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花上上下下將東方青蒼仔細打量瞭一遍,發現他不僅眼睛變黑瞭,那一身肆意張揚的殺氣也收斂瞭許多。簡直就像……
“大魔頭,你被天雷劈得從良瞭嗎?”小蘭花愣愣問出聲,換來瞭東方青蒼寒意凜冽的眼神。
可都不等東方青蒼開口說一句話,天上滾滾雷雲又是一道霹靂落下,劈在東方青蒼身上,雷電隱沒,東方青蒼身上的水珠還在來回的傳遞藍色的電光,好一會兒才逐漸消失。
小蘭花抬頭望天:“這天雷怎麼還在,大魔頭你不是擺陣瞭嗎?”
東方青蒼冷冷一哼:“本座擺陣又並非為瞭對付區區天雷,它要劈,便讓他劈。”話音一落,又是一道天雷落在東方青蒼身上,但他卻毫發無傷。
小蘭花呆呆的看瞭他許久,不明白極瞭:“那你剛才那麼專註的佈結界對付天雷是為什麼!我還那麼辛苦的把你從山下駝瞭上來!你看我的膝蓋!”
東方青蒼目光在小蘭花破皮的膝蓋上輕輕掃過,竟沒有開口嫌棄她沒用,反而難得的在沉默一瞬後,開口道:“本座先前說瞭,有人在下咒,天雷不是大事,若與那咒術結合,頗為麻煩。”
小蘭花眨巴瞭一下眼睛,立即便被轉移瞭註意力:“那咒術還在麼?”
“在。”東方青蒼回頭看瞭一眼那汪本來清澈,現在卻已變得渾濁的潭水,“不過卻並不在本座身上。”
是他把對方給他施加的咒術轉到瞭深潭裡面的意思吧……
難怪水也混瞭,草木也枯。能使山間生靈瞬間凋敝,定是極為邪門的咒術。
想到離開東方青蒼身體前的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小蘭花還有點心有餘悸,就她感覺的那兩下來看,那個咒術應該是讓人越來越痛苦的,所以時間長瞭,即便是東方青蒼也忍受不瞭。
小蘭花歪著腦袋盯東方青蒼:“你那麼厲害,是怎麼被人使的絆子呢?打從你復活開始我基本上都和你在一起,沒見誰能對你下手啊。”
東方青蒼瞥瞭小蘭花一眼:“若是你都能察覺,本座容得瞭他下手?此咒唯一有可能落在本座身上的機會,便是在本座復活的那一瞬間。”
小蘭花恍然瞭悟:“是魔界的人!可……他們為什麼要對付你?你們不是一夥的壞人麼……啊,對瞭,打上古開始你就不喜歡與人為伍的。”
傳說中的東方青蒼本就是一個獨來獨往,性格冷漠而極其好鬥的魔頭,小蘭花點瞭點頭,“也難怪他們要對你下咒留個後手,換我,我也這樣幹。”
東方青蒼一聲哂笑:“換你?施咒的那一刻便爆體而亡。”他說著,嘴角勾起瞭一抹陰險奸佞的笑容,“膽子夠肥才敢來對本座施咒。如此咒術,再用上一陣,他們也沒什麼好下場。”
天上雷雲翻滾,又是幾道天雷接二連三的落在東方青蒼身上,他雖沒有受傷,但卻皺瞭皺眉頭:“吵得心煩,往下走有個深山溶洞,且隨本座去歇歇。”說著,他自然而然的向小蘭花伸出瞭手。
小蘭花見狀,愣瞭愣。看著東方青蒼禍國殃民的側臉,心頭不期然的一跳,臉頰倏爾有點泛紅。她“哦”瞭一聲,乖乖上前握住瞭東方青蒼微帶涼意的大手掌。
東方青蒼不動。
小蘭花一抬頭,發現東方青蒼正瞇著眼睛看她。
小蘭花愣然:“怎麼瞭?”
“是讓你扶著本座。”
“……”小蘭花惱羞成怒,甩開他的手,“你自己都能從水裡爬出來瞭,為什麼還要我扶!”
