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就一頓糧,一頓是倒空瞭袋底的兩把炒面:把殘雪盛進容器,用體溫焐化,再一起吞下——這還是那位司機逼他們多帶瞭糧,大部分部隊早斷頓瞭。
雷公、餘從戎、平河團團坐,中間是基本重度自閉瞭的萬裡在心理疏導。平河把對萬裡堪稱龐然的M1919A6機槍端過來,連著二百五十發的彈鏈。
平河:“你喜歡槍。這是我的槍……”
雷公:“這門炮也就你當槍。”
餘從戎:“還得指著我,一開仗我就給他弄支合適的。小萬裡我跟你說,我沖鋒就是嘭轟嘣!啥槍都能撿回來。”
總制造爆炸的傢夥擬聲太“狗日的”,後果是萬裡終於有反應瞭,一個猛顫。
雷公:“滾滾滾!你不知道他啥毛病?”
千裡湊過來:“他啥毛病?”
雷公狠巴巴地:“啥毛病?炸傻瞭的毛病!挨瞭比你新兵時多一百倍的炸,救瞭你的指導員!”
千裡:“想罵我還是想誇他,你直說就是瞭。”
他湊過來,發現他的老弟是個另類:別人是用一切包頭裹臉,萬裡明明有個紅圍脖,卻扣在衣服裡邊,唯留脖子邊沿的一圈紅色,於是那成瞭紅色和土黃色襯映下一張結霜掛冰的臉,災情慘重。而千裡還發現萬裡多瞭雙手悶子,他記得這個是發放給雷公瞭。
手悶子扔還給雷公,順便睨一眼,然後折騰萬裡:“圍裡頭幹嗎?要漂亮不要命?包著臉!”
去解老弟的脖領扣子,凍得都解不開,圍脖和衣領都凍成瞭一體,千裡拿刀撬,拽出來,幫老弟把臉裹上。
被折騰的萬裡終於恍神,大哭:“我要回傢!”
千裡:“好啦好啦。萬裡你捏著個啥?”
萬裡捏著個繩頭子。原來縋著雪盲癥們,後來砍得七零八落,可他就一直捏著,千裡都拽不下來。
千裡:“你不錯,最不錯的是都這樣瞭,你也沒有扔掉這根爛繩頭子。”
萬裡:“你怎麼不去死啊?!”
千裡:“這個事我正在努力,就像讓你活著一樣努力。”
萬裡愣一下,想回句狠的,可見證過生死,就有瞭一語成讖的恐懼,於是,還是接茬兒哭吧。
千裡:“好啦好啦,你怕,因為還不瞭手。你確實得有武器。可不是槍,轉眼開打,你丟石頭都強過你扛槍。”
萬裡本來還存著念想,頓時氣急:“你還是去死吧!”
“有東西比石頭更好。我有辦法。”千裡拽著萬裡起來:“餘從戎你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