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剛進入臘月頭上,許小寶還沒過五周歲生日,寧王殿下便帶著崔五郎前來,要回京過年,準備帶武小貝回一趟長安。

這消息就跟打在許傢人頭上的驚雷一般,雖然知道遲早有這麼一天,但從來沒想過來的這麼突然。除瞭一歲多的許胖妞子還不懂事,許清嘉與胡嬌,乃至許小寶都愁腸百結起來,就連貼身侍候的小廝永祿也愁眉不展。

寧王殿下開瞭口,許傢人沒道理攔著不讓武小貝回長安。因此這晚同知大人下衙之後,特意帶瞭酒,與寧王殿下交流育兒心得,喝到酣處,同知大人醉瞭,拉著寧王殿下的袖子死活不撒手。

“小貝……從他隻有下官鞋子那麼大的時候,臣就與臣妻操心瞭這麼大,他也從來沒離開過我們……他又不懂宮廷禮節……殿下答應下官,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寧王哭笑不得的看著這醉糊塗的傢夥,想到外界盛傳這位許同知愛民如子,此次雲南郡遭災,朝廷未曾撥款賑災,他自己居然就解決瞭此事,一點民怨沒生,可謂手段老辣,偏遇上武小貝的事兒,怎麼就糊塗起來瞭呢?

武小貝那可是他的親生兒子。

這算去年一名美人懷瞭身孕,他直接將人送回王府去安胎,聽說年中也生瞭個兒子,他都沒覺得能跟小貝比。

崔五郎大概是瞧清楚瞭寧王心中所想,壞笑著滿飲瞭一杯,指著許清嘉笑:“許大人怎麼就跟賣子一般呢?”本來還要幾句話,見許清嘉一雙醉眼看過來,立刻閉瞭嘴,以示自己什麼也沒說。

許同知是個好性子的,得罪瞭不要緊,可是他傢裡那一隻胭脂虎就不好得罪瞭,他可不想被胡嬌記恨。

寧王殿下嘴角暗抽,很想跟許同知說明一下,他帶著武小貝回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難道還能發生什麼事兒不成?許同知的擔憂雖然令他動容,但他對自己的能力也是非常有自信的。

輪到胡嬌,就不似這麼欲語還休,非要灌完瞭酒才半吐半露的表示擔心瞭。她是當娘的,除瞭給武小貝打包瞭隨身衣物,還準備瞭一堆他喜歡的吃食玩意兒,聊解他路途寂寞。

武小貝還不知道自己要被寧王打包帶走,從這裡走向大周帝國最繁盛的地方,見識權力巔峰之上的風景。隻當要跟著寧王出門遠遊,過個三五日就回來瞭。親過瞭妹妹,與依依不舍的許小寶告別,約好瞭回來之後一起去學堂再創戰績,最好是將段傢小子們打的落花流水,最後拍著胸脯子表示:男子漢大丈夫……哎呀哥哥我還沒走就已經開始想你瞭可怎麼辦?!

兄弟倆的小胖手使勁揪在一處,胡嬌在後面也覺感慨不已。親自提著武小貝的包袱去見寧王,囑咐瞭得有一籮筐的話,從吃喝到玩耍,還有功課進度,生活習慣,寧王自覺長瞭許多見識,原來……孩子是這麼帶的!

認識這婦人多年,從來沒見過她這麼囉嗦,隻一個保暖問題就交待瞭快半個時辰,摸瞭又摸武小貝的大腦門,末瞭將他香軟的小身子摟進懷裡,轟炸完瞭老子開始轟炸兒子,就連酒後才醒的許同知也覺得老婆嘮叨過頭瞭。

寧王聽她事無巨細的交待如何照顧好武小貝,還沒覺出區別來,等是她開始跟武小貝親自溝通,才察覺出她叮囑父倆的內容完全不一樣。

武小貝的除瞭不能亂跑,要聽寧王的話,不能隨便亂吃別人給的東西,到一個人勢單力孤,不要隨便跟別人傢的小朋友打架,每天按時睡覺練大字,最後似乎實在不放心,又向寧王要求:“小寶還小,身邊又沒侍候的人,等回瞭長安城,王妃定然會照顧好他。隻是才離瞭傢,能不能先讓永祿跟著他,等他適應瞭長安城,再讓永祿回來?”

