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起來,查曉萌心裡一突兀,產生瞭一個想法:她有可能懷孕瞭。
也就是那天早上,查曉萌突然意識到,她的親戚很久沒來瞭。
下班路過藥店,查曉萌買瞭個試紙,第二天一早驗瞭下,果然,她懷孕瞭。
查曉萌懊惱的直拍腦袋,她想起來瞭,就是那天晚上,她看見“我倒黴”和麥通的微信,半夜兩點半打瞭“我倒黴”的電話之後,仍然生氣,就追去書房,和麥通瘋狂一夜。許是動作太激烈,那天晚上她明明拿瞭避孕套,結果卻破掉瞭。第二天很晚起床,起來之後就去見劉茵,還被半脅迫著幫劉茵保管鐲子。劉茵那鐲子來的不光彩,又那麼值錢,查曉萌擔瞭很大責任,心情激蕩之下,居然忘記買顆事後藥吃。
沒想到,一次就中標。
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查曉萌有些害怕。最近麥通對她不算好。這個不好,不是說惡聲惡氣對她,他還是一如既往溫柔,隻是態度越來越敷衍瞭。
是的,以前的麥通,雖不說拿她的話當聖旨,但起碼會思考會很尊重,而現在,她說什麼,麥通隻一味沉默,她說多瞭,麥通頂多也是笑笑,她逼著他發表意見時,才會多講兩句。而且,麥通的脾氣似乎見漲,查曉萌根本不能在他面前提不讓他加班的事,一提,麥通就會發火。
然而這個孩子終究是麥通的,他倆有這兩年的感情在,中瞭標,查曉萌第一個想到的仍然是麥通。
查曉萌帶著哭腔走到麥通面前,說:“麥通,我可能懷孕瞭。”
麥通手上正在吃的三明治,掉進盤子裡。
麥通說:“不會吧?”然後就緊緊皺著眉頭,一副遇到很大麻煩的表情。
查曉萌說:“麥通,我們得抓緊時間結婚瞭。”
麥通點點頭:“嗯。”
看著麥通痛苦而又失落的樣子,查曉萌心裡一涼。雖然麥通並沒有說出不要這個孩子的話,但他好像著實不太高興。
這不應該是初為人父者應有的態度。
查曉萌說:“咱倆老傢不是一個地方的,要不你先跟你父母打個電話,說一下這件事,看他們怎麼安排,結婚肯定是要先見傢長的呀!”
麥通點點頭:“嗯。”
遇到這麼大的事兒,按說查曉萌應該第一時間告訴劉茵,順便討個主意。但不知怎的,查曉萌就是不願意讓劉茵知道。許是因為劉茵最近實在太順利瞭,查曉萌跟她一對比,心情就特別不好的緣故吧!
過瞭兩日,吃晚飯時,查曉萌問麥通,有沒有跟傢裡打電話,麥通說沒有。查曉萌問為什麼。
麥通沉默瞭一下說:“你有瞭我的孩子,我非常高興。可是不知道怎麼的,我最近對我們之間的感情產生瞭疑惑。我想我們需要再給彼此一段時間,仔細考慮清楚,對方是不是最適合自己的那個人。我生怕我們今天奉子成婚,明天就後悔或者痛苦。”
是的,這是麥通的真心話。和查曉萌同居瞭兩年,他知道他們之間有感情在。但最近,也不知道怎麼的,看見查曉萌這張臉,他就愛不起來。他把這份“愛不起來”理解成同居久瞭,新鮮感失去之後的疲憊,說服自己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依然是查曉萌。可理智再怎麼理智,情感卻不受控制。他對查曉萌的愛流逝的越快,他們之間的不和諧就越明顯,性格和三觀上的差異就越發顯現,這些凸顯的問題,使得他想起結婚這件事,就一陣厭煩。得知查曉萌懷孕,麥通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恐慌。麥通害怕,就這樣莫名其妙把自己的一生交瞭出去,從此生活在不快樂之中。
剛剛對查曉萌說的這番話,麥通思考瞭幾天,仍然決定說出來。他內心深處期望查曉萌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孩子,能理解他所有的困惑,願意跟他一起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感瓶頸。
卻沒有料到,查曉萌把麥通的肺腑之言隻理解成推脫。查曉萌當場就火瞭,她拿起手邊的碟子砸向麥通:“麥通你混蛋!”
