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蔣傢祖宅裡,蔣文生來瞭之後,隻有蔣敬生的妻兒前來迎接,傢是老仆到處尋找蔣敬生,最後才在賭坊裡將他拖出來,“二爺,大爺回來瞭!”

蔣敬生原本正賭的昏天黑地,一聽蔣文生回來瞭,立刻變瞭神色,小心問那老仆:“可有告訴大哥我去瞭哪裡?”

那老仆深知蔣敬生本性,蔣文生回來一趟,過不多久就又要回長安任上去瞭,他們卻是要在蔣敬生手裡討飯吃的,哪裡肯得罪他,立刻陪笑道:“二爺自然是出門與人會詩喝酒去瞭。”

蔣文生深恨賭博,男人以詩會酒倒也是正常應酬。

蔣敬生從懷裡摸出一小塊散碎銀子塞給那老仆,讓他從街邊酒館裡打瞭半壺酒,邊走邊喝,又往衣服上淋瞭些酒液,到得傢門前,果然是一副以詩文會酒的樣兒,臉色漲紅,高聲大氣一路叫瞭進來:“大哥……大哥你回來瞭!”

及止到瞭廳裡見到蔣敬生,滿面含笑,說不出的高興:“一早盼著大哥來,我算著日子,大哥約莫還有三五日就到瞭,朋友邀我去喝酒,便去瞭。”

蔣文生熟知蔣敬生不愛詩文,但喜歡沽名釣譽,但凡有人邀他以詩會友,他詩是做不出一首來,但酒卻定然喝的不少。與他相交的皆是一幫酒囊飯袋,隻不過他這二弟生的平庸,蔣傢老爺子就想著讓他做個富傢翁就成,倒也沒指望著他能夠做出多大成績來。

兄弟二人也有數年未見,蔣敬生的妻子請瞭大嫂去後宅,到瞭晚上開瞭個傢宴,宴至一半,蔣文生才似想起來一半,問道:“我今日路過城外的莊子,怎的聽說你將這莊子賣瞭給一戶姓許的人傢?”

這莊子乃是蔣文生置辦,蔣敬生心裡有幾分發虛,但想到從尉遲大人那裡拿到的好處,立刻便心安瞭起來,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來:“哥哥你不知道,買這莊子的正是州府同知許傢,他傢夫人是個嬌橫的,看上瞭咱們傢的莊子,據說要給她傢小郎君跑馬,我原是不想的,想著這莊子是大哥置辦下來的,哪知道被許同知軟硬兼施,這才不得已賣瞭出去!”

他一副民不與官鬥的模樣,直聽得蔣文生氣沖鬥牛,一拍桌子,桌是碗盞全都跳瞭一跳:“許清嘉欺人太甚!虧得年頭聖上還嘉獎瞭他,沒想到在地方上卻是這樣兒!”

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蔣敬生見哥哥發瞭火,便似尋到瞭靠山,大吐苦水:“大哥你不知道,這許同知最會做面兒功夫,私底下不知道收瞭多少好東西。可惜這雲南郡他隻手遮天,就算是大哥在京城當官,但遠水解不瞭近渴,我是惹不起他們,不得不將莊子出手,想著大哥年底就回來瞭,到時候由大哥出面,看他敢不敢還回來?!”

蔣文生乃是正四品的禦史中丞,這些年沒少彈劾官員,就算是在京城,尋常官員也不會去與禦史臺的人計較,萬一被揪住瞭小辮子,在朝堂上被噴瞭,被今上申斥瞭,那真是得不償失。沒想到回傢鄉掃墓,竟然能遇上這種事。

倒是晚上休息的時候,蔣大夫人道:“夫君,此事是不是再打聽打聽?二弟說的……”她這位丈夫以前是一心撲在書本上,後來出仕瞭離傢裡就更完瞭,對這位庶弟的印象其實還停留在小時候調皮搗蛋,既不喜讀書又不喜習武,人又有幾分懶惰。

但蔣大夫人是婦道人傢,帶著的丫環婆子們來瞭一小午,已經打探到蔣敬生極喜賭博,大部分時間都泡在賭坊裡,便是方才在後臺,二娘子也是愁眉不展,想來日子過的並不好。

“難道二弟還能騙我不成?!”蔣文生聽到夫人半句話,心裡便升起淡淡不豫,“我帶著爹娘三弟上任,二弟這些年在傢裡任勞任怨,守著祖業田產,這原是他自己不喜歡讀書出仕,也算不得爹娘偏心。隻是怎能因此而淡瞭兄弟情份,懷疑到二弟身上去?”