聽說侍候皇室的都是太監,永祿外部條件不夠,隻能暫時過渡一下瞭。

寧王殿下豈能拒絕?

一行人往外走的時候,武小貝感覺自己帶走瞭永祿,最近幾日哥哥晚上就沒有睡前故事瞭,他就十分不好意思,向許小寶再三保證,一定會讓永祿回來的。

許小寶很是大方:“小貝如果使著永祿順手,就先讓他跟著你罷,哥哥不要緊的,這麼大瞭不聽故事也能得得著!”就隻是晚上再也沒人跟他搶被窩瞭,白天也沒人跟他搶好吃的瞭,當真是……十分的憂傷寂寞呀。

被當作物件推來擋去的永祿隻能乖乖收拾瞭行李,跟著武小貝爬上瞭寬敞的馬車。胡嬌拖著許小寶的手兒站在門口依依不舍,隻覺心都被人剜走瞭一塊,當真是……難舍難分。

武小貝從車窗裡伸出腦袋來,笑嘻嘻朝他們擺手:“娘,哥哥,我過幾天就回來瞭!”

胡嬌:這孩子以為長安城是有多遠?三五個時辰就到的鄰省鄰市嗎?

她心裡的傷感教這小子一句話就給打散不少,隻能與許小寶與他不斷揮手,待要再叮囑,馬車已經啟動瞭。

騎著高頭大馬的許同知與寧王殿下並綹而行,準備送到城外再回來。沿途遇上瞭運藥材的車隊,似乎是今晚要在州郡住一晚,明日便要前往江南或者全國各地,但這些車隊似乎走的都是同一個方向,便奇道:“這些人怎麼走的都是同一個方向?我聽說你解決瞭今年雲南百姓的賑災問題,沒跟國庫要銀子,可有此事?”

“州府已經有瞭江南藥商會館,各縣鄉收藥材的江南藥商掌櫃夥計以及趕車的來瞭都往那兒跑。”集中又便於管理。

關於此事的折子許清嘉已經遞上去瞭,還沒看到上面的批復。再說此事講給寧王聽也無礙,便將自己甫接雲南郡的擔子,千頭萬緒,又有九縣災民,都覺得要撐不下去瞭,沒想到最後卻是自傢老婆機智,自行聯絡辦成瞭此事,解救他於危難之中。

他本性坦蕩,對著尉遲修不能說,免得橫生枝節,更不能向朝廷申請嘉獎,也沒這個先例。不但朝廷沒有因為婦人參政而嘉獎的先例,相反還會認為他後宅不肅,自己又無為官之能,還要枕邊人來出謀劃策,說不定最後還要得個申斥,因此許清嘉心裡未嘗不想與人分享自傢老婆的能幹,隻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罷瞭。

如今有瞭個合適的人選以及機會,自然要講一講瞭。

“殿下有所不知,此事若不是內子,恐怕也辦不成。都是她的主意,見我公事上有瞭難處,便自行聯系舅兄,做成瞭這件事才告訴我。而且——”同知大人雙目放光,滿心滿眼的驕傲,“內子說,雲南郡藥材特別豐富,除瞭采摘野生的,還可以嘗試種植,爭取將雲南郡打造成大周最大的藥材供應基地,既能活一方百姓又能救人無數,到那時候,我雲南郡的百姓有瞭銀子還怕沒有飯吃嗎?”

