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傍晚時分,明蘭見顧廷燁還未回府,便叫廚房先熱著晚飯等著,葛媽媽乖覺,這幾日已漸漸知覺出明蘭的飲食喜好,便先上瞭一碗香橙釀丁香魚丸湯,那丁香魚本就細小,魚丸也隻搓成指頭大小,釀入香橙的酸甜味,既不塞胃也略能抵饑,明蘭吃著甚好。
誰知剛吃瞭兩口,顧廷燁便大步踏進屋來,明蘭趕忙放下湯盞,起身去幫他更衣梳洗,誰知他一聞著湯盞裡的香味,也不進裡屋,直接伸手撈過來便喝,也不用湯匙,咕嘟幾口便將一碗魚丸湯喝完瞭。
“呃,那個是我吃瞭一半的……”明蘭張大瞭嘴,這傢夥怎麼好像餓死鬼投胎。
顧廷燁放下湯盞,伸手摸摸明蘭的小臉:“自己婆娘吃剩的怕什麼。”
明蘭跟著他進瞭裡屋,幫著解扣更衣,顧廷燁身材高大,明蘭每每站在他面前頗覺有泰山壓頂之勢,正全神貫註解著扣子,左頰上忽的溫熱一下,明蘭才知道叫顧廷燁親瞭一口,隻見他眉宇舒展:“我媳婦真好看。”
明蘭玉面微紅,很謙虛道:“你真有眼光。”
顧廷燁錯愕瞭下,隨即朗聲大笑,一把抱起明蘭嬌軟的身子原地轉瞭兩個圈,明蘭扒著他的肩頭往下看地面頗有幾分害怕,遂用力捶瞭他兩下,反惹得顧廷燁把她箍到懷裡,順著她的臉頰和脖子沒頭沒腦的胡親一氣。
明蘭柔嫩的皮膚被微糙的胡茬來回刷瞭幾遍,頓時覺得又麻又癢,伸手用力撐開他的腦袋,大怒道:“你屬狗的呀!”——每天下班都來這麼一回,她都快皮膚過敏瞭。
顧廷燁大笑著把她放下地,依舊攬在懷裡搖晃著,又親瞭親她的小嘴,低頭抵著明蘭的額頭,濃重的氣息噴到女孩臉上;男人低聲道:“呆娃娃。”
語氣盡是親昵寵愛之意,明蘭面上一陣發燒。
梳洗過後,明蘭索性把顧廷燁的發髻打散瞭:“就散著吧,自己屋裡也沒人瞧見。”
顧廷燁一開始有些顧忌,但一整日束緊瞭頭皮很是不適,加之明蘭十根手指插|進他的頭發中,纖巧靈活的手指按著頭皮揉摩瞭幾下,他頓時覺得一陣舒坦,便也從善如流瞭。
飯桌擺在次間,寬闊的房間裡正中是一張雕花梨木四季富貴的圓桌,南面敞著三扇大窗,隻見外頭的天色六分明艷四分淺黯,天邊濃霞似火,渲染的滿地金霞,窗外的海棠樹已然明艷似錦,半開的花苞綴滿枝頭,雖說是海棠無香,卻也自有一番果木清爽之氣,順著習習晚風飄散入屋。顧廷燁換過一身輕軟的雪綾中衣長袍,披著一頭濃密的長發,款步走到桌旁坐下,此情此景,隻覺心寬氣勻,一日的繁憊盡消。
桌上菜色不多,不過五菜一湯,正中擺放著一道松露白芷多寶魚湯,湯色呈乳白色,遍散翠綠蔥段,一道酸辣炸藕粉肉末丸子,一道香酥牛腩配鐵板烘烤薄餅,一道荷香糯米排骨,一道醬香風臘小柴雞,最後配瞭一道清炒的芝麻菠菜。
顧廷燁胃口大開,埋頭便吃,明蘭吃的幾筷便停嘴瞭,他卻一氣幹掉瞭兩大碗米飯,大半碟薄餅裹牛腩,偏每道菜分量都不多,他頗覺得意猶未盡。
明蘭見他吃的香,也覺得高興,指著魚湯自賣自誇起來:“這魚可是我親手釣的!池塘裡的魚大約太平太久瞭,都呆呆的,一點魚餌就都上來瞭……咱傢後園子蠻大的,我預備種上幾種常開的花果樹木,你若有什麼喜歡的趕緊說,我好打發人去買種子……”
顧廷燁靜靜的看著明蘭開朗的神采,心裡泛起漣漪——
小桃領著丫鬟撤下飯桌,丹橘奉上兩碗清茶,待人退下後,顧廷燁盯著明蘭,忽然沉聲道:“你莫要忍著,若有不痛快的都告訴我。”
明蘭愕然,好好的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來瞭?
“但凡是這個府裡的,有誰惹你不痛快你都可懲治!”顧廷燁嘴角彎曲出一個狠厲的弧度,目色陰沉,“不用怕這怕那的,有什麼都往我身上推。我倒要看看哪個狗膽包天的敢和我對著幹!”
明蘭眨瞭眨眼睛:“我……沒什麼不痛快的呀?”這兩日她權威漸重,府裡的人基本沒有敢囉嗦半句的,除瞭偶爾賴媽媽和刁媽媽搬出長輩的名分。
“你昨日為甚不與我說五嬸的事?”顧廷燁面色發沉。
明蘭有些明白瞭,但還是道:“我說瞭呀,五嬸來串門瞭。”
“來串門?不見得罷,怕是來尋釁的。”顧廷燁眼神更見幽暗瞭,冷哼道,“她寶貝兒子在外頭惹瞭一屁股的禍事,原先也就罷瞭,人傢看在寧遠侯府的名頭上也不敢如何;如今連牌匾都摘瞭,若不是我撐著,她還能這般消停的過日子?哼!不知死活!”
明蘭又微笑又嘆氣,過去拉著他的手道:“你放心,我也不是好欺負的,那日五嬸來說瞭我幾句,都叫我頂回去瞭。”明蘭見他氣猶未消,又道,“你可別亂發脾氣,你如今人在官場上,多少眼睛盯著,莫要給人以口實才好。你放心,至不過裝傻罷瞭。”
顧廷燁忍不住暗笑,又盯著她看瞭良久,才道:“那就好。我娶你不是讓你來受氣的。”
明蘭心裡頗覺感動,但這種感動隻維持到就寢,顧廷燁容不得旁人欺負她,但自己動起手來卻毫不客氣,一入瞭夜,明蘭便叫他壓在床上折騰,隻覺得腰都快斷瞭,哀求告饒瞭半天,顧廷燁很客氣的往她腰下塞瞭個錦緞墊子,赤著眼睛,繼續粗喘著揉搓她。
過瞭不知多久,好容易散瞭雲雨,明蘭抱著個枕頭哀哀嗚咽,顧廷燁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細細撫摸著她柔潤的皮膚,神情愉悅。
明蘭斷斷續續:“安歇吧,明日你還要上早朝呢。”顧廷燁低頭親瞭她一口,微笑道:“明日我告假瞭,不上早朝。”
“為什麼?”明蘭陡然警覺起來。
顧廷燁看她這副樣子,宛如一隻剛脫胎毛的小貓崽子,爪牙稚嫩,卻一臉戒備,他笑道:“明兒一早宮裡會來宣旨,完事瞭我陪你去宮裡謝恩。”
“宣…什麼旨?”明蘭愣愣的。
顧廷燁刮瞭刮她的小鼻子,含笑道:“你男人給你討瞭個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