蔣文生對夫人這話頗有幾分不喜。

蔣夫人見他這般固執,便小心道:“不如,我改日讓人遞個帖子,拜訪一下這位同知夫人,見見她有多驕橫?!”

“也好!”

強龍不壓地頭蛇,蔣文生想一想,他倒是可以大鬧一場走瞭,但他傢二弟卻是白身,以後還要在這雲南郡長長久久的住下去。

胡嬌接瞭帖子,約好瞭日子,等蔣夫人上門,便準備瞭茶果點心招待。

蔣夫人此行,原本就隻是為瞭印證自己心中猜想。她自己心裡不喜蔣敬生,總覺得他那副被酒色財氣掏空瞭身子的樣子就透著不可信,又聽得傢下仆人背底裡議論,暗中覺得他賣瞭蔣文生置辦的莊子,說不定便是自己外面賭債太多,這才把手伸向瞭傢裡的產業。

及止見瞭胡嬌,二人各敘年齒,胡嬌不知她所為何來,隻在花廳裡招待,談幾句長安風物,見這位蔣夫人似有心事,她想著買瞭蔣傢莊子,理應與蔣傢再無牽扯,怎的蔣傢夫人還能上門,索性開門見山:“夫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蔣夫人總不能直不愣登問她:我今兒來就是想見識見識威逼買走瞭我傢莊子的人有多驕橫的!

唯有含糊道:“我與夫君在任上,這幾日才回來,傢裡還留著二弟夫婦一傢,想著二弟對夫人多有得罪,瞧在我傢夫君面上,還望夫人能夠不予計較!”

許清嘉是從四品,蔣文生是正四品,說起來還差瞭一階,且蔣夫人這話說的語焉不詳,胡嬌卻不喜拐彎抹腳,“夫人言重瞭!我與你傢二爺隻在買莊子的時候見過一面,蔣二爺對我並無得罪,卻不知夫人這是從何說起?”

見她一臉茫然,蔣夫人便有幾分瞭然。

恐怕這事還真跟她猜測的差不多。

隻不過……她在心裡嘆瞭一口氣,讓她傢老爺與其去相信一個外人,他肯定還是傾向於相信自己兄弟。

許夫人與胡嬌見面的當日,尉遲修前來蔣府拜見蔣文生。

他自蔣敬生處得知蔣文生回來的消息,便立刻讓尉遲夫人準備瞭禮品,準備前來拜訪。

按道理,有京官前來雲南郡,許清嘉這位主官與轄下屬官一起宴請蔣文生才對,但尉遲修心中另有他意,便自己前來瞭。他與蔣文生在京裡原就是舊識,隻不過並不親近,隻算得上差不多知道這位的品性,但不在一個陣營的關系。

禦史臺雖然暗底裡也有幾個陣營裡的正常,但明面上卻是獨立於官員之外的檢察機構,沒事兒禦史臺的官員都不會與其餘官員套近乎。

蔣敬生在傢裡見瞭尉遲修,便裝作初識,鄭重上前去拜見。

尉遲修曾有言,蔣文生在長安城中什麼事情沒見過?若是蔣敬生露出與他特別熟悉的關系,這位禦史中丞大人少不得要猜測這其中的緣故瞭。

因此二人早就商議好瞭。

蔣文生卻不知他二人這一層關系,與尉遲通判聊起雲南郡政務,又提起京中朝堂。尉遲修也是從長安而來,哪怕不觸碰任何陣營,就算是聊些安全話題,也有許多共同語言。又有蔣敬生在旁湊趣,索性擺瞭一桌酒菜上來,賓主盡歡。

