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顧九思沉默下下去。
天下大亂後, 王善泉在揚州自立懷王, 王善泉死瞭之後, 揚州一番內鬥, 最後從王善泉十五個兒子裡,選瞭最小的那一個王念純當瞭懷王,剩下十四個都被洛子商殺瞭。而王念純的母親,便是姬夫人。
這位姬夫人出身舞姬,聽聞也曾是前朝貴族,傢道中落後被充入娼籍,後來因善舞貌美被王善泉納入府中, 生下王念純後當瞭妾室。
洛子商之所以在一群夫人中選擇瞭王念純和姬夫人, 最重要的就是容易控制。王念純如今不滿五歲, 而姬夫人身份低微, 如果不依仗洛子商, 根本沒有壓住揚州的能力。如今就是洛子商在和姬夫人合作, 姬夫人替他守住揚州, 他在東都任官。
且不論洛子商為什麼一定要留在東都, 但以他和姬夫人的關系,很明顯,這一千萬需要債務方式給予, 這明顯不是姬夫人的意思,是洛子商的意思。
可話顧九思不能說太多,太多瞭, 難免就有黨爭之嫌。
從這個條件來看,洛子商始終還是想為揚州保存一份實力,如果大夏發行整個國傢范圍的大夏債,自然是會保證信用體系,洛子商買瞭這個,就算之後轉賣,也能有一筆錢。而事實上,大夏也不會自毀長城,放棄還國債。因為一旦放棄,再想賣國債,就很難瞭。而這是一筆極大的流動資金。
他突然有些佩服洛子商,這個人總能在絕境下,給自己找出一條更好的路來。
“你覺得如何?”
范軒抬眼看他,顧九思看著范軒,卻是道:“臣並無想法,全聽陛下吩咐。”
范軒沉默著,好久後,他終於道:“洛子商同朕說,這一大筆錢,要揚州全拿出來,他壓不住其他人,必須要給一個安撫。朕明白他的難處,若朕在他這個位置,也的確做不到,他願意把一千萬兩銀子拿出來,便已經證明瞭他的誠心,這事兒你覺得,朕當如何?”
顧九思聽范軒發問,他明白范軒在猶豫,他想瞭想,同范軒道:“微臣以為,國債是不能放的。開放國債,其實是基於百姓信任,前提是能有一個穩固政局和好的稅收。幽州債之所以能運行,是因為內子清楚算過未來幽州財政稅收以及其他收入,有足夠的償還能力。可如今這筆錢用在黃河上,陛下能保證盈利嗎?若是不能,又怎敢開放國債?”
“揚州購買瞭國債,然後轉手賣出去,接手的就是老百姓,到時候若是還不上這筆錢,朝廷名譽怎麼辦?”
范軒嘆瞭口氣,他點點頭道:“朕明白。但如果不給揚州一些甜頭,洛子商怕是也弄不到這筆錢。”
顧九思沒有再說話,范軒抬眼道:“算瞭,你回去再想想,我再找人問問。”
顧九思應聲下去,等回瞭屋中,柳玉茹正領著人在查看賬本。
如今神仙香在東都做得不錯,第二批米也從望都運送瞭過來。柳玉茹看顧九思回來,似是愁眉不展,葉韻看瞭柳玉茹一眼,柳玉茹輕咳瞭一聲,同葉韻道:“我先去看看九思。”
葉韻笑瞭笑,沒說什麼,便轉身離開,她抱著賬目,想著去清點米糧一事,想得太入神,低頭急急往前走著,突然就撞在瞭一個人身上。她被撞得差點摔下去,對方卻是一把拉住瞭她,笑著道:“姑娘走路可要小心瞭。”
這聲音極為好聽,如清泉落峽,葉韻愣愣抬眼,入眼便是一張極為俊美的面容,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但那眼中卻帶瞭幾分歷經世事的通透。葉韻一時看愣瞭,片刻後,她才猛地回過神來,退瞭一步道:“見過江大人。”
她早聽聞顧九思的舅舅江河住進瞭顧府,看著這張和顧九思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也不難猜出這個人身份。
江河聽到葉韻的話,挑瞭挑眉道:“喲,識得我?”
