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七月又過瞭一半。農歷六月,入伏,最是暑熱難耐的時候。
這個夏天,不開心的事情很多,雖說人生不如意十居八九,但可與人說者,並無一二。
經常打開歌單,聽無數歌曲。一首又一首,循環往復。那些少年熱血,帶著桀驁的眼神,於千萬人應聲相和,最後,不過是風流雲散,月高於天,而夜深處,螢火漸遠漸淡。就像這個故事一樣。
故事到底是假的。
可故事裡的情意,卻是真的。
連我也沒想到,竟然一口氣給東宮寫瞭好幾個番外。
除瞭從前寫的《太液芙蓉未央柳》《滿架薔薇一院香》之外,又寫瞭《不信人間有白頭》《鴛鴦瓦冷霜華重》和《月照離亭花似雪》。
每一個番外都是我自己覺得的必不可少。銀燭秋光冷畫屏。
給後記起瞭這個名字,是小時候背過的詩,大抵是因為想到那句“輕羅小扇撲流螢”。
固然有天街月色涼如水,但拿著輕羅小扇的那個人,早已經不在瞭。
寫到傷心處,眼淚一顆顆掉落在鍵盤上。
其實還是很意外,都已經鐵石心腸瞭,為什麼還會哭。隔瞭好幾年,這才從正面角度講這一段故事,仿佛原來的整部《東宮》才應該是一個漫長的番外。
缺失的那些往事,那場初遇,那次心動,那一回癡許,都漸漸描摹出來。
寫完瞭回頭看,比想象的要短許多許多,就像李承鄞一般,他和我一樣,原本以為屬於顧小五的,會是好長好長一段時光。
殊不知命運這般吝嗇,哪裡會給我們這麼多。覺得,這樣也好。
天若有情天亦老。
李承鄞明明應該是個無情的人啊。
小楓是至情至性,這種開辟鴻蒙的小兒女情態,最是純粹。
Goodbye My Princess
連最最無情的人,也免不瞭被吸引。
不能說,誰比誰愛得更多,也無法比較,誰比誰到底做出瞭最好的選擇。
是宿命,那麼再次相遇,仍舊會心動。
我忘瞭與你有關的一切,甚至,我忘記瞭你這個人本身,但我唯一忘不掉的,是愛著你的那種感覺。
正文裡,李承鄞將小楓擱在東宮三年,不聞不問,但兩人自從有一次私下獨處之後,他便對這位太子妃態度有瞭微妙的不同。
甚至在最危險的時候,他本能地推開瞭她。這是愛的慣性。
哪怕忘記瞭一切,他有無數困惑,但下意識裡,有愛的慣性和本能。
生生世世,我都要忘記你。小楓原本也是這樣說的。
她隻是,也克服不瞭愛的本能。
在時隔幾年之後,重新給這個故事,補上最重要的一些段落。甚至寫到趙良娣,寫到裴照眼中的種種往事,雖然這些存在於我腦海千千萬萬遍,雖然有千千萬萬種寫法,難以取舍,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選取瞭最糟糕的一種寫法。但總是要將這些段落寫出來,才好與大傢分享。
仍舊心裡很凌亂,大約是這個故事,開始的時候揮灑自若,收尾的時候,也利索得如執慧劍斬,隻有時光的痕跡漸漸久遠,回望的時候,才會有隱隱的心傷和痛楚。
每個人心底,大約都有個執著的少年,帶著一腔真摯的無畏,愛一個人,做許多許多事,奮不顧身,等到心傷透瞭,淡淡地厭倦一切,藏好所有的傷,若無其事,活在這紅塵。
夜半無人,看窗外月色,或風來雨聲,才會想起從前的自己。
又傻又單純。
但還是愛那個傻乎乎的自己啊,哪怕蠢到一無所知,就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起碼,見過那團光,知道那種熱,會灼燒翅膀,亦無畏懼。
還是不忍心再寫李承鄞,所以就停在瞭那裡,夢醒之前,天猶未明。
不信人間有白頭。
信的人,也不見得能有到白頭。何況不信的人呢。
這一段舊事,便如晴池波光,薔薇滿院而燕子來去,爐中沉香裊裊,是枝頭花落春盡,簾底人睡還穩。
輕紅淺馥。
多謝你,共我一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