“因為累。”
“……”
小蘭花黑著臉將東方青蒼扶到瞭他所說的深山溶洞。
摸著黑,憑著東方青蒼留在她身上的結界微光,再聽著東方青蒼“往左,往右,往上一點”的使喚,她終於是將東方青蒼扶到瞭他想要待的位置。
小蘭花撒瞭手,氣鼓鼓道:“我就幫你到這兒瞭,現在我要去過新的生活,咱們江湖再見。不,還是別再見瞭。”
小蘭花身上的結界散發的微光照出瞭倚石坐著的東方青蒼的臉。此時他唇邊有笑,難得的不摻雜一絲半點的奸惡陰險,他道:“走吧。”
略帶沙啞的聲音停在小蘭花耳朵裡卻有幾分讓人臉紅心跳的溫柔。
小蘭花按捺住心頭情緒,不再看他,背過身子,摸著墻,順著來時的路慢慢往洞外面走。
她身上的微光在轉瞭幾個彎之後徹底消失不見。東方青蒼腦袋靠在石頭上,深深呼瞭一口氣,閉上眼睛,不過安靜瞭片刻時間,然後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樣,那道光芒又以比離開的時候快三倍的速度狂奔回來,嘴裡還挾帶著驚呼與斥罵:“東方青蒼!你混蛋!”
東方青蒼再次睜開眼,好整以暇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喘著粗氣對他怒目而視的小蘭花,他笑:“不走瞭?”言語間,那股邪惡又隱隱流露出來。
小蘭花大聲叱問:“為什麼我走到洞外結界就消失瞭!我差點沒被天雷劈焦瞭!”
東方青蒼淡淡道:“大概是因為,你離我五丈的距離後,結界就會消失吧。”
此話好似比剛才的天雷還要響,深深的炸進她的心底。她呆呆的看著東方青蒼,難怪啊……難怪這傢夥當時願意把結界放到她身上而自己毫無防備的昏迷過去啊……
虧得她還天真的以為是他相信她呢!原來是這樣!
小蘭花把牙咬得咯吱咯吱的響:“東方青蒼……你真是……”
東方青蒼神色淡淡的接過話頭:“本座自是機智。”
小蘭花怒道:“我現在和你都兩不相欠瞭,你還困我在這裡做什麼!”
“自是做牛做馬,以備不時之需。”
“你就是在報復!”小蘭花斥道,“你就是覺得前段時間我在你身體裡面讓你丟人現眼太多次瞭所以心理不平衡!現在找著機會瞭就死命的報復我!”
“難得。”東方青蒼悠悠然道,“你也算活得明白瞭一次。”
小蘭花被東方青蒼的態度徹底惹怒瞭:“我要跟你拼瞭!”她往前一撲,雙手直直的掐向東方青蒼的脖子。
東方青蒼目光一凝,一偏頭,輕而易舉的躲過小蘭花的招數,手一動便如捏鴨子一樣捏住瞭自己撲過來的小蘭花的脖子,然後身形一動。
小蘭花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便被狠狠的壓在瞭地上,後背磨在堅硬的地上,好在具謝婉清的身體本來穿著鎧甲,鎧甲與粗糲的石頭磨出的聲音刺痛小蘭花的耳朵。
待得一切聲音消失,小蘭花隻覺身上是沉甸甸的東方青蒼。
他壓著她,捏著她的脖子,呼吸在她耳邊輕輕吹響,銀色的頭發自他兩側的耳畔滑下,像是兩道水晶簾,將他們隔出瞭一個狹小的空間。
“小花妖。”東方青蒼聲音很輕,“你且記著,不要妄圖以你微末的武力來攻擊我。”他的手指在小蘭花的脖子上摩挲,在那處,導致這具身體死亡的傷口沒有愈合,甚至在這兩天的折騰下開始有點潰爛。
東方青蒼目光在她傷口處一轉,有幾分分神,然而便是在他分神的這一刻,小蘭花忽然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往上一抬頭,報復似的狠狠咬在東方青蒼的脖子上。
感覺得出,她是使瞭渾身的勁兒,拼命的咬他。
但東方青蒼的身體被天雷劈瞭也不見有個窟窿,更何況小蘭花現在這凡人肉體,她拼盡全力的咬,對東方青蒼而言或許比蚊子還輕。
但就是這毫無痛感的撕咬,卻反而讓東方青蒼怔怔失神。
他對敵廝殺不下萬次,遇到的敵手有強有弱,也不乏女子,但卻從沒有哪個……會用咬的這招來對付他……
還是咬脖子……
東方青蒼一時愕然得忘瞭將小蘭花從自己脖子上撕開。
可小蘭花自己卻咬得嘴酸瞭,她牙齒松開瞭東方青蒼的脖子,但手卻還環抱著他的頸項。腦袋是下意識的抵在東方青蒼的下巴上。
一時的靜默,竟讓東方青蒼有一種在被人撒嬌的感覺。
他一眨眼,找回神智,正要冷漠的將小蘭花拎開,卻忽聞一聲抽泣。
又是在他動手之前,小蘭花自己松瞭他,躺在地上,拿手臂掩著臉,哭得好不傷心:“我哪裡對不起你瞭,你要這麼欺負我?”