當然沒砸中,查曉萌氣急敗壞時隨手一扔,失瞭準頭,麥通又刻意去躲。
麥通看著查曉萌因為生氣而扭曲的臉以及一起一伏的胸膛,安慰查曉萌:“我不是說我不負責。這個孩子既然已經有瞭,我現在讓你打掉,那我真就是混蛋瞭。可是我不能不對我的感情負責,我現在真的是不確定我是否要跟你結婚,跟你過一輩子。我是這樣想的,這個孩子要不要決定權在你。如果你打算要,那咱們就做好生產的準備,我是孩子的父親,我會盡到我的那一半責任,不管怎麼說,孩子生瞭,月嫂費用、奶粉費用,我不會讓你操心。萬一將來咱們感情破裂分手,孩子你若願意要,我付撫養費。你不願意要,那就我養著。當然如果你跟我一樣的想法,認為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那我就陪你去打掉。我們再相處一段時間。再過一段時間,若彼此還願意結婚,我們就高高興興準備婚禮,再重新備孕。那時候如果有一個人不願意結婚,那就高高興興分手,誰都不耽誤誰。”
查曉萌嚎啕大哭起來:“我聽明白瞭,你不愛我瞭。”
麥通走過去扶住查曉萌:“我依然愛你,我隻是不能確定,我們是否適合現在結婚而已。我想,不光我這樣想,你也如此吧!你那麼想要在上海買一套房子,如果就這樣為瞭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將將就就跟我結婚,又迅速走上生子哺乳的道路,你始終都會遺憾吧?我很怕你因為生活的壓力變成一個怨婦,那是我倆都不願意看到的。”
查曉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在找借口,你就是不想跟我結婚,你不想要這個孩子。”
麥通也急瞭:“我說這麼麼半天,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我不是不愛你,不是不想跟你結婚,隻是現在這時候,咱倆不適合結婚而已。”
“借口,都是借口!”查曉萌哭著說,“跟那個女人有關是不是?她終究還是破壞瞭我們的感情。”
查曉萌很難過,她認定瞭麥通就是不想負責任,麥通之所以這樣做,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外面有狐貍精勾引著他,才破壞瞭他們之間原本“無懈可擊”的感情。
“與她無關,她知道我們同居,還祝福我們。”麥通說,“查曉萌,你有沒有想過,咱倆在一起兩年,你從來都沒有瞭解過我。”
查曉萌聽出來麥通對那個“狐貍精”的回護之意,更加生氣瞭,她變得特別不講理,撲上去打麥通:“你身上的一畝三分地,哪個邊邊角角是我沒耕耘過的,你現在告訴我我不瞭解你。你的良心呢?被狗吃瞭嗎?”
