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林大為的車帶著半夢半醒的林妙妙去拼命班瞭。雪地上第一縷輪印就是林傢的。王勝男在傢隔窗目送父女二人，心裡默念：“寶貝加油！全速開動！”
樓上的錢三一也沒休假，他去學校圖書館上自習。
裴音：“今天是大年初一，還要出門？一會兒蔣叔叔要來，他說要接我們去醫院給爺爺奶奶拜年。”
錢三一：“媽，我們自己開車去醫院唄，省得老麻煩蔣叔叔，他也得陪傢人。而且我得先把今天的學習計劃完成，昨晚看春晚，已經耽擱瞭……”
裴音心虛：“這次已經跟蔣叔叔說好瞭，推掉不太禮貌。然後，中午咱們留蔣叔叔在傢吃頓飯吧？”
錢三一心無芥蒂：“媽，你定就好，幹嗎突然跟我這麼客氣？”
蔣昱文一進門就紮進廚房，和裴音兩個人聽著伴奏邊準備菜邊唱歌，甚至還唱起瞭黃梅調《夫妻雙雙把傢還》，興之所至，跳瞭起來。最後一句“你我好比鴛鴦鳥，比翼雙飛在人間”，裴音做瞭一個優雅的半蹲，依偎在蔣昱文懷裡。她拈著抹佈，蔣昱文一手搭著裴音的肩膀，一手舉著鍋鏟子，一條腿兒還在身後翹起來，兩個人一起順著裴音蘭花指所指的方向充滿希望地望去……定格，亮相。
正看見錢三一站在客廳裡！他詫異地看著兩個中年人的柔情蜜意，眼睛瞪得老大：“你……你們在幹什麼？”
裴音結巴起來：“一一，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還蹲在那裡保持著亮相的姿勢，居然忘掉要站起來。
錢三一愣瞭半天才問：“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
裴音心虛：“沒多久……”
錢三一：“如果不是今天被我撞見，你們打算一直瞞著我？”
蔣昱文：“我們準備等你高考結束後再……”
錢三一聲音一下就提高瞭：“你們還記得我要高考啊！”
裴音：“一一，你不是說希望我開心嗎？”
錢三一苦笑：“我是希望你開心，但是感覺你要是太開心，我就要不開心瞭！”
裴音：“媽媽開心與你開心，不矛盾吧？”
錢三一嘀咕：“人傢林妙妙爹媽為瞭她高考，原本要離的婚都不離瞭！”
裴音：“她爸媽本來也不是真的要離……我離婚是你支持的呀！”
?錢三一：“我是支持你離婚。可是……短短幾個月，我爹娶瞭一個小媽，你現在和蔣叔叔又戀愛瞭，眼看著我爸媽的人數就要翻倍！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蔣昱文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場。錢三一不滿：“你笑什麼？難怪你不讓我喊你哥，原來是一直在打我媽的主意。”
蔣昱文羞澀：“一一，你倒是鼓勵我瞭，其實我還沒敢跟你媽求婚呢。”
裴音責備道：“昱文！當著孩子的面……”
蔣昱文：“我們的事情，必須和一一商量。一一，你不滿是因為我們瞞著你呢，還是壓根兒就反對我和你媽在一起？”
錢三一有點兒語塞，有點難過：“昱文哥……叔叔，怪不得你鼓勵我去美國。你是不是希望我離你們倆越遠越好？”