東方青蒼盯著她,黑色的眼眸像鏡子一樣映出被發光的結界勾勒出身形的小蘭花。
“一開始你說換身體就把我的身體換瞭,後來每次一意外,哪一次不是你要殺我我才被迫做出的舉動,現在我好不容易有瞭一個身體,打算想辦法回去找主子瞭,你為什麼又要欺負我。早知道當時在山下你昏迷的時候,我就不該馱著你上山,反正你都不讓我活,我就該直接跑瞭,就算被雷劈死,也不要便宜你!讓你躺在那兒,繼續與天雷和那個什麼咒術做鬥爭算瞭……嚶嚶嗚……”
東方青蒼沉默,眼波微動。
他是知道的。
在昏迷之時,他神識仍在,他能看見小蘭花是怎樣把他背到山上去的。
小蘭花的抽泣聲卻越來越停不住。眼瞅著要變成嚎啕大哭的陣勢瞭,東方青蒼他皺瞭眉頭,道:“若不是你當時乖乖駝本座上山,你現在也早已魂飛魄散瞭。”他翻身坐到一邊,“起來吧。本座方才從潭水之中出來時不殺你,之後便也懶得殺你。”
小蘭花哭聲驟然停止,她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盯著東方青蒼:“你以後都不殺我瞭?”
“天雷停後,你自可離開。”
小蘭花眼睛大亮,然後又期期艾艾的做出瞭泫然欲泣的模樣:“你都打算放我走瞭,為什麼不幹脆現在就放我走,在我身上把這個結界弄久有點不就好瞭麼……”
東方青蒼瞥瞭她一眼,閉上眼睛,並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隻道:“本座要靜坐調息。別吵。”
小蘭花瞥瞭瞥嘴,自己走到離東方青蒼遠點的距離,然後抱著膝蓋坐下。
小蘭花睡瞭一覺,再起來的時候還是兩眼一抹黑,甚至比剛才更黑瞭幾分……
小蘭花伸出手,看不見自己的五指,她愣瞭愣,才反應過來,先前她能看見自己,是因為東方青蒼留在她身上的結界在發光呢,現在看不見瞭,就是說東方青蒼給她的結界沒瞭。
“大魔頭。”小蘭花的聲音在黑暗的洞穴裡來來回回晃蕩瞭好多次才停下來,“你死瞭嗎?”
沒人回答她。
小蘭花咽瞭口唾沫:“大……大魔頭?”
“別吵。”
雖然這聲回應讓小蘭花等瞭許久,而且冷冰冰的沒有溫度,但還是讓她松瞭一口氣,放下心來:“你給我的結界沒瞭。”她道,“我還以為你又死瞭呢……”
“結界是護著你不被天雷劈的,天雷沒瞭,結界自然便沒瞭。”
小蘭花眼睛一亮:“天雷停瞭!那我可以走咯?”