查曉萌像瘋瞭一樣打麥通,撲打的過程中,碗盤掉瞭一地,麥通顧著查曉萌肚子裡的孩子,隻拼命躲閃。好在他畢竟是男人,身手靈敏,終於還是給他躲到瞭書房。
查曉萌自己哭瞭一會兒,情緒逐漸穩定下來。麥通打開門走到查曉萌身邊,安慰瞭幾句,給她倒瞭杯水,然後遞瞭一張銀行卡給她:“由我主導的一款遊戲,被韓國一傢公司買瞭,公司才發瞭獎金,八萬塊錢。我本來想早一點告訴你的,但是一想到你會感嘆離買房子還差太遠,就有些意興闌珊,不太願意說瞭。這卡裡還有我這三年存的十萬塊錢,一共十八萬,現在交給你,不是為別的,是為瞭能讓你安心。為瞭讓你知道,我不肯結婚,不是因為不想負責任,更不是因為不愛你,而是因為我自己內心的困惑暫時還沒有解開。”
麥通已經說的夠誠懇瞭。可查曉萌卻始終沉浸在“他不結婚,他不要我”這樣的悲傷場景裡,她體會不到麥通的難過,更無法理解麥通所說的事情。
查曉萌一門心思仇恨那個“我倒黴”,她始終堅定的認為,就是因為“我倒黴”的出現,麥通才不願意跟她結婚。
查曉萌給“我倒黴”打電話,“我倒黴”不接,打多瞭就直接把她拉進黑名單。查曉萌隻好換個電話打,總算是打通瞭。
這一次,查曉萌沒那麼趾高氣昂,她哭著哀求“我倒黴”:“我懷孕瞭,求你放過麥通,放過我們。”
“我倒黴”沉默瞭一下說:“不管你信不信,我跟麥通真沒什麼。我承認我喜歡他,可我能看出來,他喜歡的是你。你和麥通好好過日子,不要再給我打電話瞭。當然我也不會再主動聯系麥通,他如果要主動聯系我,那是他的事情。”
話說到這份上,查曉萌也沒什麼好說的,隻好怏怏的掛斷電話,把全幅心思放在麥通身上。
查曉萌變得特別賢惠,不僅承擔著傢裡的大部分傢務,更喜歡當著麥通的面兒拖地、刷碗,邊做邊捶腰,自言自語說腰疼。
麥通自然不讓她做的,反復勸她,說她現在是危險期,沒下定決心不要孩子的話,就別做這些事情。
查曉萌不僅不聽麥通的,還對麥通正在做的事情無數次大叫:“放著我來!”
幾次之後,麥通終於被弄煩瞭:“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情跟我媽特別像。我小時候不好好學習,我媽就當著我的面兒做傢務,弄的自己好累的樣子。我剛準備幫她,她就說不用,還說我隻要好好學習,她再辛苦也值得。每次我考試考差瞭,她就在我面前抹眼淚,說不知道她這麼辛苦是為瞭什麼。我隻好拼命學習,就為瞭她能高興一點。等我長大瞭,才知道我媽這是在逼我,利用我的愧疚心軟刀子逼我,這是一種情感上的脅迫,是不對的。你現在這樣做跟我媽有什麼區別?”
查曉萌不說話瞭,對,她就是在逼他,逼他跟她結婚。他既然能對他媽心軟,又怎麼能不對她心軟呢?
卻沒料到麥通說:“我可反感我媽這樣瞭,我大學考到上海,松瞭口氣,總算是遠離瞭她的溫柔。你如果再這樣做,隻會讓我更反感,讓我加速離開你的過程。”
查曉萌呆瞭呆,她不是聽不懂話的,麥通都說到這份上瞭,她若再這樣繼續下去,隻怕麥通有一天真就逃開瞭。
一計不成,查曉萌再生一計。她拉著麥通跟她一起產檢,上孕婦課程。她試圖用這樣的方式,讓麥通提早適應爸爸的角色,對孩子產生愛意。
上完課,查曉萌說:“剛老師也說瞭,完整的傢庭對孩子的情感成長更好。你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在單親傢庭吧?”