裴音驚覺：“一一！你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蔣昱文反而放松地笑瞭：“太對瞭！我就是這樣想的！你越早離開傢越好！”裴音拉拉他的袖子，他卻繼續道：“當然啦，你要是特別逆反，堅決不離開傢，監視我們的感情，我是無法反對的。這個傢未來會有兩種格局：要麼我留下，你走；要麼我們倆都留下。反正我是肯定會留下的。”他促狹地沖錢三一擠擠眼。錢三一有些生氣瞭。蔣昱文走過去拍拍錢三一肩膀：“你媽埋怨我幾次瞭，說我鼓動你出國，讓我勸你莫出去。兒行千裡母擔憂。現在整個世界，比中國安全的地方不多瞭。我一直在猶豫怎樣收回成命。今天索性一箭雙雕。一一啊！我是真的很愛你的母親。她很瞭不起，堪稱偉大。我非常希望後半生能有緣與這個瞭不起的女子喜結連理，讓她一直付出的前半生，有所補償。我希望，你能接受昱文哥哥，從今往後成為你們傢的一分子，成為昱文叔叔，昱文……爸爸。另外，我沒有那麼多陰謀。我所有的建議，都是從最有利於你的角度出發。你留在中國，也是一流人才；去瞭美國，還是一流人才。希望你不要把我和你母親的感情，與你的未來混淆在一起。如果，你的母親同意嫁給我，我們的傢，永遠都是你，和你的太太，和你孩子的傢。”
“今天是太突然瞭，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錢三一忽然燦爛一笑，“媽媽！你現在就已經偏向昱文叔叔瞭。我除瞭祝福你們，也不能說什麼瞭！”
蔣昱文高興得打瞭個響指：“現在雙方老人以及孩子，還有老師和師娘，都對我們投瞭贊成票。音音，等一一高考結束，我們就領證吧！”
錢三一有些淘氣地拍一下蔣昱文：“不用等我，愛領就領。媽媽！我以後找什麼樣的女朋友，你也要像我今天支持你一樣支持我！”
裴音立刻反對：“那不行！”
蔣昱文和錢三一倆人都指著裴音調笑她。
高三的寒假時間很短，拼命班一結束就開學瞭。第一考的成績，林妙妙各科都有質的飛躍——數學除外，以至於她很久沒聽到的外號“16 G”再次被啟用。“16G，想不想聽狀元小課堂？”錢三一拿出一張試卷，“你們這次的數學卷，我分析瞭它的難度系數與得分要領，總結出如何在自身現有水平前提條件下，能憑空多得分的技術技巧。”
林妙妙一直在翻白眼，當聽到最後一句，她咽瞭一口唾沫，立馬打蛇上棍：“想聽！”
鄧小琪失落地說：“我也想聽。但我有件事要和大傢說。我後天就要去北京參加藝考瞭，明天下午開始就不上課瞭。”
林妙妙驚訝得張大瞭嘴：“那……你要多久才能回來？”
鄧小琪：“半個多月吧。”
林妙妙失落地撥弄著盤子裡的米粒：“這麼久啊……好突然……”
江天昊：“小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我們在這兒。”
“嗯……”鄧小琪鄭重其事地交代林妙妙，“從明天起，你不是一個人在聽課瞭，你還是我的眼睛和耳朵，還有手。你要好好做筆記，回來我要借的。”
林妙妙一把抱住鄧小琪：“馬到成功！”
在錢三一的晚課輔導下，開學一個月，林妙妙又拿回一張進步50名的成績單回傢。王勝男誇張地驚訝：“哎呀媽呀！不簡單啊！全年級的250啊！妙妙，你潛力很大啊！”
林大為誇張地說：“妙妙加油！按你這速度，每個月進步50名，到高考就超過錢三一瞭！”
王勝男敲他的頭：“要不孩子怎麼數學差呢！哪還剩那麼多月呢？智商都遺傳你瞭。”
又是一次狀元小課堂結束，臨出圖書館，錢三一手裡抱著一摞資料，他讓林妙妙幫著關門，兩個人自然腳步落在瞭後面。在樓梯拐彎處，錢三一很自然地把自己手腕上的運動手環脫下來，他把書放到樓梯扶手上，親自把手環套在林妙妙手腕上：“戴上。”
那個手環顯然有點兒年頭，明黃色都不太純正，是汗液浸透的結果。