蔣夫人回來的時候,蔣文生已經喝的有七八分醉意瞭,她原本還想與丈夫好好談談,哪知道他都醉成瞭這般情狀,還嘆息著:“在地方上做官,到底不似京裡。”聽尉遲修的隻言片語,他便猜測這尉遲修被許清嘉完全壓制瞭,恐怕那位許同知倒是個強硬的人。

“許大人……到底年輕氣盛,對權欲心還是重瞭些,一心想著為民造福,卻讓本地百姓不種糧食隻種藥材,拿著大好耕地去種藥材,能不能賺錢還兩說,萬一碰上災年……”

尉遲修言談之間,是對雲南郡的未來深深的憂慮。

“今年隻有九縣開始種藥材,聽說明年……卻是要全州郡推廣的……年輕人好大喜功,這真是讓人擔心……”

哪怕蔣文生不在其職,也覺得雲南郡被許清嘉隻手遮天,不是什麼好事兒。

況且讓農人將耕地作瞭藥田,就算是有瞭銀子,難道不吃飯瞭?

蔣文生覺得,他身為雲南郡走出去的官員,必然不能坐視不理。

許府裡,許清嘉泡在浴桶裡,閉目養神。胡嬌手底下輕柔,拿皂莢水浸瞭頭發,替他洗頭發。一下下輕輕抓著頭皮,許清嘉舒服的都快睡著瞭。在衙署裡坐瞭一天,大傢就明年要不要全面推廣藥材種植而商議半日,最後還是沒定下來。

這件事情已經商量瞭有一陣子瞭,就連通判尉遲修都懶的出席瞭,聽說最近他在傢品酒,去年尉遲夫人釀的酒已經開壇瞭,還說要給州府官員送一些,讓大傢都嘗一嘗。

這位通判大人如今似乎對州郡事務完全撒手不管瞭,許清嘉有時候也猜不透他心裡如何作想,埋頭做自己的事情,隻盼望著這位通判大人不要來給他搗亂便好。

禦史中丞大人駕臨雲南郡,中丞夫人來親自來許府,許清嘉知道以後,與屬官商議一番,向蔣文生下瞭帖子,在會賓樓訂瞭宴席,要宴請這位禦史中丞。

去送帖子的差役道蔣府收瞭帖子,許清嘉便著人準備。

宴飲當日,眾官員下瞭衙,都回傢換過瞭便服,全部趕往會賓樓,等待禦史中丞露面。

今日尉遲修倒是難得出席,還帶瞭兩壇子酒,“我傢夫人新釀的酒,正好請禦史中丞大人也嘗一嘗我傢的酒。”

大傢如今對這位通判大人整日泡在酒壇子裡都已經習慣瞭,反正他與許大人互不幹涉,不影響整個雲南郡的政務,相處的還算和諧。

結果,這一等就等到瞭很晚,酒樓將菜做好瞭端上來,都放涼瞭,還不見蔣文生的面兒。派出去的差役去蔣傢請人,卻吃瞭閉門羹,雲南郡的官員心裡對這位禦史中丞大人的印象瞬間糟糕瞭起來。

唯獨尉遲修,坐在那裡一杯杯喝酒,很快便醺然欲醉瞭。他自己拿來的兩壇子酒,最後有一壇子半都下瞭自己的肚子。

禦史中丞不給同知大人面子,這使得雲南郡的官員們都心有戚戚焉,想著同知大人自上任以來,十分勤勉,又無貪瀆橫行之事,怎的就得罪瞭這位大人呢?

不過這種話,卻不好貿然出口。

許清嘉當晚回去,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他自己生來不愛巴結上官,總覺得蔣文生不肯前來宴飲,總有他的原因。他在京裡得罪過的人位高權重,也許與蔣文生有什麼關系也說不定。反正自己問心無愧 ,第二日照樣去衙署辦公。

窺著人少,高正便跑來探問消息,見許清嘉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想到這一位隻除瞭努力做事,似乎對勾心鬥角提不起什麼興致,也隻能無奈敗退。