“嗯。”東方青蒼淡淡的應瞭一聲,讓人聽不出情緒。
小蘭花欣喜的扶著墻壁站瞭起來,邁著步子往前走瞭三步,忽聽東方青蒼提醒瞭一句:“方向反瞭。”小蘭花應瞭一聲,又轉瞭身,往反方向走,待得走過瞭第一個彎,小蘭花像是想起瞭什麼一樣,忽然停下腳步。
猶豫瞭一會兒,小蘭花道:“大魔頭,這些天雖然咱倆誰都沒讓誰好過,但我還是要謝謝你的,你讓我看到瞭以前從沒有看到過的東西經歷瞭從沒有經歷過的事。我主子以前對我說,要讓我感謝所有在我生命裡留下痕跡的人,不管他留的是鮮花還是唾沫。以前我不懂,遇到你之後我好像有點懂這個道理瞭。”
東方青蒼睜開眼睛,洞穴裡的黑暗根本妨礙不到他的視線,他輕而易舉的看到瞭扶著石頭說話的小蘭花,她臉上難得的有幾分像其他姑娘傢那樣的嬌羞,她向著石頭的方向鞠瞭個躬:“謝謝你啦。”
東方青蒼也難得的沒有戳穿她的笨拙。
她鞠躬完瞭之後又站起瞭身,接著道:“不過謝歸謝,要認真算一算,如果別人是在我人生裡吐口水的話,你這樣的程度大概算是在我的人生裡隨地大小便瞭吧……但你好像在任何人的人生裡都是在隨地大小便……”
東方青蒼:“……”
“良心勸你一句,你還是少做一些孽,我主子說過,出來混遲早都是得還的。老天爺都安排得好好的呢。言盡於此,聽不聽全在於你,我走啦,大魔頭。”小蘭花總算是邁開瞭腳步,一步一踉蹌的在往山洞外面走去。
他活過很長的時間,見過很多的女人,小蘭花這樣性格的也不是沒有看過,但是能與他的命運糾葛如此多的,一個也沒有。
這或許真的是她說的那所謂的老天爺安排吧。
不過也到此為止瞭。
東方青蒼閉上眼,本是打算調理內息,但奇怪的是,他的神識卻不由自主的跟著小蘭花的背影一點一點的往洞外走。
小蘭花離開瞭山洞,洞外被這幾日的雷劈得慘不忍睹,草木荒蕪,山石果露,沒一塊地方是好的。
但即便是這樣,見到外面大白的日光,小蘭花仍舊是暢快的呼吸瞭一口氣。沒有時時刻刻束縛住她的另一半身體,沒有大魔頭時不時的鄙夷嫌棄,沒有雷雲壓頭沉甸甸的死亡威脅,小蘭花覺得,即便是獨自艱難的爬行在凌亂的山石上,她的生命也可以一片燦爛美好啊!
翻下這個山頭,小蘭花回頭一望,在有深潭的那個山頭上,樹木已經變成瞭光禿禿的一片,但好在並沒有繼續擴大,想來是施咒的人停止瞭咒術。
東方青蒼暫時也不會有危險……
小蘭花甩瞭甩頭,她現在已經不需要去想東方青蒼的事情瞭,她是天界的人,說不定以後哪天,她還會和東方青蒼兵戎相向呢……但她註定打不過就是瞭。
她現在當務之急是想個辦法回到天界,讓主子給她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再給她弄個身體,畢竟老是用著別人的殘軀也不像樣子。
小蘭花這邊正盤算這,忽聽樹林那邊傳來幾句粗魯的罵罵咧咧:“格老子的!這天雷劈瞭這麼多天,我還道是有哪個大仙到老子山頭來歷劫呢!結果,媽的,這麼大動靜,像放屁一樣說完就完瞭,完瞭也不給個結果,那大仙倒是成沒成啊?成瞭倒是給咱山頭撒個福雨,留點祥雲啊,沒成倒是把屍首給擺出來呀,老子也好撿來吃不是!”
小蘭花聽得這話,嚇得抽瞭一口冷氣,悄悄的躲到瞭樹的後面。
她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去看。
但見林子東邊走來一個比兩個普通男子的身形還要寬的妖怪,豬耳朵豬鼻子,兩隻長長的獠牙向上彎起,他手裡拿著一條人的腿,他一邊罵罵咧咧的說著,一邊要瞭一口生肉吃掉。鮮血與紅色的肉染紅瞭他的下巴與胸膛。
小蘭花看得幾欲嘔吐,她將自己的嘴捂住,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這個豬妖還沒完全化成人形,看來是道行不高,但是再是道行不高,他也是妖怪啊!
