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渣男配綠茶,你們倆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聞言,何之雋身體明顯一震,僵在原地臉色煞白。夏淺也不怯,就這麼直勾勾地瞪著他,等待回應。可等瞭良久,何之雋卻隻憤憤地說瞭句“懶得和你這種潑婦一般見識”就轉身走瞭。

望著何之雋落荒而逃的背影,夏淺忍不住嘆息。

如果換成她是男人,誰敢說自己老婆半句不是,她一定先上去狠狠扇對方兩耳光再說。可何之雋這個男人——自私、懦弱、虛偽,面對別人的挑釁居然連半個不字都不敢說。

算什麼爺們?!

這麼轉念一想,夏淺忽然覺得自己不僅不該恨寧萌,反而該反過來感謝她。要不是她當年挺身而出,或許到現在,自己還沒看清何之雋的真面目。

夏淺勾瞭勾唇,正說離開,一個穿酒店制服的年輕女人就領著兩個保潔大媽急慌慌地從她身邊跑過。

夏淺被吸引註意力,順著幾人小跑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幾人已在池塘邊站定。而池塘裡,之前的男保潔還專心致志地清理著苔蘚。

年輕女子雙手交握,急得直舌頭打結,掙紮瞭好幾次這才喊出聲道:“盛總……”

夏淺一聽“盛總”兩個字,瞬間被雷轟成渣渣。

呵呵呵,此“盛總”肯定非彼“盛總”,這麼大個酒店,有個重名重總的也很正常。

呵呵呵,也有可能是自己耳朵出瞭問題,別人妹子叫的根本不是“盛總”,而是“盛宗”。

呵呵呵,對,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這頭夏淺正發揮阿Q精神自我安慰著,那邊男保潔已摘掉橡膠手套和圍裙,緩緩從池塘裡出來。旁邊年輕女子見狀趕緊上前,將早準備好的西服外套遞給男子。兩個保潔大媽也沒閑著,一個去找男子的皮鞋,一個去接男子手上的手套和圍裙。

夏淺微微咬住下唇,這是什麼級別的“總”啊,這麼大的排場,換個清潔服整得就跟皇帝更衣似的。想到這,夏淺心裡咯噔一聲響,腦海裡沒由來地浮現出某張臉……

與此同時,男人也已摘下口罩,露出那張和夏淺腦海裡一模一樣的俊挺面容來。好死不死,居然真!的!是!盛!哲!寧!

塵埃落定。夏淺定在原地還有點回不過味來。

——所以,向來高高在上的盛總剛才居然在洗池塘?

——所以,盛總大人無意間圍觀瞭她和何之雋之間的撕逼大戰?!

——所以……所以你妹啊!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淺風中凌亂之際,這邊年輕女子也已虛得滿頭是汗。

盛哲寧自上任以來,就一直行為詭譎,讓人猜不透心思。今天這位主兒又不按常理出牌地跳進池塘洗起瞭池子來,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要不是大堂經理跑來告訴他們保潔部,她還不知道這件事。

年輕女子正暗暗思索著,就聽盛哲寧沉聲道:“告訴保潔部主管,如果以後池塘沒有我今天清理得這麼幹凈,他就不用來上班瞭。”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盛哲寧就轉身離開。而從始至終,他都沒往夏淺的方向看一眼。

傍晚時分,雨終於淅淅瀝瀝地下瞭起來。伴隨著枯葉飄零,初秋就這麼一去不復返。外面行人凍得瑟瑟發抖,喵屋拉面館裡卻溫煦如春。夏淺掀開暖簾進到店內,一眼就看到瞭坐在角落的盛哲寧。

他面前擺著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拉面,還有這裡的招牌烏冬湯和一個半熟雞蛋,看樣子還挺滋潤。夏淺跟店員指瞭指角落的盛哲寧,示意自己是來找人的,然後就徑直走到盛哲寧那桌,一屁股坐瞭下來。

“盛總,好巧。”

盛哲寧就像沒看見夏淺這個人似的,隻埋頭繼續吃面前的拉面。別人吃拉面,多而不少都會發出一些輕微的聲音,但盛哲寧吃起拉面來,卻像關瞭靜音的短視頻——隻有畫面沒有聲音。

夏淺看瞭會兒,彎眼道:“現在連小孩子都知道,吃東西發出聲音是不禮貌的行為。但在日本,吃有一樣東西是必須發出聲音的,那就是拉面。你發出的聲音越大就越表示拉面美味,所以盛總你這樣吃拉面是——”

不等夏淺把“不對的”三個字說出口,盛哲寧就突然抬起頭,一邊用紙巾擦嘴一邊幽幽凝著夏淺——就在夏淺嘰裡呱啦說個不停的時候,盛哲寧已經吃完瞭。

見狀,夏淺也不覺得尷尬,厚臉皮地沖盛哲寧笑笑,轉眼珠又道:“盛總,其實我有個疑問,像你這種霸道總裁,吃飯不應該都在五星級酒店包個場什麼的嗎?你跑到這來吃拉面,是想體驗民間疾苦呢,還是來換換口味?”