武琛萬沒料到此事竟然是胡嬌的主意,他以前隻覺得這年輕的小婦人有時候透著幾分小狡黠,有時候又有幾分呆笨可愛,沒想到還能將一方死棋盤活。

大約是覺得許清嘉這微笑有幾分刺眼,寧王殿下便扭過頭去瞧道路兩旁的酒旗,有夷語有漢字,顏色漂亮鮮艷,帶著一股濃鬱的異族風情。

他在此地多少年,深知夷人日子艱苦,碰上災年就要挨餓,但是歷任官員從不曾想過要如何改造這塊土地,隻是有瞭災情就放賑,少餓死些人就算是積福瞭。

其實這幾年大周一直在打仗,雲南此地有吐蕃連年騷擾,西北有回紇時打時合,東南有倭寇作亂,年景又時好時壞,國庫也不豐裕,許清嘉當初接瞭聖旨,暫代雲南郡守一職,他是知道的,與崔泰討論,隻有四個字:內憂外患。

邊境不太平,地方官員也不好當,偏許清嘉不是個肯壓榨百姓膏腴的清官,這就更難做瞭。

崔五郎嘴巴裡就跟塞瞭個雞蛋似的:“這主意倒是妙啊,她也能想得出來?!”以往真是小瞧她瞭!

胡嬌是有幾分小聰明,雖然是個莽撞性子,可是卻十分有靈性,又憐憫百姓,至少是崔五郎認識的官眷裡面,待百姓最有慈悲心的一位。

許清嘉還怕他們不信,再次笑著申明:“是啊,這主意確是內子想到的,五郎若是不信,大可問問我傢舅兄!”老婆聰慧,似乎比他自己有幹才更教他高興。

直將眾人送出城去,武小貝摟著許清嘉的脖子不撒手,十分不放心的叮囑他:“爹爹,我走瞭之後,你可別往傢裡招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啊!不然……不然娘跟哥哥要傷心的!”段傢小子有段時間看到段夫人鬱鬱寡歡,就對段功曹心生不滿。

許清嘉哭笑不得,將他摟在懷裡抱瞭又抱,再三叮囑要他聽寧王的話,這才放瞭這小子走。

直到瞧不見雲南郡高大的城墻瞭,武小貝才鬱鬱鉆進瞭馬車,抱著永祿的胳膊幾乎要淌眼抹淚:“永祿哥哥,咱們什麼時候回來?我想我娘瞭!我想哥哥瞭!”

之前還沒有要分別的真實感受,出門的興奮完全壓住瞭離別的傷感,且掀開車簾看到許清嘉的身影,這小子莫名就覺得安心。等傢裡人真正一個也不見瞭,身邊隻有永祿陪著,他才覺出瞭傷心。

永祿心道:小沒良心的,我還當你不傷心呢!

京城的賈府,中書令賈昌下朝回來,就在傢裡大發脾氣,砸瞭個玉石紙鎮,將尉遲修派來送信的人罵瞭個狗血淋頭。若是尉遲修在他面前,保不準都要被這位老大人揍一頓。

“這就是他的本事?不但沒成事,還被個小子卸去瞭臂膀?!”那其中兩名幕僚還是他給的呢,如今傢小都在京城,人卻以奸細的罪名給斬瞭,當真是尉遲修的無能!

“那許同知事前一點口風未漏,我傢大人隻當此事無可挽回,國庫撥不出賑災銀子,隻能地方上自己想辦法。我傢大人想著糧食卻不是能憑空掉下來的,無論如何許同知是翻不瞭身瞭,哪知道……哪知道……”

賈昌冷笑一聲:“先時我收到他的書信,還當此次定然能將姓許的小子打到泥地裡,現在倒好,不但沒打到泥地裡,還讓他翻身瞭!今早聖上還在早朝的時候當眾嘉獎瞭那姓許的小子。”聖上當時還問瞭許棠:“這許同知,朕記得好像出自許愛卿門下?”