“什麼意思？”林妙妙聞瞭聞，“一股汗味……呃，惡心。”
“真是不識貨！”錢三一抱起資料，擺出認真臉邊走邊說，“這個手環我戴瞭好幾年，從不離身，我所有的競賽考試拿大獎，輝煌時刻它都有見證！”
林妙妙馬上開心起來：“這手環太寶貴瞭，集狀元的才氣、運氣與天地之精華呀！送給我？”
錢三一：“誰說送你瞭？借你用幾天！我是可憐你，總差那臨門一腳的運氣！”
林妙妙哈哈大笑：“大恩不言謝啊！走心瞭，老鐵！”
鄧小琪藝考凱旋，耽誤瞭半個月，一模考試前，她拉著林妙妙去拜神樹，見林妙妙不像別人雙手合十，而是右手伸進左手的袖筒裡，嘴裡嘀嘀咕咕，便好奇地一捋林妙妙的衣袖，發現瞭手環。她驚叫道：“咦！這是錢三一的！怎麼到你手上瞭？”
林妙妙立即把手縮回去，袖子拉得老長，蓋住自己的手：“這是我自己的！”
?“鬼扯！明明是錢三一的！我認識它！難怪前天我看他打球的時候沒戴……”鄧小琪鬼頭鬼腦地湊近林妙妙，“跟我說實話，你們是不是……”
林妙妙：“你沒發現我始終缺乏臨門一腳的運氣？我最近總是上場暈，所以錢三一借我戴幾天。”
鄧小琪：“算瞭吧，林妙妙，你根本不會說謊。你說謊的時候鼻孔不由自主地一撐一撐……你倆是不是好上瞭？”
林妙妙大驚失色：“正在沖刺高考，我哪有腦子想這種事，你瘋瞭吧？”這下她不僅鼻孔撐開瞭，簡直七竅全開，滿滿的都是不可思議！
“那……要是高考結束瞭，你會不會想呢？”林妙妙一下語塞瞭。鄧小琪捂嘴笑：“哈哈哈，暴露真實思想瞭！”
一模考試，林妙妙考進瞭年級前200名。林大為和王勝男表面保持穩重，壓抑著狂喜。王勝男：“如果高考也同這次一樣發揮超常，一本肯定沒問題瞭！”
林大為摩拳擦掌，喜不自勝：“嗯嗯，對門的江大，我甚至有點看不上瞭。一本學院咱也得好好挑挑揀揀！”
王勝男：“終於又找回瞭一點學霸傢長的感覺！”
王勝男趁著周末人少，和林大為一起散步到學校的榜單前面溜達瞭好幾回，看著林妙妙的名字欣慰地嘆氣，瞅瞅四下沒人註意自己，掏出手機與榜單合影留念。
又是一節狀元小課堂結束，林妙妙的手機進來一條提示，她看瞭又驚喜又難過：她喜歡的天團要來江州開演唱會瞭，可是高三黨不能親臨現場……江天昊看看時間：“離上課還有半小時。走，我帶你們開個雲演唱會！”
四個人來到操場，江天昊調出手機裡的演唱會直播視頻，他們坐在草地上，和著視頻大聲唱著歌：“會不會有一天，時間真的能倒退，退回你的我的回不去的悠悠的歲月。也許會有一天，世界真的有終點，也要和你舉起回憶釀的甜，和你再幹一杯……”他們勾肩搭背，搖頭晃腦，還以手當杯，互相幹杯。
一曲終瞭，鄧小琪幽幽地吐瞭一口氣：“唱歌好解壓啊！宿舍的人說，我以前的夢話是練字發聲，現在晚上講夢話都是公式！”
林妙妙：“要背的東西太多瞭，我好像已經把小時候快樂的記憶都刪掉瞭，騰出空間來裝復習資料。”
江天昊有點擔憂：“高中的記憶也會刪？”
林妙妙沒心沒肺：“會！如果文綜不夠放的話！”
錢三一自信地點點頭：“你刪掉沒事，我這裡內存容量大，都有備份。”
江天昊有點動情：“反正我不刪。我不會忘記你們。也永遠不會忘掉上個暑假，‘天昊小廚’剛剛起步時的艱難……”
“春風十裡，五十裡，一百裡，體測八百米，海底兩萬裡，德芙巧克力，香草味八喜，可可佈朗尼，榴波羅蜜，芝士玉米粒，雞汁土豆泥，黑椒牛裡脊，黃燜辣子雞，紅燒排骨，糖醋魚……”林妙妙左手一摟鄧小琪，“唉，它們加在一塊兒，都不如你！”右手一搭江天昊的肩膀，“也不如你！”又去胡嚕錢三一的頭發，“當然不如你！！”