過不得幾日,正趕著許小寶六周歲生日。

生日的前兩日,他從矮腳馬上掉瞭下來,磕掉兩顆門牙,自覺不好見人,索性蒙在傢裡。

樓大郎前三年就換過牙瞭,段傢的兒子也是前兩年換瞭四顆牙,那時候大傢還不在一起玩,許小寶完全沒有印象,現在自己忽然之間成瞭個沒牙的小孩子,說話走風漏氣,這對於他的自尊真是個不小的打擊。

偏偏武小貝與許珠兒對這一現象十分好奇,這幾日隻要許小寶抬頭,必能瞧見武小貝的眼神瞟瞭過來,似乎滿含瞭同情。他還聽到這小子跟他娘小聲嘀咕:“哥哥連牙都掉瞭,要是以後娶不上媳婦兒可咋辦?”

許小寶聽到他娘壓抑的笑聲:“要不哥哥娶不上媳婦兒,等小貝將來長大瞭,養著哥哥得瞭?”

武小貝倒是沒有遲疑:“我賺錢養哥哥沒問題,就是哥哥太可憐瞭!”

他娘笑的彎下腰去,還不忘誇獎武小貝:“小貝……小貝想的真遠!”抬起笑的滿是淚花的臉,看到許小寶一臉氣憤傷心難過的表情,胡嬌直接笑的坐倒在地上。

許小寶覺得人生無望,前途黑暗,偏攤上瞭個幸災樂禍的娘,他覺得自己的命真苦,窩在房裡不肯出去,偏許珠兒卻要站在門口踹門:“哥哥開門!哥哥開門!沒牙哥哥開門!”

許小寶氣的淚花都要湧出來瞭,縱然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但實是氣憤難過!

這傢裡就沒一個人真心關心他的!

他生日那日,胡嬌特意親自下廚做瞭壽面,又有灶上婆子做瞭許多點心上來。許小寶這兩日心情灰暗,隻垂著頭吃飯,可惜沒瞭前面兩顆門牙,連面都咬不斷,他恨不得將碗扔到一邊去。胡嬌偷笑著拿筷子將壽面夾成瞭一小段一小段,這才推到瞭他面前,“這樣就能吃瞭。”今日桌上的菜都切的非常碎,可以完全不用門牙。

許小寶看著眼前爛爛的面,欲哭無淚,難道從今以後他的人生就要在一堆羹與糊糊裡度過瞭?

坐在那裡的小壽星忽然無故掉淚,哭的十分悲壯:“我以後……以後……”真是傷心欲絕。

同知大人的心基本全撲在瞭公事上,在孩子們身上倒沒有胡嬌這麼細心,還詫異好好的兒子過個生日,居然也會哭起來,還當他要說的是“我以後一定要孝順娘親”這類的話,撫摸著他的腦袋再行加深教育:“你娘生你的時候十分辛苦,你以後自然是要孝順你娘的!”

許小寶:“……”啥?

淚眼朦朦抬頭瞧著同知大人:你還是不是我親爹瞭?!人傢都掉瞭兩顆牙,你沒瞧見嗎?

他破罐子破摔的張開嘴來,露出缺瞭門牙的地方,展示給他傢父親大人瞧。許清嘉整日在外面,許小寶這兩日又刻意避著人,都不出現在主臥。同知大人忙完瞭回來還當兒子已經睡覺瞭。驟然見他掉牙瞭,還伸出手來在他掉牙的豁口上摸瞭摸:“喲,小寶都換牙瞭,小貝估計也快瞭!”

武小貝:“……”啥?

正傷心流淚的許小寶眼淚也不流瞭,立刻將目光投向瞭已經傻瞭眼的武小貝,弟弟也要掉牙?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覺得被安慰到瞭。雖然以後還是這個醜模樣,不過兄弟倆一起醜……似乎也不那麼難受瞭!

武小貝用小胖手速度捂住瞭自己的嘴,含含糊糊冒出一句話:“我不要掉牙!”爹爹你太可怕瞭,我果然不是親生的!

許珠兒扭著小腦袋看看許小寶,再看看武小貝,沒心沒肺笑的可甜瞭。

許清嘉見倆孩子的神情,似笑非笑瞧一眼他傢老婆:“你沒告訴過小寶與小貝小孩子到這個年紀要換牙?”