賈昌看到尚書令許棠那得意的臉,禁不住在心裡嗤笑一聲:當初這姓許的小子可未見得受你老小子的愛重,不然我何至於想著要招來為婿?

他與許棠素來不和,延攬許棠門下士子,自然也是有選擇的。

許棠與今上談瞭幾句許清嘉的人品才幹,皆是溢美之詞,完瞭當著早朝文武百官的面,似乎頗有幾分遺憾:“當初為臣也瞧著這許清嘉確是有才幹之人,可惜與中書令傢的千金親事沒成,不然如今為臣與中書令可都是算是親傢瞭!”

朝堂之上,許棠一系的官員皆竊笑,賈昌當堂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揪光瞭許棠的胡子!

這隻是朝堂之上一個小小的插曲,引的君臣一笑。但在賈昌心裡,就是巨大的侮辱。若非許清嘉拒婚,何至於他堂堂中書令,成為瞭滿堂文武的笑料?還有許氏一系官員小聲耳語:“中書令後來招的姑爺可就不如許清嘉有才幹瞭。”

馬周如今還窩在秘書省做個正八品的校書郎,連政事的邊都沒摸著呢。

賈昌回來之後,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他這裡如火上澆油,許棠今日下朝回傢卻神情氣爽,在書房裡坐瞭坐,又問瞭府中幕僚,這幾年可有雲南郡送來的年禮。那幕僚還不知朝堂上的事情,翻瞭翻隻道:“倒是有個曲靖縣的縣令送的年禮,向老大人請安的,說是老大人座下弟子。”

“可還有別的?”

那幕僚素來得許棠信重,因想到許棠座下弟子派往雲南郡的除瞭曲靖縣的湯澤,另外一位官升的倒是很快,隻不過那一位……當初可不得老大人喜歡,寒門學子無甚根基,人又過於狷介耿直,不懂阿諛,當真可惜瞭。

難道……老大人問的是許清嘉可有送年禮來?

“倒是再沒有瞭。”

見許棠似有不滿,那幕僚便知自己猜對瞭,心道當初那許清嘉高中之時,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前來拜見座師,不受老大人待見就算瞭,還受瞭同科傢世顯貴的士子多少氣?老大人不主持公道就算瞭,竟然也默認縱容,後來被派瞭個不入流的百夷之地的縣丞,上司又是多少年不挪窩的,這分明是要壓著他翻不瞭身,不論是不是老大人的意思,總歸是沒有什麼提攜之恩的。

想來那少年一身傲骨,這些年在外為官,從不曾往府中送年禮以及四季節禮,便知他是沒指望著這位座師提攜瞭。

等到晚一點那幕僚從別處聽來許清嘉辦成瞭這樣一樁漂亮事,得瞭聖上早朝贊譽,便猜出來瞭:老大人這是想跟許清嘉恢復邦交瞭!

也是,官場之上想要提攜扶植後輩,總要選有才幹之輩。

隻不過許棠是不可能拉下臉來向許清嘉寫信的,而許清嘉壓根不知道他那位座師內心已經經過瞭激烈的鬥爭,決定在官場上再次將他拉入門墻,兩下裡尚不知對方所想,倒也暫時相安無事。

臘月底,許小寶過完瞭平生第一個沒有武小貝的生日,十分提不起勁的迎來瞭新年。

自武小貝走瞭之後,許小寶就好像失瞭魂一般,胡嬌確信在自己五歲的兒子身上看到瞭寂寥二字,便讓永喜整日跟著他,沒事就讓永喜帶他出去逛街,隨他喜歡筆墨紙硯還是字畫刀劍,隻要他喜歡的,不拘是玩具吃食都玩回來。

