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在狂奔,他現在的配置與餘從戎仿似,放棄瞭槍械,把自己披掛得像棵發瞭瘋的香蕉樹,這讓他在抵近投擲距離之前,就得有一場生與死的馬拉松。
跑過烈士的遺骸,跑過拖曳著炸藥箱在橋面上爬行的友軍,跑過在槍彈攢射中連接導爆索的爆破組,跑過在射擊中被血液凍結在冰面上的傷兵,跑過在彈雨中被擊中的人,跑過在爆塵中躍起繼續沖擊的人……
平河用撞擊終止瞭萬裡這場無遮無攔大開大闔的作死狂奔。他壓在萬裡身上,任子彈擊起的冰屑在身上切削。然後放開,一聲不吭地爬向自己的射擊位置,支開槍架,副射手到位,為這場前仆後繼的沖擊提供一個穩定的射擊支援。
已經沖至橋頭防禦線的不明部隊純粹是在用生命掩護七連的援襲,他們以驚人的速率死傷,但也讓七連登上祠鼐橋之後的沖刺輕松瞭許多。餘從戎他們迅速抵至手榴彈投擲距離。
萬裡投彈,為掩護他,餘從戎左右開弓地投彈,正把萬裡當作目標的美軍因此把瞄準射擊變成瞭胡亂射擊,然後千裡用一個超長的掃射壓制防禦線。七十一發的彈鼓也就是幾秒鐘,千裡不記得什麼時候這樣浪費過子彈。
萬裡終於以作死的勇姿投出他神準的彈,一挺三腳架重機槍坍塌,防禦線上的交叉火力就此少瞭一臂——之前它至少造成瞭不明部隊三分之一的傷亡。
橋頭防禦線是以橋頭堡為基,用沙袋和土木刺網制造的延伸,發揚梯次火力很好使,但被一幫專攻曲面的投彈手抵近,連三接四的投彈在層層疊疊的工事中炸出來的也很梯次,甚至炸出瞭韻律。
一個一直被壓制在橋頭堡下的身影因此得隙躍起,把一根爆破筒塞進瞭射孔。他逃離危險區時的動作相當矯健,可為防敵方反應,他把導爆截得太短瞭。於是橋頭堡飛瞭蓋,防禦線左近的人們全得迎接一場從天而降的隕石雨。
那位玩兒命的爆破手因沖擊波摔在千裡身邊。
千裡氣急而罵:“隻是來支援,沒有陪你送死的交情!……你?急需增援必須增援的部隊?”
談子為苦笑地看著他,肉體比上回見到的更加不堪,眼睛卻亮得仿佛燃燒一樣:“沒指望有援軍。而我們全力以赴也就夠一波攻勢,不莽就沒機會瞭。”
千裡看看這支也許還有不足十個幸存者的友軍:“莽也沒什麼機會。”
談子為:“幸虧你們。現在有瞭……”
梅生打斷瞭他——剛才的大當量爆炸讓雙方齊喑,而失去優勢火力的美軍撤往小鎮縱深——於是梅生大叫:“沒這麼容易敗!別讓他們展開火力!”
千裡吹哨:“第七穿插連!貼上去!貼上去!”
談子為:“爆破連!撤回來!去支援爆破組!”
千裡和梅生因此齊齊看瞭他一眼,無暇發作是真的,可含慍帶惱也是真的。
沖上去的七連和撤下來的爆破連交錯而過。
談子為:“會給七連一個解釋。現在我們貼上去。”
這不是爭吵的時候,千裡沉默著換上一個彈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