麥通卻很冷酷的說:“照你這樣說,我更覺得這個孩子現在要的不是時候。”
第二計失敗,查曉萌又生第三計,她背著麥通打電話給麥通媽媽,說她懷孕瞭。她想要讓麥通媽媽逼著麥通跟她結婚。
麥通媽媽果然如願給麥通打瞭個電話。可麥通跟他媽長聊瞭一個多小時之後,臉色很黑的跟查曉萌說:“如果你再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我們就先不要住在一起瞭。”
查曉萌瞭解麥通的脾性,知道他看著軟綿,一旦下定決心,是非常決絕的,也就不敢再做什麼瞭。
查曉萌不是沒想過打掉這個孩子,可她舍不得。最關鍵的問題是,她不想放棄麥通。麥通跟她求婚時,她不覺得麥通有多珍貴,麥通現在不願意跟她結婚,她才知道她比想象的更愛麥通。麥通說她不瞭解他,她隻是用自己的方式瞭解而已。就像現在,她很清楚,若打掉這個孩子,隻怕她和麥通之間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瞭。
查曉萌打定瞭主意,這個孩子,她要。為瞭留住麥通,也得生下這個孩子。
考慮清楚之後,事情接踵而來。孩子出生後住哪裡?將來到哪兒上小學?養育費教育費怎麼辦?等等一系列問題都需要一個母親去考慮。而最急迫的,是要有一套房子,有瞭房子,才能給孩子一個傢。
查曉萌想買一套房子,除瞭為未出生的孩子考慮以外,查曉萌更鉆進瞭牛角尖,她固執的認為,麥通之所以不肯跟她結婚,原因跟她一樣,是覺得看不到未來。如果有一套房子,生活有瞭奔頭,麥通就會全心全意跟她好好過日子瞭。
想象著還沒影兒的房子,查曉萌就有些膨脹:麥通啊麥通,你買不起房子,如果我買瞭一套房子,那以後你就跟著我吃香喝辣吧!
到哪兒弄到錢買一套房子呢?
被感情逼的走投無路的查曉萌,打起瞭翡翠鐲子的主意。
是的,她以前從來沒想過,要把劉茵放在她那兒的鐲子賣掉換錢。可是現在有瞭孩子,麥通不願意跟她結婚,那個小三雖然禮貌卻很囂張,這一切都讓她很沒安全感。她需要錢,她需要房子,她不得不這樣做。
而真正讓她下定決心的,除瞭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和走在感情懸崖邊上的麥通,還有劉茵的態度。
劉茵從小到大就把查曉萌當跟班兒,查曉萌也習慣瞭充當綠葉的角色。可在她最難過的時候,劉茵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在她面前炫耀。炫耀石頭對她有多好,炫耀她最近有什麼計劃,炫耀她婆婆在她面前低頭……
憑什麼你那麼好過,而我卻這麼悲慘?
既然那個鐲子,是你拿你小姑子的,名不正言不順,那我再順手拿過來又如何?
查曉萌做瞭一個計劃,一個很完美的計劃,一個很完美的掉包鐲子的計劃。
她不像李霜琴那般蠢,弄個那麼假的鐲子糊弄劉茵,她要掉包,鐲子起碼八分像。她也不能像劉茵那麼蠢,明目張膽把假鐲子放進去,一副此地無銀五百兩的表情。
她要做,一定要做的瞭無痕跡,即使劉茵發現瞭,也沒證據拿她怎麼樣。
查曉萌上次和劉茵一起鑒定假鐲子時,從丁老師那裡得到瞭啟示,她大致瞭解瞭假鐲子的分類。她網上查瞭很多資料,功夫不負有心人,找到瞭一個生產工藝手鐲的廠傢,那個廠就在浙江。她網上跟他們聯系好之後,抽瞭個周末,帶著劉茵放在她那的鐲子坐高鐵去瞭那個廠。
工作人員看瞭查曉萌手裡的鐲子,告訴她可以做,用塑料做,可以做到百分之九十的形似,不過假的畢竟是假的,手感完全不同。查曉萌說:“百分之九十的形似,已經很瞭不起瞭。”又問,“內側這一條鑲嵌的金線也能做嗎?”
“用銅做。”工作人員這樣回答查曉萌。
“能做這麼逼真嗎?”
“我說瞭,百分之九十的形似。”
“多少錢?”
“最低八千。”
“塑料成本不高,這個價太貴瞭。”
“單獨定做的話,要三維建圖單獨開模,沒你想象中那麼簡單。”
查曉萌又還瞭下價,眼見著還不下來,也就同意瞭這個價格。
查曉萌問:“多久能做好?”