“民女乃神仙香的主事葉韻,聽少夫人提起過您。”
葉韻回答得恭敬,江河聽得這話,不由得多看瞭葉韻幾眼,笑瞇瞇道:“葉傢大小姐是這麼個脾氣,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看來玉茹身邊的姑娘,個個都厲害得很。”
葉韻低著頭沒說話,她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這人和顧九思長得很像,但卻多瞭幾分顧九思沒有的氣度,這樣的氣質對於女人來說是致命的。
江河見她窘迫,笑瞭笑,柔聲道:“葉小姐有事先去忙,江某便不送瞭。”
葉韻沉穩應聲,便退瞭下去。等她出門之後,沈明從院子裡出來,高興道:“我聽說葉韻來瞭,人呢?”
“葉小姐走瞭。”
下人笑著道:“沈大人下次要來早些才好。”
沈明聽得這話頗有些不高興瞭:“她也不知道等等我。”
旁邊人都抿著唇笑,江河聽瞭一耳朵,出聲道:“追姑娘呢,可要主動些。”
“誰追姑娘瞭?!”沈明立刻怒瞭,嘀咕道:“我,我有事兒找他呢。”
說完沈明也不想同江河說話,轉身跑瞭開去。
柳玉茹送走葉韻,便去找瞭顧九思,顧九思進屋之後一直沒說話,他坐在房間裡,低著頭在想什麼。柳玉茹走過去,溫和道:“怎的瞭?”
“洛子商答應給錢瞭。”
顧九思嘆瞭口氣:“可他說,光是他答應不行,揚州要拿出這麼多錢來,阻力重重,必須要給揚州一些甜頭才行。”
柳玉茹聽著,思索著道:“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我明白,”顧九思抬起頭來看柳玉茹,“所以我才愁啊。國債不可能放給他,因為這筆錢我就不打算還。我讓揚州出這麼大筆錢,就是能削弱揚州,不然揚州天天看著我們和劉行知龍爭虎鬥,萬一洛子商有異心,那簡直是養虎為患。”
“陛下應當也想到。”柳玉茹思忱著,“揚州要出這筆錢,其實也簡單。”
“嗯?”
顧九思抬眼看向柳玉茹,柳玉茹笑瞭笑道:“九思你想,揚州當官的,一般都是傢族經商,官商密不可分,對吧?”
顧九思愣瞭愣,他們兩都來自揚州,對於揚州官場政商一體這事兒,顧九思倒也的確是明白的。柳玉茹溫和道:“所以揚州官場,代表的其實是揚州商人的利益,一旦揚州商人同意瞭這件事,那也就沒瞭什麼阻力。他們要甜頭,我們給這個甜頭就是瞭。”
“那這個甜頭給什麼好?”
顧九思看著柳玉茹,連忙詢問,柳玉茹猶豫瞭片刻,她想瞭想,終於道:“九思,不如我去找洛子商談談。”
“你去談?”
顧九思愣瞭愣,柳玉茹點頭道:“對,我私下找他談。”
顧九思沒說話,柳玉茹抬眼看他,她明白他在想什麼,她沉默瞭片刻,終於道:“我讓韻兒去談……”
“你去吧。”
顧九思深吸一口氣,突然開口,柳玉茹愣瞭愣,隨後有些詫異道:“你……你不是不喜歡……”
“我是不喜歡。”顧九思苦笑起來,“可是我本來也是個醋壇子,你是要做生意的人,我見這個不喜歡你不能去談,見那個不喜歡你不能去談,這樣顯得我太小心眼兒瞭。”
說著,顧九思大方道:“所以你去談吧,隻要你心在我這兒,你去見誰都行。”
柳玉茹聽得這話,用團扇遮住半張臉,低低笑起來。
“你笑什麼?”
顧九思皺起眉頭,故作不高興道:“這時候,你不該感動才對?”
“郎君孩子脾氣,”柳玉茹抿著唇,“洛子商與我一共就說過三次話,你就記到現在,你說自己是個醋壇子,到的確也不錯。”
這事兒上顧九思也覺得自己敏感瞭些,他覺得理虧,趕忙換瞭話題道:“你什麼時候去找他?”
柳玉茹想瞭想,她轉頭看瞭一眼外面的天色,隨後道:“要不就現在吧。”
“啊?”
“不妥?”