而她現在,凡人一個,連最簡單的遁地術或者隱身術都不會。若被這妖怪發現,一定會被吃得幹幹凈凈。
“大王大王,大王別急。”跟在野豬妖身邊的小嘍囉道,“這雷劈完瞭,沒看見祥雲飛升自然是仙人沒有歷劫成功,在咱們到那個山頭上再去找找,指不定就能找到仙人的屍身瞭。仙人肉滋補,這次一定能讓大王吃得開心。”
野豬妖哼哼瞭兩聲,將手中人腿扔掉,待得走進靠近小蘭花的大樹時,野豬妖忽然停瞭腳步,豬鼻子動瞭動:“有屍體的氣味。”
小蘭花,捂住嘴,連氣都不敢喘瞭。
但是野豬的腳步卻慢慢往她這邊靠近。
不能待在這裡不動。小蘭花心道,現在不跑的話就更沒機會跑瞭。她一咬牙,向離弦的箭一樣飛快的往前沖。
身後傳來那小嘍囉咋咋呼呼的驚叫:“大大大王!她在那兒那兒!”
小蘭花悶頭往前沖,忽然腦袋一疼,小蘭花的頭發被狠狠抓住,野豬妖將她大力的往後一拉,小蘭花一聲痛呼,覺得自己的脖子差點沒有被扯斷。
野豬妖毫不留情的拎著小蘭花的頭發就將她提瞭起來,小蘭花疼得直哼哼,野豬妖哪裡會可憐她,隻將豬鼻子湊在小蘭花的臉上嗅,黏糊糊的液體濕瞭小蘭花一臉,惡臭撲鼻,小蘭花完全無法控制的幹嘔出來。
“人類女人?”野豬妖嗅瞭一會兒,隨手將她扔在地上,他打量著小蘭花,“明明是具屍體,你為什麼還能動?”
小蘭花隻顧著捂著胸口幹嘔,她掙紮著往後挪,就算是逃不瞭也希望盡量離這隻豬妖遠一點……
實在太臭瞭……
可她挪走的那點距離豬妖一步就跨瞭過來,他捏住小蘭花的下巴,左邊看看,右邊瞅瞅:“長得還不錯。”
“不……”小蘭花捏住鼻子道,“我這不是我的臉……”
豬妖的鼻子又在小蘭花臉上捅瞭捅:“雖然是屍體,但是肉還是很嫩。”
“不嫩不嫩不嫩!”小蘭花連忙擺手,“我是死瞭的!我是死瞭的!我一點也不好吃!”
她話音還沒落,野豬妖的手便在她腰上狠狠掐瞭一把,小蘭花嚇得大叫,野豬妖哈哈大笑:“腰細,叫的聲音也好聽,今天老子要再娶一房夫人!”
小蘭花直接嚇哭瞭:“不不不,你不不不能娶我!”
野豬妖手又往下瞭一點,掐瞭一把小蘭花的屁股:“老子要娶誰還沒有不能的,跟老子走!”
“你不能娶我!你不能娶!”小蘭花眼珠子一轉,“我嫁人瞭!我嫁過人瞭!”
野豬妖將小蘭花扛上肩頭,狠狠打瞭一巴掌她的屁股:“老子上瞭這麼多女人!經沒經過事的老子一眼就能看出來,你以為騙得瞭老子!你再亂動,老子現在就上瞭你!”
小蘭花嚇得渾身僵硬當即便不敢動瞭,隻顧著眼淚像不要錢一樣的流:“大魔頭……大魔頭……”她大哭,“嗚嗚嗚,救救我嗚嗚……”
小蘭花現在腦子裡亂成一團,隻是下意識的在哭喊求救,哪成想她剛喊還沒有兩聲,那野豬妖忽然停下瞭腳步,腦袋往後面一轉,抽瞭腰上配著的小匕首便向一顆大樹扔去:“誰在那裡!”
小小的匕首撞上大樹,徑直將三人合抱的大樹撞斷,樹“咔咔”的倒下之後,男子的身影出現在瞭那方。
他一身黑袍靜靜佇立,銀色長發幾乎快拖曳至地。他不說話,就靜靜的看著野豬妖。
野豬妖莫名的覺得四周空氣有些壓抑,而豬妖旁邊的小嘍囉則開始渾身發抖,抓瞭抓野豬妖的腿毛:“大、大王……這人看起來不好惹……”
小蘭花淚眼朦朧之中看見瞭那邊的黑影,她愣瞭一會兒,然後頓覺害怕消失瞭,一股委屈洶湧澎湃的沖上心頭,她掙紮著向東方青蒼伸出瞭手:“大魔頭!大魔頭!嗚嗚嗚!他欺負我!”
