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正如於洋洋所料,常勝整整糾結瞭一天,還是想不好怎麼跟於洋洋開口,到瞭五點半快下班瞭,常勝又收到蔡冬梅的微信,囑咐他和於洋洋早點過來。常勝沒轍瞭,隻能硬著頭皮去找於洋洋。

敲門進瞭於洋洋的辦公室,常勝沒話找話:還沒下班呢洋洋?於洋洋說馬上,又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常勝:有事?常勝支吾著問:那個,今天什麼日子你記得吧?於洋洋裝糊塗,反問:什麼日子?

常勝說:你生日啊!洋洋,我得批評你,忙工作忙得連自己生日都忘瞭,這哪行。於洋洋嘲諷地笑:難得你還記得我生日啊。常勝說:當然記得瞭。每年你生日都是在我們傢過的,我哪能忘。於洋洋說:你忘瞭。常勝說:沒有,真沒忘。於洋洋說:以前每年我過生日,一到零點,你就會給我發微信,再發個大紅包。今年你沒有。常勝說:咳,我本來是想發的,又怕不合適,就沒發。

於洋洋說:忘瞭就忘瞭唄,沒什麼大不瞭的。我們已經離婚瞭,你沒有義務再記住我的生日。其實我也忘瞭,要不是你媽給我發微信,我都沒想起來。常勝大驚:什麼?我媽給你發微信瞭?於洋洋說是啊,一大早就發瞭。說你爸買瞭好多菜,叫我下瞭班早點過去。常勝說:嘿,你怎麼不跟我說啊!害我著急瞭大半天。於洋洋問:你著急什麼?常勝說:今晚上我們傢的生日宴,你去還是不去?於洋洋說:我不去行嗎?常勝說:不行。你要不去的話,咱倆離婚的事就兜不住瞭。於洋洋說: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去唄。

常勝這才松瞭一口氣:洋洋,你很顧全大局,很好,謝謝你。於洋洋笑道:不客氣。——蛋糕買瞭嗎?常勝說:買瞭。於洋洋問:買的什麼?常勝說:還是你最愛吃的巧克力蛋糕。

於洋洋笑瞭,既開心又有些苦澀。

常勝和於洋洋準時去瞭蔡冬梅傢。蔡冬梅早已準備好瞭一桌豐盛的菜肴。吃飯前照例先許願、唱生日歌、吃蛋糕,一傢人其樂融融。常勝和於洋洋刻意要在二老面前演戲,互相搶著給對方夾菜,顯得恩恩愛愛。

蔡冬梅看在眼裡滿心歡喜,忍不住說:洋洋,你們也不能光想著工作,孩子的事也得抓緊。常子龍打斷:你別老提這茬。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要不要孩子、什麼時候要,讓他們自己決定。蔡冬梅一瞪眼:你閉嘴!

常勝有些尷尬,不知道如何回應母親的話,於洋洋卻笑道:媽,孩子的事,我聽常勝的。說著於洋洋握住瞭常勝的手。常勝下意識想抽回手,於洋洋卻握得更緊瞭。

蔡冬梅說:兒子,洋洋都表態瞭,你也表個態?常勝幹笑著說:媽,我努力。蔡冬梅眉開眼笑,說:好好好,要努力!來來來,我們一傢人幹一杯!祝洋洋生日快樂,年年都是十八歲!

眾人舉杯,常勝趁機抽回瞭手。

吃完飯,常勝和於洋洋告辭回傢。

蔡冬梅把吃剩下的半個蛋糕放進冰箱,忽然覺得不對勁,又把蛋糕拿出來,仔細端詳。

蔡冬梅喊常子龍:老常,你有沒有發現不對勁?常子龍疑惑:什麼不對勁?蔡冬梅說:兒子和兒媳婦生分瞭。常子龍說哪裡生分瞭?他們倆剛才吃飯的時候,你給我夾菜我給你夾菜,還手拉著手——要多膩歪有多膩歪。

蔡冬梅說:就是生分瞭。你看這蛋糕上的字!

常子龍看瞭看,蛋糕上殘存著“洋洋”兩個字。常子龍不解:這字怎麼瞭?

蔡冬梅說:蛋糕上寫的是:祝洋洋生日快樂。——這句話有問題。常子龍問:什麼問題?蔡冬梅說:我記得洋洋第一次到我們傢過生日的時候,那會兒他們還沒結婚,蛋糕上寫的是“祝親愛的洋洋生日快樂”。他們剛結婚那年,蛋糕上寫的是“祝親愛的老婆生日快樂”。去年,蛋糕上寫的是“祝老婆大人生日快樂”。今年既沒寫親愛的,也沒寫老婆,就兩個字:洋洋——這明顯生分瞭呀!

常子龍很詫異:幾年前蛋糕上寫的字你都記得?蔡冬梅說:記得呀。我記得清清楚楚的。哎,你說,他們怎麼不叫親愛的瞭?常子龍說:常勝和洋洋結婚好幾年瞭,也算老夫老妻瞭,很正常。以前我也叫你親愛的,現在再這麼叫你受得瞭嗎?蔡冬梅說:他們才結婚幾年,算老夫老妻嗎?常子龍說:算。過瞭三年就算。蔡冬梅說:婚姻的保鮮期這麼短呀?常子龍說:保鮮期短點沒關系,保質期長就行!

常子龍說著走開。蔡冬梅對著蛋糕看瞭又看,想瞭又想,終究沒有頭緒,嘆瞭口氣,把蛋糕放進瞭冰箱。

《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