柳玉茹轉頭看他,顧九思輕咳瞭一聲,隨後點頭道:“妥妥妥。”
柳玉茹定下來,便讓人去準備東西,她拿瞭自己準備商道的地圖和各種預算,換瞭身衣裳,便去瞭洛府。
柳玉茹前腳出門,顧九思後腳立刻換瞭套衣服,便跟著出門去。顧九思一路尾隨著柳玉茹,到瞭洛府之後,柳玉茹拜瞭拜帖,顧九思便繞到後院去,思索著怎麼翻墻進去。然而想瞭半天後,他發現,要悄無聲息進去,難度可能有點大,而且進去後,也做不瞭什麼。
他一時有些沮喪,想瞭想,他又有瞭一個絕妙的主意,他趕緊趕去瞭一傢成衣店,一進去就同老板道:“老板,快,來給我打扮一下!要把我打扮得特別好看,是個女人見著就喜歡那種!”
柳玉茹拜帖送進去時,洛子商正在釣魚,管傢剛把顧傢的拜帖送進來,洛子商看見顧傢拜帖特有的花紋,眼皮一跳,立刻道:“不見。”
“是顧少夫人。”
管傢恭恭敬敬出聲,洛子商愣瞭愣,下意識道:“顧九思呢?”
“顧大人沒來。”
洛子商皺起眉頭,他想瞭想,有些捉摸不準柳玉茹一個人來是什麼意思,但他最後還是點瞭頭,讓人將柳玉茹請瞭進來。
柳玉茹畢竟是女眷,洛子商見她不能像見顧九思一樣隨意,便特意先去換瞭套衣服,然後才瞭瞭客廳。
他到客廳的時候,柳玉茹正在看客廳一副山水圖。
她穿著一身水藍色長裙,水藍薄紗,白色單衫,她脖頸長度適宜,這長裙顯出她修長的脖頸,看上去如同一隻優雅的孤鶴,落入他的宅院之中。
他沒有驚動她,在門口靜靜站瞭一會兒,就靜靜註視著柳玉茹的背影。
片刻後,柳玉茹才回過頭來,看見洛子商站在門口,她愣瞭愣,隨後便從容笑起來,柔聲道:“洛大人。”
“柳夫人。”洛子商點點頭,卻是叫瞭她另一個稱呼。
如今她也做瞭許久生意,生意場上,大傢開始以“柳夫人”作為她的尊稱。
能夠不依附於夫傢的女子,才能有資格冠上自己的姓氏。
柳玉茹並不糾結於稱呼,她笑瞭笑算做應答,洛子商走進客廳,讓柳玉茹入座,等坐下之後,洛子商才道:“柳夫人對方才那幅畫有興趣?”
“這幅畫作,是洛大人親筆吧?”
柳玉茹看著洛子商,卻是道:“是揚州城外一個地方,妾身識得。”
洛子商沒有說話,他喝瞭口茶,點頭道:“的確,柳夫人也去過?”
“年少時候,母親每月都會帶我去隱山寺祈福,這地方倒也是認識的。”
洛子商喝著茶的動作頓瞭頓,片刻後,他換瞭話題道:“柳夫人無事不登三寶殿,應當不是來找洛某敘舊的吧?”
“這自然不是,”柳玉茹從旁拿瞭幾張圖紙來,“玉茹此番前來,是想同洛大人談一筆生意。”
說著,她將圖紙鋪在瞭桌上,洛子商走到桌邊來,看著桌上的圖紙,有些疑惑道:“這是?”