鄧小琪：“雖然現在過得很苦，但一想到是高中時代最後一段時光，居然很虐心地會有點點舍不得。我這是不是病？”
另外三個人都沒回答，氣氛變得有點傷感。
林妙妙背上書包晃晃悠悠地走瞭，留下一個背影：“演唱會結束瞭，你們還不走？要去上自習啦！”她手朝後頭擺瞭擺，瀟灑地再見。鄧小琪跟著走瞭。
江天昊對錢三一說：“你現在情商夠高，還會玩虛擬硬盤瞭。你腦子裡都存瞭什麼？重色輕友的傢夥！”錢三一捏拳頭要揍他。江天昊話音一拐：“不過這點你很隨我！”他嘻嘻哈哈躥出一米開外又挑釁：“但是一一呀，你不像爸爸我這樣坦誠！我猜你喜歡林妙妙，對不對？！”
錢三一追著江天昊要揍：“爸爸幾天不揍你，你小子皮就癢癢瞭！你給女生陪跑800米，是有所指向的吧？林妙妙還是鄧小琪？”
江天昊：“我是博愛廣譜型暖男，24小時全天候無障礙為女生送溫暖的選手，才不像你想的那麼狹隘。”
天色未亮，鄉村花園不少陪讀傢庭的窗內已亮起燈光。
王勝男做瞭手工面包當早餐，她勸林大為和林妙妙多吃：“進口的高筋粉，進口的果仁，用進口牛奶和面。這面包的口感和質量，上哪找去！”
本來林妙妙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在椅子上做葛優癱，聽到這裡突然坐直身體，眼睛一亮：“我帶到學校吃哈，早上時間有點緊！以後早飯都帶到學校吃。”
王勝男：“還不到六點半，你們早自習是七點半呢！”
林妙妙：“文科班六點就有人上自習背書瞭！我這個點兒到校，已經遲瞭！”
王勝男：“天啊，你們這些孩子太拼瞭！別急著拿！我給你切開來，夾上牛肉奶酪和生菜，這樣營養才全面！”
林妙妙張著食品袋站在一邊等，王勝男做好一個三明治，她裝走一個。一連拿瞭好幾個，林妙妙的口袋還是張著：“再做兩個！”
林妙妙在校園裡追上錢三一，揮著手裡的面包獻寶：“瘋狂歪果仁大面包，內涵如狀元的腦回路一般深奧豐富，敬請笑納！”
錢三一納悶地接過來：“幫昊子送貨？”
林妙妙：“昊子傢做的東西是大眾版，這是我老媽做的高考特供版！喜歡吃，下次我還帶給你。幹脆，以後你的早飯我包瞭！”
錢三一：“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看來，手環你是不打算還我瞭。”
林妙妙不好意思：“你還真是能掐會算，看破不說破嘛！”
錢三一：“真覺得有用，就送你瞭。”
?林妙妙大喜：“我請你分享美食，你與我共享運氣，這是互聯網精神的線下體現。”
王勝男吃著早飯，越想越不對勁：“這孩子好像有心事啊！今天表現有點特別！”她放下手裡的碗，噔噔噔走進林妙妙房間，開始搜查。林大為忙跟著她：“你幹嗎？你翻她東西幹啥？別沒事找事哈！”
王勝男翻他一眼：“我要及時掌握動向！”林妙妙的抽屜沒有上鎖，王勝男觀察一下，嘩一聲拉開。
林大為：“你真要看啊？別太好奇瞭……給她一點自由空間吧……”
“高考生沒有自由空間。”王勝男翻著，突然發出驚嘆，“哎呀……你女兒……好像早戀瞭！”
林大為頭皮一麻，大步跨進房間。王勝男遞上林妙妙的日記本：“你自己看……”
“春風十裡，五十裡，一百裡，體測八百米，海底兩萬裡，德芙巧克力，香草味八喜，可可佈朗尼，榴波羅蜜，芝士玉米粒，雞汁土豆泥……”林大為念到這裡，一臉疑惑地問王勝男，“這是菜單吧？都是她喜歡吃的。”
王勝男：“林大為，你真是一點不敏感。繼續往下念！”