“一周時間。”
“那我下周來拿。”
查曉萌任由他們把鐲子360度無死角拍瞭照片,就帶著鐲子回到瞭上海。
拿到定做的假鐲子,果然非常像,除瞭手感差異很大之外,外形上基本看不出來差別。查曉萌很滿意。她最滿意的是,那傢工廠從前到後沒問過她的姓名,沒問她鐲子從哪裡來,更沒對她為什麼要做假鐲子進行質疑。
這讓她感覺放心。
回到上海,就是出手鐲子的事情瞭。
查曉萌琢磨過,她和劉茵的朋友圈重合度太高。而且她在上海除瞭劉茵和麥通,也沒什麼特別信任的人。這件事偏偏要瞞著劉茵和麥通進行,那她就隻能借助外力的幫助瞭。
——為什麼要瞞著劉茵,很好理解,因為她想要賣出去的鐲子,就是劉茵的。至於為什麼要瞞著麥通,當然是要給麥通一個驚喜瞭。而且就麥通那性子,雖表面綿軟,內心深處卻特別正直,他若知道查曉萌有這計劃,隻怕會當即讓她的想法胎死腹中。為瞭不節外生枝,查曉萌決定這件事事成之前,誰都不說,天知地知她一個人知。
查曉萌琢磨來琢磨去,想到瞭當初和劉茵一起去鑒定假鐲子時遇到的丁老師。
查曉萌又拿著那鐲子找到瞭丁老師。
鐲子價值不菲,又是古物,丁老師自然印象深刻。因著這個鐲子,丁老師對劉茵和查曉萌的印象也非常深刻。
丁老師可不同於那個做假鐲子的廠,不問東西來路。他見查曉萌神情有些躲閃,就說:“這個鐲子前幾個月我看過。是上次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姑娘帶過來的,你今天怎麼又拿來鑒定呀?這鐲子是你的還是你朋友的?”
查曉萌說:“鐲子是我的。想請您幫我再看一下。”
“你朋友沒把鑒定結果告訴你嗎?”丁老師越發懷疑,查曉萌這鐲子來路不明瞭。
“說瞭一個大概的數字,可是我需要知道準確報價,因為我想把它出手,所以才來找您。”查曉萌在上海可不認識什麼有錢的朋友。能動輒拿出一百萬買個鐲子的,更是沒有。思來想去,覺得能幫她這個忙,也就隻有丁老師瞭。查曉萌想過,劉茵當初找人鑒定的時候,也有可能找的人是丁老師,可劉茵隻付瞭丁老師1500塊鑒定費呀!查曉萌願意付不菲傭金,到時候,他們就是一夥的,錢買人嘴軟,真遇到事兒的話,丁老師自然願意幫查曉萌瞭。
因此,查曉萌並不瞞著丁老師,一見面就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說瞭出來。
而丁老師這個人呢,畢竟活瞭四十多歲,又多年跟玉器打交道,認識的人之復雜非查曉萌可以想象,他的心眼兒之多可不是查曉萌這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所能比的。
丁老師看著鐲子,不動聲色,不說這鐲子到底值多少錢,隻問:“你朋友告訴你值多少錢?”
查曉萌不上當:“我忘記瞭,才請您幫我再看一下。”
丁老師決定炸一炸查曉萌:“翡翠這種東西,價值有高有低,遇到合適的買傢,多賣個十萬二十萬也不是不可能。遇不到合適的買傢,或者買傢誠心想要錢卻不趁手,少個一二十萬也很正常。你這個鐲子,不是我不能幫你鑒定。而是我這裡有規矩,一個東西不兩鑒,免得會出現贓物什麼的。我不敢保證你這個鐲子是不是偷的,若是偷的,我發現瞭卻不報警,我也是犯罪。”
查曉萌果然上當瞭,急著辯解:“怎麼可能是贓物呢?我跟您保證這個鐲子清清白白,它就是我的。上次我沒空,請我朋友幫忙帶來給您看,結果她說不清楚,我才又來找您。想的也就是您這裡說不定會有合適的買傢資源。你要是不願意幫我看就算瞭,上海這麼大,找幾個文物鑒定專傢還是很容易的,我找別人好瞭。”
說著,查曉萌就假意要走,丁老師攔住她:“你能保證這個鐲子的清白?”