盛哲寧淡淡瞥瞭眼夏淺,說瞭兩個字:“無聊。”

“無聊?”夏淺托腮,“你是想說我問的這個問題無聊呢,還是說是因為無聊才跑到這來吃拉面?”

盛哲寧板著一張撲克臉,又說瞭兩個字:“無聊。”

又是“無聊”?夏淺瞪大眼睛,琢磨瞭老半天也沒參透盛哲寧他老人傢的意思。

眨瞭眨眼,夏淺道:“陛下,咱能說人話不?”

盛哲寧抱胸,再次用兩個字回應:“無聊。”

夏淺倒吸口冷氣,徹底無言以對瞭。

盛哲寧這樣她還怎麼繼續往下聊?和這貨說個話簡直比和啞巴溝通還困難!至少啞巴還能比劃,可這位除瞭兩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就什麼都不會瞭!呃,不對,盛哲寧好像也不是什麼都不會,除瞭二字箴言,他還會讀條放大招——

念及此,夏淺下意識地看向盛哲寧,與此同時,盛哲寧也正好望向她。四目相交,夏淺的心突然慢下兩拍,隻見那雙深邃幽黑的眸子裡赫然閃過一道亮光。然後下一秒,夏淺再定眼去看,那道狡黠的光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果然不出夏淺所料,盛哲寧微揚瞭揚下巴,開始放大招瞭:“你剛才進來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好巧,實際上一點都不巧。最近你一直在長盛酒店附近晃悠,今天又尾隨我到這,明顯是在蹲守我,這是第一個無聊。

“第二個無聊,你跟瞭我那麼久,又是套話又是套近乎,無非是因為那天下午我看到瞭你和何之雋吵架的情景,你來探口風,想看看我對此事的態度。剛才我說的第二句話已經回答你瞭,對於整件事,我隻有兩個字感想——無聊。

“其三,我的話說著這麼清楚明白,你卻聽不懂,讓我覺得你這個人本身很無聊。”

一席話畢,盛哲寧才抬眼復盯住夏淺,“我都解釋清楚瞭,如果你再聽不懂那我建議你回去找找你的小學語文老師。另外如果聽懂瞭的話,你可以離開瞭。”

聞言,夏淺氣得頭頂直冒煙,偏偏眼下有求於人,又不能對眼前這個混蛋翻臉。深呼口氣,夏淺在心裡一再告誡自己淡定淡定,就把盛哲寧當成一頭會說話的豬。

沖著帥氣的豬頭笑瞭笑,夏淺道:“隻要盛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立馬就走。”

盛哲寧不語,算是默認瞭。

“那天的事,盛總會告訴寧萌嗎?”

話音落下,氣氛驟然凝結。盛哲寧目光微斂:“我告訴她怎麼樣,不告訴她又怎麼樣?”

夏淺轉瞭轉眼珠,實話實說:“寧萌邀請我去參加她的婚禮。如果您老當那天什麼事都沒發生,為瞭維持客戶關系,這婚禮我肯定是要去參加的。但如果……你打算告訴她的話,還勞煩您老提前通知我一聲,畢竟到時候在婚禮上鬧開,不太好看嘛……”

一席話,說得既坦蕩又無奈。這是夏淺在蹲守盛哲寧的幾天時間裡想到最好也是最壞的辦法。可行為乖張的盛哲寧吃不吃這一套,那就真的隻能聽天由命瞭。

說完這番話,夏淺就默默盯住盛哲寧,隻見對方唇瓣緊抿,稍時才低聲道:“你和何之雋是什麼關系?”

夏淺挑眉,半是認真半是戲謔地開口:“我還以為盛總您不食人間煙火,是不會對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感興趣的。嘶,剛才是誰說整件事無聊的?”

盛哲寧的臉色瞬間黑上三分。夏淺見狀樂得直接彎瞭眼,痛快!總算是扳回一局瞭!看這貨以後還敢不敢讓她回去找小學語文老師,還有上次說她胖的仇,呵呵呵,她可都拿小本本記著呢……

夏淺正在心裡默默盤算復仇大計,服務員就過來瞭,詢問她是否需要點菜。夏淺盯著服務員推過來的菜單,轉瞭轉眼珠,直接道:“麻煩給我們來四壺清酒。”

話畢,她這才轉頭看向盛哲寧,眼眸閃亮:“盛總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來拼酒?如果我輸瞭,我就滿足你的八卦之心,告訴你我和何之雋之間的所有事情;但如果你輸瞭,你就當今天什麼也沒看見,怎麼樣?”

聞言,盛哲寧神色未變,抬頭看向服務員,“麻煩再幫我們加兩份下酒的小菜,謝謝。”

《我的砍價女王》