“這是玉茹日後的商隊路線。”
柳玉茹聲音平和,她指著圖上道:“這支商隊主要幹道是水運,會從幽州出發,南抵揚州,西達司州,東出海外,沿路再轉成陸路,這張運輸網,可保證在最低成本下,最大程度將貨物賣到每一個地方。”
洛子商沒有說話,他靜靜盯著這個圖,他不知道柳玉茹是怎麼會想到這樣的東西,通過建立倉庫、規劃路線、合理搭配陸路和水路的方式降低成本,他怎麼想都不明白,一個女人怎麼會想這些東西。
柳玉茹見他不說話,繼續道:“這條路線裡,揚州如果要到司州,黃河會是很關鍵的一條河道。”
聽到這話,洛子商抬眼看她,他勾起嘴角:“柳夫人說笑瞭,黃河並不適合通航。”
柳玉茹搖搖頭:“黃河適不適合通航,端看洛大人。”
洛子商沒說話,柳玉茹鋪瞭第二張圖,這第二張圖是洛子商提出來治理黃河的方案。黃河治理,一方面重在修繕堤壩,另一方面則是如何規劃分流。
而洛子商提出的方案,河道從故道接入泰山北麓的低地中,地勢平緩,水流自然不會太急。
“如果按照洛大人這個方案,黃河未來百年,都將適合通航。”柳玉茹指著洛子商規劃出來的幾個關鍵點道:“而洛大人的方案裡,隻要有這一個堤壩口往南開,就可以分流入淮水,借由淮水一路通行到揚州。到時候,商隊可以借由這條水運,從揚州直入司州。”
洛子商聽著柳玉茹的話,盯著地圖,確認再三後,發現柳玉茹說得不錯。
如果按照這個法子治理黃河,那日後揚州水運便會更發達。
柳玉茹見他沉思,就開始細細解說起來,從哪裡開始出發,用什麼船,花幾日可到……
柳玉茹說話的時候,離他不遠,她不能分開太遠,因為圖紙就這麼大,他看不清。可她又沒有太近。她克制在瞭一個極其得體的距離,然而這個距離下,他還是可以聞到獨屬於她身上的玉蘭香若有似無飄過來,繚繞在他鼻尖,讓他有些心緒不寧。
過瞭片刻後,柳玉茹終於說完,抬眼看他:“洛大人覺得,妾身這個想法如何?”
洛子商被這一問喚回瞭神,他不著痕跡退瞭一步,笑瞭笑道:“柳夫人想法是極好的,隻是在下還是不明白,柳夫人來說這些是為什麼?”
“洛大人,”柳玉茹低頭開始收地圖,聲音平和,“妾身來說這些,就是希望能與洛大人合作。修繕黃河一事,洛大人可以回去同揚州那些人再商討商討。方才我給您算過,如果這條航道修通,所有運輸成本,都至少要降低一半。揚州因水運發達立足,修繕黃河對於揚州來說,一定是利事。而洛大人修繕瞭黃河之後,”柳玉茹笑瞭笑,“妾身可以將此當做洛大人投入妾身商隊的成本,日後凡揚州貨物在我商隊運輸,都可以少一成的費用。”
洛子商聽到這話,點點頭道:“在下明白瞭,柳夫人,”洛子商笑起來,“這是為瞭夫君來當說客瞭。”
“既是為瞭夫君,也是為瞭自己。”柳玉茹喝瞭口茶,淡道,“洛大人要不要考慮拿點錢進來入這個商隊的股份?”
這話把洛子商說愣瞭,柳玉茹繼續給洛子商分析這個商隊的利潤。
這個商隊若是真的建成瞭,利潤可以說是驚人,哪怕是見多識廣如洛子商,也忍不住心動起來。
柳玉茹說話都很平穩,這種平穩反而給瞭人一種說不出的信任感,覺得她並非在說服你,而是在和你說一件客觀的、無需置疑的事情。
“若洛大人不放心,可以先投錢,商隊開始運營後,您不願意繼續,那每一年,我都要以原價還您一部分錢。就當這錢是您借我的,您看如何?”
洛子商聽著這話,心裡蠢蠢欲動。雖然是當官,可是誰都想要自己的私產。他心裡非常清楚知道,柳玉茹要做這件事,隻要能做下來,就能賺到多少錢。
柳玉茹看著洛子商的神情,知道他是心動瞭,便道:“洛大人,其實您也不用多想,這件事對您來說,隻有賺沒有虧的。您如今隻需要做兩件事,給錢,修黃河。錢這件事上,如果生意好,您可以繼續分紅;要是虧本,本金我還您,可以說是毫無風險。而黃河這件事,修好瞭,這就是利國利民的百年大事,日後青史之上,必有您的名字。而且修好之後,您在百姓中的聲望那就不一樣瞭,到時候任何人要動您,都要掂量一下百姓。”
“說得這樣好,”洛子商想瞭想,“柳夫人為何還找洛某呢?”