“嗯,我保證。若有事情,也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跟您無關。”
查曉萌這樣一說,丁老師就明白瞭,這鐲子隻怕真是她偷的。可他們做文物鑒定的,有幾個人手裡沒過過幾個不太幹凈的東西?後期隻要處理的好,問題就不大。真有什麼問題,他也可以一問三不知,反正又不是他偷的,對方也沒明確告訴他這是偷的,他完全有能力把自己摘的幹幹凈凈。
想到這些,丁老師的態度就變瞭,有些趾高氣昂:“我手裡買傢多的是,分分鐘就可以打電話叫人來。隻不過小姑娘,我得聽到你的實話,你朋友究竟是怎麼跟你說的,她說這鐲子多少錢?”
看樣子不說是不行瞭,查曉萌咬咬牙:“她跟我說一百多萬,具體數額您當時也沒報給她。”
“嗯,差不多瞭,就是這個價。”丁老師竊喜,點點頭說,“有個浙江的小老板,愛收藏翡翠,他今天剛好在上海,我打電話問問他願不願意買,讓他過來看看。”
丁老師一邊掏出電話準備撥號,一邊又扭頭再次追問查曉萌:“你能保證這個鐲子幹幹凈凈不出問題?”
“我保證。”查曉萌說。
電話撥通瞭,丁老師一邊講話,一邊拐進瞭室內,丁老師電話裡的具體內容,查曉萌一句都聽不見。幾分鐘過後,丁老師出來,說:“我跟他說瞭,他說他頂多出一百三十萬。你賣不賣?”
“賣!”查曉萌的心理價位是一百萬,這一下子比她想的還要多出三十萬,她怎麼可能不賣?
“我是要收傭金的。”丁老師說。
“我給您十萬。”
“我幫人搭線賣東西,收10%的傭金。”
查曉萌說:“我如果不是傢裡急用錢,不會出手這個鐲子,我給您十萬,請您多擔待,以後若還有好東西,還拿到您這兒來。”
後期能賺那麼多錢,丁老師怎會在意這點傭金?但喜悅的表情不能露出來,丁老師裝模作樣想一想,點點頭說:“成交。”
等瞭大概一個多小時,來瞭一個瘦高個兒,看年齡也有四十來歲,他和丁老師見面之後先用方言說瞭會兒話。查曉萌在上海待瞭近兩年,上海話還是能聽懂一些的,可這兩人的聊天,她一句都聽不懂,隻能判斷出,大概是江浙某地的方言。
兩人交流過後,丁老師給查曉萌介紹:“這是陳老板。”
陳老板跟查曉萌打招呼:“儂好。”
陳老板這個人看起來很精明,查曉萌有些提防,就笑笑沒說話。丁老師說:“查小姐是外地人,你跟她說普通話。”又跟查曉萌說,“陳老板就愛收藏這些東西,你給他寫個收條,就說收到陳老板一百三十萬,今將翡翠手鐲轉讓給陳老板,你保證此手鐲系祖傳,將來若有任何糾紛或問題,均由你一力承擔,與陳老板無關。”
查曉萌問糾紛和問題具體指什麼,丁老師想瞭想說:“比如說你傢人找來,不同意賣。”
查曉萌說:“那不會的。”遂打瞭條,按瞭大拇指,留瞭身份證號。
陳老板指揮人轉賬一百二十萬給查曉萌,剩下十萬他說他直接給丁老板。查曉萌收到錢之後,把收條和手鐲一齊交給瞭陳老板,說:“畢竟不是便宜東西,我怕被人惦記,還希望這件事你們能保密,就連我那朋友找來,也不要說出去。”
丁老師和陳老板一起點頭,承諾不會說,查曉萌為瞭把丁老師拉在她一條船上,要求丁老師打一個傭金收條,丁老師本來不願意,見查曉萌堅持,隻好不情不願的打瞭,查曉萌這才離開丁老師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