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沁在電話裡告訴陸青平最近就別見面瞭,剛說瞭兩句就斷瞭,陸青平馬上用微信語音呼叫回來,說這邊兒信號不好,好在有Wi-Fi,發生瞭什麼事嗎?方沁說我也不瞞你我現在傢裡鬧得厲害,咱們還是少來往吧。陸青平說好不容易再遇見你,沒想到給你帶來這麼多麻煩,都是我的錯。方沁說你有什麼可自責的,清者自清,隻是他多疑我也沒辦法。陸青平說那我要找你代購東西呢?方沁說我可以直接寄給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陸青平沉默片刻,說看來我不同意也不行,都隨你,隻要你覺得能過得好、過得舒服,都聽你的。
放下手機,方沁抱著沙發墊子號啕瞭一場。
等情緒平穩下來,她去廚房裡燉上排骨,又蒸瞭一鍋饅頭。
趙大維是山東人,最喜歡吃面食。
接兒子回到傢,左等右等趙大維卻遲遲未歸,給他發微信也沒見回,直到十一點多他才帶著酒氣打開傢門。
方沁迎上前去,剛問瞭一句你去哪兒瞭,就被趙大維抱住又親又咬,方沁也沒躲閃,心想就由著他吧。
事畢,趙大維連牙都沒刷就轉頭昏昏睡去,方沁輾轉瞭好久還是睡不著,索性起身去瞭客廳。
方沁從廚房抽屜裡翻瞭半天找到一盒煙,點上煙坐在電腦桌前發呆。
多少年不抽煙瞭,似乎還是炒更的時候抽過幾回,時間真狠哪,彈指紅塵,記憶也都煙消雲散瞭。
自己才不過三十六歲,前半生都還沒過完,難道這輩子就這樣別扭下去嗎?委曲求全的日子就能過好嗎?
現在唯一能維系這個傢的,是年幼的兒子。
方沁陷入深深的苦惱之中,她把已燃到頭的煙頭扔進垃圾桶,關上燈,在沙發上和衣而臥。
黑夜中,她似乎聽到瞭一些細微而不知所終的聲音,一個聲音告訴她:“離吧,你還年輕,何苦要委屈自己?”
“不能離,離瞭就什麼都沒有瞭,你會凈身出戶的!”另一個聲音告訴她。
“我隻在乎兒子!”她喃喃地說。
“趙大維是不可能把兒子給你的!”
……
她和那些聲音一句又一句地對著話,半夢半醒,半真半假。
趙大維驀然醒來,伸手一摸,方沁並不在身邊,看看表已經是凌晨兩點,他一骨碌坐起來打開燈,如獵犬般警惕地繃起神經。
第一個反應是給方沁打電話,剛撥通就聽見瞭振動聲,他伸長身子從另一側床頭櫃上把方沁的手機抓到手裡,愣瞭愣神走出臥室,發現瞭睡在沙發上的方沁。
趙大維放下心來,去瞭趟洗手間,本想叫方沁進臥室睡,卻聽到她在夢中的囈語。
他湊上去豎起瞭耳朵,但聽瞭半天也沒聽出一個完整的詞匯,但又似乎聽到的是一個名字。
越是這麼懷疑那句嘟噥便越為清晰起來,他內心篤定地認為自己妻子一定是在睡夢中叫著其他男人的名字。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他本想把方沁搖醒又馬上縮回手,思慮片刻輕手輕腳地挪過去半蹲下身子,把方沁的食指指紋按在手機開鎖鍵處。
返回臥室,趙大維一一查看著方沁手機裡的信息,一個叫“阿平”的電話引起瞭他的註意,除此之外還有微信裡的一段語音聊天,名字是同一個人,時間長達近二十分鐘。
“阿平,阿平……”趙大維念叨著,覺得這兩個字似乎就是剛才方沁夢裡呼喚的名字。
對,肯定是!必須是!
趙大維翻瞭翻之前的微信記錄,知道上次去麗思卡爾頓和去七日那天方沁都和這個人在一起,雖然言語間都還正常,但這一定是用來蒙蔽他的假象!
哼哼,好啊方沁,心眼兒不少啊。他在心裡說,然後想瞭想,寫瞭條微信發過去:“睡瞭嗎?”