“……黑椒牛裡脊，黃燜辣子雞，紅燒排骨，糖醋魚，不如你，不如你，都不如你……”林大為的聲音一下就大瞭，“她說不如誰？”
“我不知道。不過，她把這些美味都累加到一塊兒，可以肯定是在贊美比喻某個男生。一股荷爾蒙的氣息。你看……”王勝男指指文字旁邊畫著的一個男生的卡通頭像，呆萌的，酷酷的，看不出是誰。
林大為：“你不號稱自己是業餘偵探嗎？怎麼，偵不出來瞭？我讓你別看，你非看！現在好瞭，發現問題你卻解決不瞭問題！”
王勝男：“發現問題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你閉目塞聽，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子裡，啥都看不見，表面太平無事，這就好瞭嗎？！”
林大為氣惱：“可是好奇害死貓啊，王勝男！你真要害死我……”
王勝男打趣：“大為，你這是怎麼瞭？剛剛說不要檢查不要檢查，給她自由，給她隱私，現在搞得比我還緊張！”
林大為：“假想敵已經逼近我的傢門，我居然還沒有一點察覺！太危險瞭！太大意瞭！”
王勝男小得意：“左不過錢三一、江天昊。我覺得要是一一，我能接受，嘿嘿，借點優秀基因。”
林大為吼一嗓子：“我不能！”
連著幾個清晨，王勝男都做瞭堅果面包、牛肉奶酪三明治，林妙妙都張著口袋在一旁等著往裡揣，然後提著沉甸甸的袋子屁顛屁顛、樂呵呵地出門。
?王勝男狐疑：“我觀察瞭幾天，覺得妙妙不像早戀，哪有談戀愛吃這麼多的！是不是我們錯怪她瞭？按說早戀會分心，可是她的成績卻一直有小進步……”
林大為惡狠狠地說：“並駕齊驅，比翼齊飛，你聽說過這兩個成語嗎？”
王勝男竊喜瞭：“如果是這種早戀，可以再來一打！多戀幾個，我妙妙考985重點大學都沒問題瞭！”
林大為：“到底哪個男生有嫌疑？跟她走得近的江天昊、錢三一，我看他們兩個沒一個好東西！都是鬼頭鬼腦的樣子……”
王勝男：“這兩個男孩都很體面，一個能吃苦耐勞，另一個智商領跑，我還都蠻中意的……”
林大為：“體面？體面還像個小要飯似的天天蹭我們傢面包吃！”
王勝男：“你不說要分享嗎？不管是誰吃，咱們傢面包還是管得起的！”
林大為冷笑：“分享個屁！老子一口都沒吃上，盡送給臭小子吃瞭！王勝男，我跟你說！從明天起，你給我用最便宜的面粉做！給臭小子吃那麼好幹什麼？吃得一身是勁跑來氣我啊？”
王勝男哭笑不得：“我現在知道瞭，我肚子裡這個小的，是為你生的。不然不出仨月，你老丈人病就要發作瞭。沒兩三年，你閨女就要談婚論嫁瞭，你要沒個小的分分神，你還不得挖心挖肺一樣難受？我看電視裡，老丈人都跟女婿坐一張桌上喝酒。你這樣的，肯定坐不到一起。”
林大為想瞭想，咬牙切齒：“也坐。還得討好。陪女婿喝酒，不就希望他對我閨女好點兒嗎？”
王勝男哈哈大笑：“到底誰陪誰？你可覺得，咱倆現在的談話，都輕松好多？感覺牢底要坐穿瞭。”
林大為哼一聲：“另一個牢籠就要套脖子瞭。”
王勝男獨自分析道：“我要去問問裴多芬，萬一她也覺得錢三一有這苗頭，基本就準瞭！”
林大為冷笑：“幾個考點，一個十幾塊錢的手環就想騙走我重金堆出來的閨女，這小子也太會算賬瞭！”
王勝男：“你女兒也不是啥國色天香的天仙！你別說，她要真能套到錢三一，說明她還挺有本事的，錢三一這樣的狀元不知道多少姑娘盯著呢！江天昊也有嫌疑，他自己不聽狀元小課堂，專門為其他三人送晚飯跑腿。聽說體育測驗這孩子還給妙妙領跑……這孩子有服務意識和犧牲精神。”
