃悠瞭小半個時辰,終於停瞭下來。

“主子。”乘虛很是擔憂地掀開車簾,“您還好嗎?”

“無妨。”咳嗽兩聲,江玄瑾白著臉下瞭車,轉身看向車廂裡的人,“下來。”

懷玉不甘不願地伸出個腦袋,掃瞭一眼那熟悉的院墻,扁嘴道:“我真的覺得這地方沒有你的身邊好。”

江玄瑾面無表情地將她拎下瞭車。

她掙紮瞭兩下,可那頭的乘虛動作極快,已經繞去正門遞瞭帖子。於是片刻之後,那府邸裡嘩啦啦地湧出來一片人。

“不知君上駕到,有失遠迎!”一位貴婦迎瞭上來,恭恭敬敬地行禮,“老爺進宮去瞭,尚未歸來。君上若是不急,便先進去喝盞清茶。”

江玄瑾頷首,一把將身後躲著的人推瞭出來:“來貴府也沒別的事情,這位姑娘……許是府上走丟的吧?”

那貴婦抬頭一看,和李懷玉的視線撞瞭個正著。

一瞬間,懷玉從她的眼神裡讀出瞭詫異、惱恨、嫌棄、不解等多種情緒,但很快,這人眼簾一垂就換上瞭一副惶恐的表情。

“這……這是府上四小姐,神智不清多年瞭,前些日子自己跑瞭個沒影。若是有沖撞君上的地方,還請恕罪!”

神志不清多年?李懷玉被這話給震驚瞭。

府上四小姐?江玄瑾被這身份給震驚瞭。

兩人齊齊抬頭,看向那大門上頭掛著的朱紅牌匾,上頭金筆勾出兩個字&mdash&mdash白府。

臨近官道的官邸,又姓白,也沒別人瞭,隻能是禦史白德重傢。

白德重的四女兒傻得全京城都知道啊!懷玉很悲傷,她借著誰的身子不好,竟然借著瞭白四小姐的!白德重那老頭子之前就同她過不去,現在怎麼的,她還得給他當閨女、管他叫爹?

開什麼玩笑!

江玄瑾的臉色更難看,側頭看瞭李懷玉一眼,像是想到瞭什麼,眼神霎時沉得厲害。

“君上看起來似乎有些不舒服?”那貴婦自然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隻側瞭側身子行禮作請,“先去坐著休息會兒吧。”

江玄瑾本來是打算送瞭人就走的,可現在,他不能走瞭。

“那就叨擾瞭。”他道。

“主子。”乘虛跟在他身後,有些擔憂的小聲道,“您的身子……該回去歇著的。”

輕咳兩聲,江玄瑾白著嘴唇輕聲道:“無妨,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乘虛一愣,想瞭想白四小姐和江傢的淵源,當即反應瞭過來,低頭不再做聲。

李懷玉回過神,正想再同江玄瑾說點什麼,可走在她旁邊的那位白夫人,竟然猛地伸手推瞭她一把,將她推得踉蹌兩步,落在後頭。

“嘶&mdash&mdash”懷玉有點不解地看著她。

白孟氏沒搭理她,隻一邊笑著給前頭的江玄瑾引路,一邊低聲朝旁邊的傢奴吩咐瞭兩句。

領瞭命的傢奴擼起袖子就朝懷玉過來瞭。

“哎?幹什麼?”她瞪眼。

幾個傢奴不由分說地一把捂瞭她的嘴,手腳麻利地就要把人弄走。

這要是之前的四小姐,可能也就沒還手之力,被乖乖帶走瞭。可現在這是誰啊?北魏的小霸王,滿朝文武都對付不瞭的丹陽長公主!哪能在幾個傢奴手裡吃虧?

一腳踹飛那捂著她嘴巴的奴才,李懷玉沉瞭臉,翻身一個過肩摔,將另一個鉗制著她的傢奴也狠狠摔在瞭地上。

“呯”地一聲悶響,眾人都停下瞭步子。

“瞧把你們厲害得,還想跟我玩這套?”懷玉一腳踩在人肚子上,叉腰怒道,“好好問話不答,非得逼老子動手!現在說吧,想幹什麼?”

被踩著的傢奴口吐白沫,兩眼翻白,渾身抽搐得說不出話來。

江玄瑾側眼看過去,白孟氏也震驚地轉過頭:“怎麼回事?”

“你問我怎麼回事?我還想問你呢!”懷玉冷哼著收腳,抬眼看她,“我的人過府來做客,你讓人把我架走是什麼意思啊?想跟我搶人?”

“什麼你的人!”

“什麼搶人!”

江玄瑾和白孟氏齊齊出聲呵斥她。

懷玉挖瞭挖耳朵,先對著江玄瑾笑瞭笑:“乖,這是事實,沒什麼好害羞的。”然後扭頭瞇眼看著白孟氏:“你要是不想搶人,為什麼要對我動手?”

白孟氏愕然地看著她,都忘記計較她言行有失:“你……你不傻瞭?”

白府四小姐白珠璣,三年前一場大病,燒壞瞭腦子,從此之後就半瘋半傻,這是整個白府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面前這個人,頂的是白四小姐的臉,意識卻是清醒得很,不僅清醒,還很囂張。

“我當然不傻。”她朝人撇嘴,然後溜身就鉆去瞭江玄瑾旁邊,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春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