沒想到對方很快就回瞭:“還沒,你呢?”
“都這麼晚瞭還沒睡?”
“我在想你。”
“我也是。”
“真的嗎?”
“嗯。”
“真高興聽到你這麼說,方方,你知道我的心。”
“什麼心?”
“對你的那顆心,一直都沒有變過。我在這兒永遠等你。我知道你過得並不幸福,別委屈瞭自己。”
“如果我離婚瞭呢?”
“那我就沒有顧慮瞭,我可以為你做一切,隻要你願意。”
所有的猜忌無疑已經變成現實,趙大維快步來到客廳,一把薅住方沁的頭發,睡夢中的方沁被疼醒,不由得“哎呀”大叫,趙大維一手捂著她的嘴巴,一手連拖帶拽地把她弄進臥室關上房門,方沁驚魂未卜,恐懼地盯著趙大維,本能地躲向床的另一邊。
“不要臉的貨,還說你沒偷人!”趙大維咬牙切齒地把手機扔給方沁。
方沁拿過手機一看,陸青平還在給她發微信,連發瞭幾條見沒動靜才說“早點睡吧明天再聊晚安”雲雲。
“你查我手機?還用我的口氣跟別人聊天?”方沁驚詫道。
“不查能知道嗎?這就是證據!”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別的男人!真的沒有!你沒權利這麼做!”
“我是你老公,你有權利偷人我就有權利查你!”
“放屁!”
“你給我嘴巴放幹凈點兒!白紙黑字,你他媽的還敢糊弄我!”趙大維怒火中燒,盡量壓低瞭聲音吼道。
“你這叫什麼?叫……對,叫誘供!是你引誘他這麼說的!”
“你們要是清清白白的,怎麼會聊得這麼露骨?”
“大維,你聽我說,你真的誤會瞭!結婚十年瞭,我什麼樣兒你心裡沒數嗎?”方沁極力辯解著。
“你他媽給我小聲點兒!把兒子吵醒瞭看我不弄死你!”
“你說話客氣點兒!”
“我要是不看在兒子在傢的份兒上早打死你瞭,賤人,耍我!都聊成這樣瞭還敢耍我!”趙大維額頭青筋暴起,面目有些猙獰。
“好好好,大半夜的,你要是疼兒子,咱明天再說行嗎?”
“說什麼說,離婚!傢裡的東西你一分一厘都別想拿走!”
“趙大維,我發誓跟阿平……他的確是我前男友,但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瞭,自從我和你結婚以後我就沒有過其他男人!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你能冷靜一點兒嗎?”
“方沁,你、你們一傢,你和你那個弟弟都是一路貨色,坑蒙拐騙無所不能……”
“別帶上我們傢裡人行嗎?”
“你少扯別的,別給我廢話,明天一早離婚!”
“我不離,這事兒我必須跟你掰飭清楚!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你別冤枉我!”
“你不離是吧?你不離是吧?信不信我打到你離!”趙大維越來越近,方沁感到一陣恐懼。
“行瞭,行,離,我離!你別鬧!”她說,“我現在能去陪兒子睡嗎?有什麼事兒咱明天等孩子上學瞭再說,我會給你個解釋的,我問心無愧。你氣性也不用這麼大,咱們都冷靜冷靜,明天再說。”
方沁繞過床,趙大維卻堵在她面前,他滿眼血絲,怒氣沖沖地瞪著她。
“大維,我懇求你,明天等孩子上學瞭給我一個機會好好談一談,孩子還小,我們還是一個完整的傢。現在,麻煩你讓一下,我去睡覺。”
趙大維越想越氣,越想越虧,越想越別扭。這麼多年來,即使父母在村裡再揚眉吐氣,他卻一直在方沁乃至她的閨蜜們面前微不足道。方亮奪店之後他反倒有點竊喜,以為這樣妻子就能安分瞭,但她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到處跑,看都看不住,母親對此也早有怨言。他是堂堂國傢幹部,分的房子地理位置優越,孩子都快九歲瞭,難道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
怎麼就這麼作呢?
我讓你作、讓你作,等你什麼都沒有瞭我看你能不能老老實實跪下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