林大為：“無事獻殷勤！好白菜不能讓豬給拱瞭！”
王勝男忍不住就笑瞭：“你罵人傢兒子是豬也就算瞭，合著你重金堆出來的女兒就是棵大白菜啊？！”
林大為：“我是比喻！比喻！你懂得修辭嗎？”
王勝男一邊摸著肚子一邊自顧自地展開聯想：“我還是傾向錢三一。成績那麼好，又是文理兼修，以後咱傢二寶不需要請傢教上補習班，有狀元姐夫補課，那能省不少錢啊！”
?林大為：“小傢子氣，就盯著鼻子跟前那點小錢！”
王勝男：“遠期目標更不得瞭！你們老林傢如果能勾搭到錢三一的傢世和基因，咳，那可瞭不得！這可是造福子孫後代的千秋功業！這是真正的高攀，你就感恩戴德吧！”
林大為：“他肯入贅，讓我外孫跟我姓林，我可以考慮！”
王勝男：“你沒氣糊塗，心還挺大的！錢傢老爺子怎麼可能把錢三一送給你？”
林大為：“送我也不要！錢鈺錕那種德行，基因能有多好？！我哪點不比錢鈺錕強？長身玉立，相貌堂堂，用情專一，責任感強，文能賣房，武能下葬，廚房好手，臥室擔當！我的任務是必須綿延傳承保持林傢基因的純潔性。小二寶如果是個兒子，我得警告他今後不要重蹈老子覆轍，娶眼皮子淺的女人……”
王勝男提高音量：“你什麼意思？最後一句話你敢再說一遍？！”
林大為立即一副軟蛋的樣子，聲音也軟瞭。“我剛才是說，小二寶以後娶媳婦就得打著燈籠去找！找不到打光棍也絕對不許湊合！”他話鋒一轉，“勝男，說正經的，這事兒要不要問問妙妙？”
王勝男：“這怎麼能問！不管真早戀還是假早戀，孩子現在成績跟坐瞭小火箭似的噌噌噌往上漲總是真的。這個時候千萬要保住勢頭，要維穩，不能刺激她。”
林大為：“我們怕刺激她，不敢有一絲風吹草動，那些個臭小子可不管，這種關鍵時刻，萬一妙妙被甩瞭，失戀瞭，成績來個大跳水怎麼辦？”
王勝男細思極恐。第二天送走妙妙，就拿著自己做的那個巨大的倒計時牌子上樓找裴音。兩人一番感慨時光如梭傢事難料竟都一派向好之後，王勝男不繞圈子瞭，直接問：“你發現你兒子有啥動向嗎？”
裴音莫名其妙：“沒有。”
王勝男敲瞭一下裴音的腦袋。“你所有心思都在男朋友身上瞭吧？”她拿出那張春晚高考考點，“這是你兒子給我女兒的，我傢丫頭裱起來掛傢裡膜拜。還有，你兒子的手環也給我女兒瞭。另外，我女兒現在天天給你兒子帶早飯……”
裴音：“是有幾天他不在傢吃早飯，說到學校吃食堂，原來……天！他們兩個是不是……”
“你跟我想一塊兒瞭，”王勝男又拿出林妙妙的日記，“你再看這個。我們兩傢大人得商量一下，怎麼應對。”
裴音看瞭，笑起來。“這是日記？明明是點菜單嘛！你女兒真是小吃貨！”她見王勝男臉上有點兒掛不住，用誠懇的語氣說，“小男，我是喜歡妙妙的！可我現在熱戀中，是未婚少女的心理狀態，你突然告訴我要做婆婆瞭，我接受無能，反應不過來呀！我的小心臟，有點抵觸情緒。”
王勝男聽瞭笑得捧著肚皮，她沒法生裴音的氣：“少女裴多芬的煩惱！是我在瞎猜，未經證實。你別受我影響，繼續當你的少女哈！”
?裴音當晚不無擔憂地勸兒子在高考的節骨眼上，切不可兒女情長，耽誤瞭自己。錢三一直白地說：“媽，你又在旁敲側擊什麼？我倒認為人生最大的遺憾是空白，在該談戀愛的時候錯過，一生再沒有機會彌補。像你和昱文叔叔，這個年紀，雖然把課補上瞭，可是，一生太長瞭，最美好的時光錯過瞭。媽媽，你好不容易談戀愛，使勁談，‘莫使金樽空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