但是沒有瞭武小貝的日子,許小寶哪怕逛街也覺得不對勁。

每每路過他們喜歡的糕點鋪子,他習慣性的喊一嗓子:“小貝,今兒吃什麼?”一回頭就看到永喜錯愕的臉色,方才還帶著笑意的小臉兒便沉瞭下來。

永喜都瞧著心疼。

到瞭年底,各傢事忙,老先生也回傢過年瞭,因著方師傅也是數年沒回傢,今年索性也回傢過年去瞭,如今許小寶的文武課程都停瞭。

永喜見小主子不喜歡逛街,便隻能帶著他要麼去高傢找烈哥兒玩,要麼去段傢玩,偶爾尋到個好的書畫就送到樓傢去,與大師兄聯絡下感情,反正就是多帶著他在外面散散心。

就連許清嘉見兒子這失落的小模樣,都舍不得再用書本上的知識輾壓他瞭,每日隻讓他在自己面前讀一篇課文,寫兩張大字,免得手生瞭就行,其餘時間就放他去隨便玩。

難得過上這麼悠閑的日子,許小寶卻一點也不開心。

不獨是他,武小貝這一路上也折騰的寧王夠嗆。

起先走兩日,還當新鮮,除瞭馬車顛的他不舒服之外,可是連著看瞭四五日的風景,都是曉行夜宿,一點沒有停下的意思,武小貝便按捺不住瞭,開始在晚上睡覺的時候追著武琛問:“爹爹,咱們幾時回去啊?”

寧王:……

還沒到就想著回去,這孩子!

不過在兒子殷切的目光裡,他有點不忍心告訴這孩子實情瞭,隻能顧左右而言他:“過段時間待到瞭長安,爹爹帶你去見你母親,還有姐姐弟弟,再帶你出去玩。長安城可好玩瞭,有很多吃的玩的,都是你在雲南郡沒見過的!”

武小貝不幹瞭:“母親?不是我娘生我的時候已經死瞭嗎?現在的娘親在雲南郡啊!姐姐弟弟……”聽著就沒許小寶與許胖妞親切。

寧王殿下沒轍瞭。

拿親情來與這孩子講,壓根籠絡不住。他與武敏以及新出生的小弟弟連面都沒見過,哪有感情?

這幾年來,武琛每見一次許小寶與武小貝這哥倆在一起的樣子,就覺得心暖陽,這才是親兄弟,哪怕沒有血緣關系,還是不能否認倆小傢夥的兄弟情。

長年征戰的寧王殿下都是習慣瞭寫簡潔的對敵報告,真要他用生動語言來形容長安城的繁華好玩,他還真說不上來。在長安城裡,他從來就沒覺得……有什麼是非常好玩的。

於是寧王殿下將威嚴的目光投向瞭永祿。

永祿冷汗都要下來瞭,十分想說:殿下啊,長安城長什麼樣兒,小的連見都沒見過,怎麼告訴小郡王?

不過在寧王殿下逼視的目光裡,他還是聰明的沒有發表任何不同意見,就絞盡瞭腦汁的編:“長安城……吃食那都是從街頭排到街尾的,各種各樣的小郎君沒有見過的!”

武小貝趴到瞭馬車靠北上,朝永祿翻白眼,說瞭等於沒說,方才寧王也是這麼說的。

永祿就將雲南郡的吃食都講瞭一遍,武小貝更提不起精神瞭:“這些在雲南郡都能吃到,哪裡用得著跑到長安去吃呢?”

寧王殿下很頭疼!

這是認親大會,不是專門跑去吃的。隻有這時間,他才能確信這孩子不虧是胡嬌養大的,關註點永遠都這麼奇怪。

他現在難道不是應該追著問王府的母親跟姐姐弟弟是什麼樣的人嗎?

想當年他自己每次見當今皇後,可都要做許久的心理建設,還要一遍遍認真的練習禮儀,生怕出錯瞭讓人笑話,還要在心裡翻來復去的想見瞭嫡母應該說什麼不應該說什麼。

這孩子……真是愁人!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

《屠戶傢的小娘子(玉面桃花總相逢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