樹林子裡一片寂靜。
野豬妖看著東方青蒼的眼睛,咽瞭口口水,他感覺不到這人的妖力,甚至沒有察覺到他周身有半點氣息波動,但就是這眼神,盯得他心頭拔涼拔涼的一片。
小嘍囉又在下面拽瞭拽他的腿毛:“大……大王,要不咱們先走吧……”
野豬妖摸著自己肩頭上這個女人細細的腰,圓圓的屁股,美色壯瞭他的膽,他將小蘭花甩在地上,讓小嘍囉將小蘭花的手抓住:“你看著她!”
野豬妖在自己掌心吐瞭兩口唾沫,搓瞭搓手,然後拔出腰間寬背大刀,虎虎生風的一武,擺好瞭架勢吼道:“不管你是哪個山頭來的,今天這女人我是要定瞭!”
小蘭花離開豬妖後,也不哭瞭,把淚一抹,氣勢洶洶的對東方青蒼喊道:“收拾他!大魔頭收拾他!”
野豬妖此時全心全意的盯著東方青蒼,也沒有去管小蘭花的聲音。忽然之間!那邊黑袍男子動瞭!野豬妖握緊刀柄,等待著他發來的第一招!
但……
奇怪的是,東方青蒼竟是身子一側,往旁邊走瞭,一點不搭理野豬妖和小蘭花。
野豬妖有些怔然,小蘭花更是怔然,眨巴著眼睛,腦袋跟著東方青蒼的身影轉動,卻見他面無表情的往樹林子深處走去,簡直就像是……根本沒看到這裡發生的事情一樣。
小嘍囉奇怪:“他好像,不想管咱們的事啊?”
對呀,他好像……不想管啊。
場面靜默瞭一會兒。
小嘍囉看瞭一眼呆怔的小蘭花,問道:“你們真的認識嗎?”
認識呀!
“大魔頭!”小蘭花對著東方青蒼喊道,“我在這裡!救我啊!”
野豬妖看瞭小蘭花一眼,又在手裡吐瞭口唾沫,指著東方青蒼道:“不要想耍陰謀詭計,過來與我堂堂正正的決鬥吧!”
“她與本座無關。”那邊傳來東方青蒼淡淡的聲音。
野豬妖轉過頭來怒氣沖沖的罵小蘭花:“你這個女人還敢騙老子?你這他媽叫認識?想唬你爺爺我呢!”
小蘭花也怒瞭,東方青蒼這是翻臉不認人啊!虧得她之前還對他那麼好,他放她走的時候,她都快以為他是好人瞭!
結果!
小蘭花看著東方青蒼漸行漸遠的背影,心道,既然你不仁,也不要怪我玩心機!
她氣勢洶洶的站起身,一腳踹瞭旁邊的小嘍囉,本還想撞開野豬妖去抓東方青蒼,但卻被野豬妖扣住瞭手腕不讓她過去,小蘭花回過頭,瞪瞭野豬妖一眼,然後指著東方青蒼的背脊道:“我跟你說!我嫁過的人就是他!”
野豬妖一愣。
小蘭花又沖著東方青蒼的背影喊:“我摸過你的胸膛,親過你的頸項!前兩天還時時刻刻跟你呆在一起,不久前還天天夜夜與你共睡一榻!就剛才你還將我壓在身下,為所欲為,隨意欺辱!”
東方青蒼離開的腳步一頓。
小蘭花再接再厲,“東方青蒼你居然好意思說我跟你沒有關系!我跟你的關系明明就那什麼,深過瓊淵之水,熱過那個……旱地之沙!這輩子你都別想甩開我!”想瞭想,小蘭花又接道,“你就是嫌麻煩不想救我!你這個薄情郎負心漢!”