胡嬌抿著嘴忍瞭又忍,還是笑瞭出來:“其實……我原來也想告訴他們的。可是看到小寶傷心欲絕的樣子,就……”覺得這小子還從來沒有這麼難過的模樣,還是讓他再多感受兩天。

——這不是挫折教育嘛!

臘月早就忍不住瞭,終於有人主持公道,立刻向同知大人告狀:“夫人自己不肯告訴小寶就算瞭,還吩咐我們也不許告訴小寶。”

許小寶目光在大人們臉上巡梭瞭一圈,差點傷心淚奔。

——這是親娘嗎?

同知大人難得抽出空來,向倆兒子科普小孩子掉牙的過程。許小寶在同知大人的安慰下,總算過瞭心裡那一關,又盯著武小貝的一嘴小白牙瞧。武小貝在哥哥的目光下似乎覺得自己說不定下一刻就立刻要掉牙,忙又用手捂住瞭。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許小寶無論是在樓傢上課,還是跟著方師傅一起練武,都變做瞭個穩重沉默的小孩子,既不喊打喊殺的跟段傢兄弟掐架,也不開口向老先生提問。就連老先生也誇他最近穩重瞭許多。

許小寶有口難言。誰願意張口說話就露出沒牙的嘴巴,而且走風漏氣,簡直太丟臉瞭!

過年的時候,尉遲修已經跟蔣文生稱兄道弟瞭,他“協助”蔣文生收集瞭許清嘉“強逼農人將耕田轉為藥田牟利的證據”,二人分別寫好瞭折子往京裡投遞過去。

蔣文生的折子直接送到禦史大夫牟中良手裡,等開年朝會的時候可以送上去。而尉遲修的折子送到瞭中書令賈昌手裡,請他代為上傳。

等折子到瞭長安,也過完年瞭,正好趕上開年朝會。

許清嘉對此一無所知,他數次見不到蔣文生,便將精力投入到瞭公事中去。今年九縣災民日子都過的不錯,不但莊稼收成不錯,而且在荒山野地裡種植的藥材有一部分被藥商收走,不但還清瞭積欠藥商的糧錢,自己傢還能過個寬裕的年,對許清嘉感激不已。

今年的雲南郡官員過年照例十分熱鬧,特別是年景好,農人傢中都有餘糧,持續瞭兩年的災年終於過去,而且還替雲南郡百姓尋到瞭一條好的出路。

雲南郡的官員先往許府拜年,一時間許府客似雲來,胡嬌忙著待客,又有樓段高傢三位夫人一起幫她招待,總算沒有忙中出錯。

胡嬌還備瞭禮物,派永壽送到蔣府去。聽說這位禦史中丞大人不喜見客,本地官級官員前去求見都吃瞭閉門羹,隻不過許傢的年禮倒是沒退回來。與前來作客的其餘官眷聊起來才知道,禦史中丞雖然不喜見客,但各處送去的禮卻都收瞭,大傢也略覺心安。

蔣府裡,蔣敬文窩在房裡看禮單看到手軟,喜的不知如何時好,對其妻元氏道:“還是大哥回來過年好,你瞧瞧這些官員都來巴結,送瞭這許多禮物。”都夠他好生賭上兩三年瞭。

元氏頗有幾分不安:“要不要……告訴大哥大嫂?”

這些人都是沖著蔣文生來的,全是地方官員送來的禮。正好這幾日蔣文生陪著妻子回瞭娘傢。蔣大夫人娘傢也在本地,是以門房這番繁榮景象,竟是無緣得見。

“告訴什麼告訴?!既然送來孝敬大哥的,那就是我們府上的,這傢如今是你我料理著,這等瑣碎的事情,大哥大嫂哪裡奈煩聽?”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前面兩章因為覺得有問題,已經修改過瞭,所以這一章會有不同,不是傢仆偷賣瞭莊子,而是庶弟直接賣掉瞭。如果有空的可以回頭瞄一眼。抱歉!

《屠戶傢的小娘子(玉面桃花總相逢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