“這個問題,很明顯。”
柳玉茹喝瞭口茶,毫不猶豫道:“因為你有錢。”
洛子商愣瞭愣,片刻後,他忍不住笑起來,有些無奈道:“柳夫人,你這個人真的是……”
柳玉茹面色不變,洛子商喝著茶,搖瞭搖頭道:“罷瞭罷瞭,柳夫人,說實話,您的口才太好,我實在想不出什麼回絕的理由。那容再下最後問兩個問題。”
“您請。”
“如果我拒絕,你打算怎麼對付我?”
柳玉茹聽到這個問題,抬眼看他,洛子商饒有興趣盯著她,完全沒想過她會不回答。然而柳玉茹頓瞭片刻動作後,的確也回答出聲來:“若洛大人拒絕,我會建議陛下對所有揚州來的貨物征稅。”
洛子商做出倒吸一口涼氣的表情:“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那,”洛子商接著道,“最後一個問題。我過往做過這麼多事,您還與我合作,沒考慮過葉世安、顧九思怎麼想嗎?”
柳玉茹聽著這話,許久後,她慢慢道:“我是一個生意人。你們的事,與我無關。”
得瞭這話,洛子商哈哈大笑出聲來,他拍著腿笑道:“柳夫人,您可真不會說謊。”
柳玉茹面色不動,洛子商緩下笑聲,靠到椅子上,盯著柳玉茹,溫和道:“柳夫人不說實話,我替柳夫人說,柳夫人想的必然是,短暫合作無所謂,先把錢騙到手,日後再來收拾他。”
柳玉茹聽著這話,全然沒有半分被揭穿的羞惱,洛子商看著柳玉茹,等著她的反應,過瞭片刻後,柳玉茹放下茶杯,淡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妾身都有那麼些不好意思瞭。”
“所以,”柳玉茹目光落到洛子商身上,“洛大人怎麼決定呢?”
“唔,洛某這個人,天生反骨,若是其他人來,洛某大概還要再想想。不過,”洛子商看著柳玉茹,軟瞭聲響,“若是柳老板,在下心甘情願被騙。”
“哦?”柳玉茹笑起來,“洛大人說得當真?”
“當真。”
柳玉茹得瞭這話,露出溫柔的笑容:“那您要不要考慮再拿點錢來,我這裡還有個工程……”
洛子商愣瞭愣,隨後就聽柳玉茹開始介紹她下一個缺錢的項目。
洛子商好半天才緩瞭過來,他抬起手,拍在自己額頭上,痛苦道:“啊,柳老板真是不好騙。”
“既然騙不瞭洛大人,那在下就告辭瞭?”
柳玉茹站起身來,洛子商也沒留她,送著柳玉茹出瞭洛府。
等她走出去後,洛子商停在客廳,他看著客廳中山水墨畫,許久後,低頭笑瞭笑。
而柳玉茹出門之後,剛進馬車,就看見顧九思坐在馬車裡。
他身著紅衣外袍,白色單衫,頭頂金冠鑲珠,手握一把小金扇,紅色袍子上金線繡著金菊,看上去整個人艷麗非常。
顧九思的容貌是極其適合這樣的打扮的,隻是他本來就容顏極盛,若再穿成這樣,便好看得有些過於奪目,讓人根本移不開目光瞭。
柳玉茹愣瞭愣,片刻後,她便看顧九思轉過頭來,朝她笑瞭笑,柔聲道:“路上想你,便來等著你瞭。”
柳玉茹聽到他這樣說話,再對上那雙漂亮的眼睛,心跳不由得快瞭半拍。
她笑瞭笑,低下頭道:“那便回傢吧。”
顧九思應瞭一聲,讓柳玉茹坐到自己身邊來。
柳玉茹坐到他邊上,手裡抱著圖紙,片刻後,她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
顧九思愣瞭愣,隨後道:“你笑什麼?”
“九思,”柳玉茹抬起眼來,看著面前似乎還特意上過妝的顧九思,壓著笑道,“你吃醋的方式,還真是不同尋常。”
顧九思一聽這話,便知道柳玉茹是看穿瞭他的心思。他也沒覺得害臊,幹脆道:“優秀男人從不懼怕競爭。”
說著,他笑著昵瞭柳玉茹一樣:“尤其是,俊如你傢郎君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