這一通話噼裡啪啦的說下來,將野豬妖聽得都有幾分怔然。
小蘭花回過身,拍瞭一下野豬妖的胸膛:“豬大哥!你比他高大威猛多瞭,以後我就跟著你,今日你將他殺瞭,回頭我就歡歡喜喜的和你回去和你成親。”
說出最後一句話時,東方青蒼回過頭冷冷的看瞭她一眼。
小蘭花卻毫不猶豫的對他扮鬼臉吐舌頭。
既然東方青蒼要藏著一身本事不幫她的忙,那她就逼一逼他好瞭。小蘭花心道,他不主動來救她,那就讓野豬妖主動攻過去吧,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野豬妖聽得小蘭花的話也是哈哈大笑:“好,老子今天就砍瞭他回去燉湯給兄弟們喝!”
他一聲大吼,提瞭大刀變像東方青蒼砍去。在靠近東方青蒼的時候,他忽然從袖中抖出瞭一把土,徑直對東方青蒼撒去。
東方青蒼眉頭一皺,側身躲開,但身上還是不經意的沾到瞭野豬妖灑來的土。令人驚奇的是,這土沾到東方青蒼的身體之後卻沒有立即掉落在地上,而是開始在東方青蒼衣服上蠕動。像是在變大一樣,瞬間佈滿東方青蒼的腰腹,而落在地上的那些土也如同活物一般爬上瞭東方青蒼的腳踝,將他牢牢固定在地上。
小蘭花大驚:“那是什麼!”
小嘍囉在旁邊桀桀笑著:“那是咱們大王的法寶,被魔土抓住之後,縱然是天王老子也跑不掉的。”
失算瞭,小蘭花怎麼也沒想到道行這麼低的野豬妖竟然會有這樣奇奇怪怪的法寶,但是這種法寶對東方青蒼來說,應該不是問題……吧?
小蘭花正想著,便見那野豬妖的大刀一下砍在東方青蒼的肩頭上。
小蘭花下意識的閉瞭一下眼,但想到東方青蒼那具刀槍不入的身體,又忙睜開眼往那邊看。果不其然,野豬妖的大刀隻是停留在東方青蒼的肩頭。
而此時的東方青蒼卻還有閑情逸致的將落在他腰上還不停擴大的土捻瞭一塊起來,拿在手裡揉瞭揉,他目光微微一亮:“此物自何處得來?”
野豬妖一刀砍在東方青蒼肩上,不見他受傷,他驚瞭一瞬,又舉起瞭刀要重新砍下:“這話你就問閻王去吧!”
東方青蒼冷冷一勾唇,眸中殺氣凝聚:“不說嗎?”他抬起瞭手。
小蘭花本以為東方青蒼會像平時一樣一揮手就讓這個野豬妖消失蹤影,但奇怪的是東方青蒼卻抬的是左手,在那野豬妖的大刀便要又一次砍到他身體上是,忽然之間一隻枯藤自東方青蒼手腕間急速長出,像劍一樣將大刀擋住。
野豬妖驚愕:“你這是什麼玩意兒?”
在野豬妖尚未反應過來之際,枯藤之上又分出瞭一枝枝椏,徑直向野豬妖的心房插去,枯藤藤間瞬間便沒入豬妖胸腔之中,豬妖眼睛猛地睜大,面色極度驚恐,他張著嘴,卻從喉嚨裡冒出血來。
東方青蒼眉目冷淡,像是真的在殺一頭豬:“你不說,本座便讓這些枝椏,在你心上開朵花。”
森冷的語調,聽得隔瞭老遠的小蘭花也是一陣悚然。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見東方青蒼如此殺人。
那隻野豬妖的小嘍囉見勢不對,一股煙的跑沒瞭影。
那野豬妖喉嚨咳出的血順著他肥膩的下巴往下流,他掙紮著動瞭動嘴唇:“千……千隱山……千隱郎君。”
“千隱郎君?”東方青蒼呢喃瞭一下這四個字,他勾唇邪惡一笑,“倒算是有點用,便留你一個全屍吧。”
言罷,穿進野豬妖胸膛之中的枯藤窸窸窣窣的收瞭回來,野豬妖的身體像廢品一樣被拋開甩在一邊。東方青蒼整理瞭一下左手腕上的枯藤,神色平淡無波。
在野豬妖死後,覆滿東方青蒼身體的“魔土”全都掉在瞭地上,除瞭顏色稍微深一些,從外表來看,這土與尋常的土並無區別。
東方青蒼將土抓瞭起來,在手中捏瞭捏,剛才看起來能佈滿他全身的土,到瞭他手裡卻隻有一個拳頭的大小。東方青蒼研究瞭一會兒,便將土隨手扔掉。再一抬頭,正好對上瞭小蘭花的眼睛。
小蘭花下意識的退瞭一步。有些害怕的盯著他左手腕上纏繞的枯藤。
她記得,這是在妖市水晶城的時候,東方青蒼在那個店裡用他法力凝珠換來的手鏈……
她也還記得當時東方青蒼說過此物防身,但她卻沒有將這話放在心上,因為那時候她覺得東方青蒼這個身體,是根本不需要防身的。
她從沒想過,這東西竟然如此厲害。
小蘭花呆呆的看著東方青蒼。忽然又想到瞭另外一件事情,依照東方青蒼的性格,他平時都是不屑於防守的,而此時,他不用法力殺人,而是用防身的東西,等對方攻過來的時候才攻擊,這證明……什麼?
“大魔頭……你的法力……”
小蘭花話沒說完,便見東方青蒼冷冷勾著唇向她走來:“大魔頭?”他道,“方才東方青蒼四字,叫得不是挺溜?”他的語氣讓小蘭花不由自主的吞瞭口唾沫,東方青蒼笑道,“仔細想想,本座已有許多年未曾從他人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瞭。當真是懷念。”
小蘭花忍不住往後退瞭兩步,鎮定道:“方才危急關頭,迫不得已,情急之下……總之,現在既已無事,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喝!”小蘭花倒抽一口冷氣,因為她後背已經抵在瞭一棵樹上,而東方青蒼已經站到瞭她的面前。
“你摸過本座的胸膛,親過本座的頸項,與本座夜夜同眠,甚至方才本座還將你壓在身下,為所欲為,隨意欺辱?”
小蘭花閉著眼睛,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你與本座的關系是深如瓊淵之水,熱如旱地之沙,本座這輩子都甩開你。”
大魔頭記性怎麼那麼好啊……小蘭花都要哭瞭:“不是的,不是的……”
東方青蒼捉瞭一縷小蘭花的頭發:“本座本想放你走,但既然你與本座的關系如此緊密……”
“不緊密!”小蘭花連忙道,“一點也不緊密!我那不是情急之下說的話嗎!我也是為瞭活命啊,你不知道那個豬妖有多惡心……”小蘭花說著委屈的擦瞭擦自己的臉,“誰讓你一開始不願意主動幫我的……”
東方青蒼瞥瞭她一眼:“你不是說本座在你的生命裡隨地大小便嗎?”東方青蒼道,“本座受瞭你的指責,連腳印也不想留下一個瞭。”
小蘭花一默,居然……連這點言語上的仇也要記著麼……真是小氣。
小蘭花小聲嘀咕瞭兩句,換來東方青蒼冷冷的一記眼刀。於是她又隻有默默的忍瞭氣。
東方青蒼站開瞭一步:“你方才在算計豬妖,讓他來砍本座時,便沒有想過本座將他殺瞭後,你這使心眼的小花妖會有什麼下場嗎?”
小蘭花垂頭嘀咕:“隻顧著去想豬妖的下場瞭……”
東方青蒼冷冷哼瞭一聲,伸出手指,在她腦門上重重的一彈:“最後饒你一次。”
言罷,他竟是一轉身,走瞭。
小蘭花怔神。
這個大魔頭……就這樣仁慈的放過她瞭嗎?這……不像東方青蒼啊!
看著東方青蒼的背影,小蘭花揉瞭揉額頭,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讓大魔頭走,走得越遠越好,一句話都不要再和他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鬼使神差的開口問道:“大魔頭,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啊?”
東方青蒼腳步停瞭下來,微微側過瞭頭。
小蘭花攪瞭攪手指:“你是知道我有麻煩瞭,專程下來救我的嗎?”
東方青蒼默瞭一會兒,小蘭花聽見他用鼻子很不屑的笑瞭一聲:“恰好走到這裡罷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